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吧,从你们开始计划起...三年?可以告诉我你们怎么制造异生人的吗?”
何宁苦笑:
“制造谈不上,只是意外。”
“好,意外。”楼景深冷笑,揽着唐洺的双臂紧了紧,让他离面前俩危险人物远一些。
“我承认,意识传输不容易,但他们的存在让我们看到了成功的可能。”
何宁笑的笃定:
“一时半刻不行,但你也看到了,他们的身体完全适应现在的世界,等技术成熟,反向传输的成功率能够上升,我们就可以从‘乐园’...你们更习惯叫它‘世界’,从‘世界’里出来,就用他们的躯壳,如果不符合审美,还可以冷冻保存躯体,等医疗技术突破,研究清楚异生人身上的秘密,我们就可以...”
“你真觉得在‘世界’里人类还能取得技术突破?”唐洺看着他。
何宁不答。
唐洺继续道:“还是你觉得,意识就是人的一切了。”
何宁沉默了很久,才笑:“你这问题老罗也问过。”他摘下腕上的珠子捏在手里:
“有另一个世界,你承认吗?”
唐洺沉默。
“不承认也不要紧,确实有...那个世界决定了人的喜怒哀乐,我们只是借一副血肉之躯在这世间暂存而已,佛陀所求之极乐,基督所求之天府,凡人所求之彼岸...不就是那东西吗,成佛也好成魔也好,人要的不就是挣脱世间百苦,寻得大自在大平静。”
“人类应该感谢你,感谢小楼,你创造了极乐和彼岸,现在一键涅槃的机会就在眼前了,你退却可以理解,近乡情怯,或者懦弱...人不止怯懦于苦也会怯懦于乐,但你不能拉着所有人一起退却啊。”
话已至此,楼景深问:“不愿去乐园的人该怎么办?”
何宁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反问:
“怎么可能有人不愿意去天堂呢?”
唐洺挺直身子瞪他:“你眼前的,可不就是‘有人’嘛。”
何宁颇为玄妙地看着他,似乎悲悯:“你只是...还看不穿。”
唐洺的脸煞白,咳出一口血:“何必冠冕堂皇,你精心准备的不过是一场声势浩大的谋杀。”
“慢点慢点,瞧瞧你,病入膏肓了还这样激动,你不心疼自己就不想想背后两人心不心疼你?”
何宁蹲下来要替他抚胸,手却被楼景深打开:
“不劳你,他不喜欢别人碰他。”
何宁笑了:“小楼,你又能这样抱着他多久呢?”
楼景深没答,伸手和唐洺十指交扣,另一手从他胸膛抚摸到腹部,缓缓平息他的气喘,微微抬眼问:
“你是怕他死了,我也不活了吗?”
何宁被戳中痛处,强笑道:“说什么傻话...他会在‘世界’里好好活着,只是这具身体坏了,可他的灵魂将得到永生。”
永生——一个还没北现代社会消灭的词汇,何宁说着它的时候有种平静至极的狂热,他不是中世纪里唬人交出钱财的神棍,他虔诚至极,虽然荒谬,但楼景深开始思考他说的事情。
这似乎并非一个非此即彼的问题,“世界”之内或“世界”之外,如若不然,他们就只能接受唐洺即将逝去的现实。
唐小雨很想拒绝何宁,如果唐洺一如过去一样健康矫健,她会用自己掌握了的最尖酸刻薄的言语去拒绝何宁,可她现在只能无助地看着楼景深,她甚至不敢多看一眼唐洺,她怕自己如果正视了他的衰弱,就会背叛他的信念。
她怎么能背叛他,可又怎么能坐视他死去。
“小楼...”唐洺的声音沙哑,他能感受到身边两人的动摇,希望哪怕渺茫,是江波上的青烟不等曙光就能消融,但于绝境而言,仍是不可不斟酌的选择。
他们担心这种动摇会让他生气,但他其实没看上去那么愤怒,只是难过,看着楼景深紧蹙的眉头感到难过,看到唐小雨的无所适从难过,他怕有人随他而去,也怕他们独自留在这糟糕的世界里。
他也叩问过自己,一遍又一遍。
楼景深闻声低头,唇凑到他耳边,亲了亲软润的耳珠,就如曾经千百次的耳鬓厮磨,他远没有做好准备,他不可能做得了这种准备,甫一想到怀里的身躯会渐渐僵冷,不再对他的亲吻呼唤做出回应,他会一个人在这冰冷的苍穹下封冻的厚土上思念他,而那思念,也属于寒冷,他就觉得生与死从不泾渭分明,它们暧昧模糊,唐洺的逝去会把他拖入永恒的浑噩之中。
唐洺摸了摸他的脸颊,微微笑起来,又看看唐小雨,小姑娘一直就着泫然欲泣的样子僵立在那。
“他的时间不多了,得抓紧选择。”何宁伤感于此间气氛,出言提醒道。
“...不可以。”唐洺摇头。
楼景深握着他的手按在脸上,疑问从嘴里滑出:
唐小雨倒抽一口气——她甚至不敢想就怕自己动摇,小楼居然就问了。
唐洺迟钝地眨了眨眼,好像终于等到他提这个问题,却依旧没想好解释。
他缓缓靠上他的肩,疲惫地编纂语言无法穷竭理由,这本该是不证自明的,一旦试图解释,就有被驳斥的可能,长久的沉默后,他只能坚持自己的坚持——
“别这样做。”
“...给我一个理由,一个什么也不做就这么看着你死去的理由。”
唐洺试过了,那个完美的答案从来没有出生过,他悲哀地认识到这一点,张开嘴就尝到眼泪的咸涩,他的眼神充满留恋。
他不想解释,只想如曾经无数个夜晚偷偷醒来,就着月色悄悄描摹楼景深的眉眼,用沉默传递想和他长长久久走下去的渴望,可这不是楼景深现在要的,所以最终闭上了那双盛满深情的眼睛,用额头贴上他的额头,颤抖而哽咽着说:
“因为...这就是现实。”
这就是他要的答案吗?
