实际上,他早觉得血衣盗之灾太多疑点。
郭守清叹了口气,“这要从血衣盗来源说起,对方兴起于百年前,时值天下大旱,北境蛮人侵袭,灾民互食,邪修趁机作乱。”
“当时皇族中央军镇乱,法脉高手也将其高层斩杀大半,余者逃入深山隐遁,不知是得了什么机缘,可以穿梭龙脉溶洞,虽说造不成大患,也始终难以剿灭。”
说着,她的眼神变得凝重,“但就在三十年前,血衣盗行事风格突然大变,隐匿了许久都不出现,但这次随着封神术失窃,对方再次出山已更显诡异,诸般行动皆早有布局。”
“朝廷派了死探混入,查到对方这些年来暗中笼络不少邪道老怪,以十八洞主名号各自活动,显露身份的有袁不空、卢妄生、火老太、鬼偃师四人,剩下的还隐于暗处。”
“这四人都有共同点,就是犯下滔天血案后被靖妖司和法脉追杀,却离奇从众多高手包围中逃脱,就此踪迹全无…”
王玄瞳孔一缩,“道长的意思是,血衣盗有法脉中人?”
郭守清点头道,“不仅是法脉,曾经的靖妖司都有其暗子,还有通州的黑山教、滇州的超级妖巢,几乎同一时间作乱,明眼人都能看到,这其中必有联系。”
王玄眉头紧皱,“天下动荡,妖邪尽出,有人想要争龙?”
“并非如此。”
郭守清深深看了王玄一眼,摇头道:“争龙是世家间的游戏,乃是重立规则,结束乱世,前朝大魏之所以崩塌,皆因皇族与当时执掌社稷庙的玄天道互相争斗,肆意敕封罢免地袛,使得封神台损毁。”
“如今大燕虽说皇族世家对抗,但北有蛮族犯境,南有晋朝窥视,谁也不敢翻脸,我太一教也吸取玄天道教训,小心维护社稷神器,并非争龙之机。”
“军府改制,事关重大,无论谁生出野心,都是众人之敌。”
“那又是为何…”
王玄刚说了半句,忽然灵光乍现,“皇族世家以天下为棋,却没想到有人出手想将棋盘掀翻!”
“是南晋?还是妖邪?”
郭守清沉默了一下,“师妹说王校尉是个聪明人,果然没错,无论是哪方,谋划三十年之久,一旦发动,必然不小。”wWW.ΧìǔΜЬ.CǒΜ
王玄深深吸了口气,眼睛微眯道:“这些事,都是机密吧,郭道长告诉我这小小校尉,是何用意?”
“没什么。”
郭守清起身后幽幽一叹,“贫道总以为炼就道法神通,便可护佑一方,但知道的越多,越是力不从心…”
“今日听闻军府演练军阵,永安上下鼓舞,告诉王校尉,是要提醒你切勿大意,须知身居高位更当如履薄冰。”
说罢,拱了拱手:“告辞。”
王玄也抱拳道:“多谢郭道长。”
望着郭守清飘然而去的身影,王玄眉头微皱。
这女冠知道不少隐秘,身份怕是不简单。
罢了,无论她是什么人,无论这背后有多少庙算谋划,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积蓄力量。
“血衣盗…”
王玄微微摇头,摊开纸墨,烛光笔走龙蛇:搜山军建制总要…
………
月光洒落凉亭,周围花丛间虫鸣声声。
青衣小厮低头倒酒。
孟雄阴着脸一杯杯饮下。
这座宅院是他前些年购置,花园美景更是心头之爱,每逢月圆之夜,便会请三五好友饮酒作乐,赏花赏月赏美人。
如今月圆依旧,宾朋尽散。
远处街道上,隐约传来喧哗声。
那是府军在继续全城大索,按萧云楼说法,是为了令妖人不敢妄动。
“蠢货!”
孟雄眼中不屑,一声冷哼。
就在这时,一名家丁突然走来,低头道:“大人,四海门的唐爷来访。”
“唐子雄?”
孟雄眉头一皱,“他来做什么…嗯,让他进来吧。”
家丁点头离去。
不一会儿,唐子雄阔步而来,手中拎着壶酒,豪爽笑道:“孟大人,一个人喝酒多无聊,不如共谋一醉。”
孟雄也不起身,冷眼一瞥,“你是来笑话我么,听说你们四海门被妖人隐藏数月还不自知,怕是这堂主之位不保吧…”
“哎,谁说不是呢…”
唐子雄摇头叹气,自顾自拎着酒壶坐下,“老唐我不想招惹事端,奈何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摊上了这种事。”
孟雄沉默了一下,自嘲道:“说得对,看来你我都一样。”
“不,不一样。”
唐子雄微微摇头,“老孟你是自取祸端,本可走些门路罢官远走,却贪恋权势,以致落到如此地步。”
孟雄脸色变得难看,“那你呢?”
唐子雄脸色也变得阴沉,“我可不会喝闷酒装怂,查遍所有记录,发现你府上最近可是热闹的很啊。”
孟雄脸色一僵,“你怀疑我…”
话没说完,便浑身冰凉。
一只手不知什么时候已掐在了他的后颈,皮肤有种瘆人的凉意,指甲更是尖锐无比。
孟雄身后小厮突然抬头露出个诡异笑脸,“唐爷,看来我小瞧了你,不过孤身前来,未免有些太蠢。”
“是你蠢!”
唐子雄一声冷哼,瞬间一道道人影掠上房梁,月光下数十只符箭对准了凉亭。
小厮呵呵一笑,抬头看了看,“就这些人,怕是…”
咻!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伴着凄厉吱吱声扑面而来。
小厮被撞出四五米远,滚在地上不停惨叫,脸上竟爬了一条拇指粗的红色蜈蚣,毒牙紧咬,身上两对翅膀不停颤动。
唐子雄面色冷漠,将手中葫芦放在桌上。
原来他的话是诱饵,周围弩手只是烟雾,都是为隐藏酒葫芦中的毒虫。
“你特娘的…”
孟雄吓得满头是汗,但望着唐子雄阴沉脸色,骂了半句的话硬生生咽下。
他今夜算是见识了江湖险恶。
唐子雄也不理会孟雄,缓缓来到满脸乌黑的小厮面前,居高临下,声音阴冷无比。
“这毒虫就是五气朝元的人也受不住,来人,把他抬回去,我要亲自扒皮审问!”
躺在地上的小厮喉中呵呵作响,“师…师傅,救命!”
师傅?
唐子雄瞬间浑身僵硬。
噗通、噗通、噗通…
周围手下如饺子般落下,摔在地上后,浑身竟然嗤嗤冒着青烟化为脓水。
唐子雄也是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失去意识前,他看到一个和眉善目的老僧从空中缓缓落下。
“袁…袁不空!”
…………
次日,山阴军府衙门。
萧云楼冷漠扫视了众人一眼。
“今日杨守玄道长设坛斩旱魃,血衣盗妖人必会滋扰,咱们在外围布下军阵,若有人来犯,尽数歼灭!”
“是,公子!”
几名边军悍卒齐齐拱手。
王玄能聚齐四象五行阵,底蕴深厚的萧家自然更是轻而易举。
这是,旁边低头不语的孟雄突然拱手:“公子,若是血衣盗妖人突袭山阴县城的,那个…属下该怎么办?”
萧云楼冷漠瞟了一眼,见孟雄吓得连忙低头,顿时心中厌恶。
本想训斥,但转念一想,此人虽无能,却是背黑锅的人选,不能白死,于是眉头微皱道:“你若怕,就跟着来吧。”
“多谢公子!”
孟雄连忙拱手,深深低下了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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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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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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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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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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