深空中某条缝隙仿佛被这个词砸开,楼景深眨眼,眼睫沾上唐洺眼上的湿润,无数画面顷刻间在眼前炸开,那是唐洺所有的记忆。
除了真实,没有完美的“世界”,唐洺和何宁无数次不欢而散。
他的坚持并非顽固,于无人处也曾暗自推演千万次,小世忠实地保留了数据。
面慈心善的学究们要夺取的远非“世界”的主控权,更是“人类”未来社会的至高话语权,且不说意识完全数字化能否实现,而一旦实现,掌握“世界”核心代码的家伙将成为新世界的神明。
神可决定一切,核心代码之外的喜怒哀乐全部受控,社会进展皆有安排,生杀予夺悉听尊便,神以外的存在只能任人宰割。
这是唐洺不能容忍的一点。
在推演的模型中,后期“世界”必然面对资源穷尽的问题,现实世界的机器维护是项同样浩大的工程,靠谁?何宁指望异生人,也许他们能掌握成熟的脑控技术,让这个新生的物种对他们顶礼膜拜,但放弃了现实技术突破的人类能在“世界”里辉煌多久。
模型之一给出方案,以制裁的名义将部分“人”反向传输回现实,加载于异生人的躯壳,效仿古时候的苦修士,靠艰苦劳动维护设备获取重返天堂的机会,这个方案的尽头是两个割裂的物种,漫长的岁月之后,现实与虚拟之间将再次出现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届时,觉醒了智慧的新生物将对着残旧冰冷的主机问:
“这是什么。”
新生物种的先知会告诉其他人,那是天堂的墓碑,直到墓碑彻底被遗忘。
在坟墓里的永生是什么离奇的玩笑?
唐洺是那种宁可力竭死在路上,也不肯引颈受戮的家伙,他拥有无可匹敌的傲慢和守旧,信守尘封于历史中的英雄主义,日复一日恐惧着没有来临的灾厄,哪怕那是人类本身对幸福美好的祈求。
“世界”是目前人类已知的尽头,但能走的路还很长,醉死于已知就相是放弃未知,无尽的苦楚和灿漫星河,没有勇毅就一无所有。
他奋力抵抗这场屠杀,却发现刽子手用的屠刀是他锻造的,刀上精美的纹路刀刃甜美的蜜糖都出于他手。m.xiumb.com
当终于承认这个事实,他跪倒在“世界”中央哭泣。
楼景深看见他哀恸到不能自已,好像真的已经走到穷途末路,被他的哭声牵引着不由自主走近他。
“别哭了。”楼景深无措地伸手,不知道该怎么分担这种痛苦,这种疼痛从何而来?
它深植于每颗对光明美好充满向往的心中,它驾着清风朗月而来,踏着红尘万丈,和人间烟火纠缠不休,它是笑容里流出的悲伤泪水,是草木枯荣一岁又一岁,是繁华背面的衰朽,衰朽背面的繁荣。
它是唐洺筋骨血肉生生不息的源泉,也是他殚精竭虑油尽灯枯的祸源。
楼景深看着他瑟缩的背影发现他是如此孤独,热泪不禁滚滚而下,他不敢想象自己让他经历了怎样的煎熬。
他隐瞒所有争执和分歧,好像咬紧牙关就可以挺过一切,连每况愈下的身体情况也不敢告诉他。他已经病骨支离,跪在这里承认自己的渺小,可他的同类多么伟大,沃野荒漠、高山峡谷都曾征服,不见尽头的深海、浩无边际的星空也敢挑战,他原本只想给文明高高的柴塔添一根新柴,却不小心擦燃了火星,温暖而滚烫的火从柴心将文明烧毁。
他看着心爱的一切崩塌,引以为豪的所有逐步凋零,恍惚中看见那点火的身影像极了自己,一个癫狂的,无家可归的人。
可那有什么关系呢?朝生暮死,新陈代谢,宇宙不会因为你多走一步而高看于你,也不会因你退却半里而显露轻蔑,你无足轻重,注定走不到尽头。
楼景深想这么安慰他来着,可唐洺渐渐停止了哭泣。
他叫出小世,楼景深这才知道他竟然早就写好了遗言和悼词。
他先交代“世界”,如果他死,何宁必然强行夺取“世界”,主控权在谁手里都不安全,所以由小世暂领,一旦何宁团队攻破“世界”防火墙就启动自毁程序,销毁“全世界”。
然后是队员,他把所有的推演数据打包留下,逐一告诉他们之后或有的变故,该如何同疯狂的何宁团队周旋,若周旋不成该往哪个地方新建基地,教他们注意人类要比注意野兽更甚,叫他们无论如何也要努力生存,以生存本身的残忍而言,他们别无选择。
叮嘱和安慰的话都说了很多,到后面断断续续语不成调,直到口干舌燥再挤不出一个多余的字,才艰难地笑笑:
“下一个吧。”
下一个是楼景深,唐洺愣了很久都没有张嘴的倾向。
楼景深走到他面前,轻声问:“我呢?你又想交代我什么?”
“我爱你。”
最后,唐洺露出一个柔软而羞涩的微笑,重复道:“我爱你。”
楼景深愣住。
“我有想过,自己本不该遇见你,就像人类本不该遇见‘世界’,世界不该让我遇见你,你让我太膨胀,幸福得太飘渺,每个和你在一起的日子都像做梦,我舍不得走,舍不得放手,因为这世上还有你,我怎么能就这么离开,把你一个人留在这...过着和以前一样与世界毫无瓜葛的日子,你把这叫遗世独立,我倒觉得其实是孤苦伶仃...
或者这本是你的平静,你也不该遇见我,所以就不会懂得伤心,不会知道生命既有热烈也有冰冷,遗憾是永远的主旋律,我竟还有点得意能让你明白这些...痛苦有它自己的意义,我向你强调这个,希望你痛苦且悲伤,糟糕的我仍不知道你是否真的爱我,是否真的懂爱,但就像我一厢情愿告诉你我爱你,也一厢情愿相信,你也爱我。”
一滴泪珠滑下来,挂在他微笑的嘴角上:
“等很久很久后的某一天,你再想起我,或者能知道一切都是我处心积虑,我其实不知道这么做对或不对,也许何宁说的对吧,是我傲慢偏执,冥顽不灵,死不认命....都没关系了,我只是想你知道,我真的爱你,像爱着世界一样爱你。”
唐洺像要把一辈子积攒的泪水全流出来,楼景深擦不干他脸上的湿润,不停喃喃道:
“我也是爱你的...”
爱你的勇敢怯懦,爱你的创新守旧,爱你的自相矛盾,爱你的智慧愚昧,像爱着...人类那样爱你。
不能应知尽知不是错,明知无能为力又想作为也不是错,挣扎到狼狈不堪力竭而亡不是过错。
他把他揽在怀里:“我也爱你的。”
唐洺却从他怀里滑出去,把所有眼泪擦干,突然改了口风:
“小世,刚刚那一段删掉。”
楼景深错愕了,唐洺揉了揉脸,试图挤出个笑:
“最后的告别了,不能留这么伤心的画面。”
他扬起笑脸,看上去开心而得意:
“我知道你会很想我,我也很想你。
你肯定猜不到,我把雪莱,《堂吉诃德》还有你说的其他书都找来看完了,还在每本书上都给你留了字,你回去要好好珍藏它们。我还是最喜欢那个患妄想症的老头,我知道你背地里肯定这样编排我,没关系,我大人大量......
还记得多少人投诉你讲故事的水平糟糕,我只是没直说,但每次听我都能睡着,你去问问小队其他人,除了我谁还敢当你的听众?小朋友都给你吓跑的,你问我怎么改进,我回去想了想,看啊,得这么来——”
楼景深看见唐洺抬起手臂,把一柄金光闪闪的光剑握在手上,扯着嗓子怪腔怪调地叫起来:
“接下去是《唐·吉诃德·洺》第七回,英勇无畏的英雄大战残忍邪恶的巨人——
小楼楼我的朋友,那有三十多个耀武扬威的巨人,我想与他们打一仗,把他们全部杀死,缴获了胜利品,我们可以发财,这是一场义战,在地球上将这些坏种消灭,也是为上帝立了一大功。”
莫名的,楼景深微笑:
“老爷,您好好瞧瞧,那不是巨人,是风车,那些像胳膊一样的东西是风车的翅膀,风吹动了翅膀石磨就转动起来。”
唐·吉诃德·洺听也不听,挥舞着那把虎虎生风的光剑冲上去:
“别跑,你们这些胆小鬼,无耻之徒,跟你们交手的是个单枪匹马的骑士!”
楼景深被他滑稽的步伐逗得大笑不止,唐洺回头冲他吐舌头,也跟着笑起来,指着前面空空如也的地方说道:
“看见了吗,我长着八条手臂四条翅膀的风车,我必须得打败它...我去了以后,记得给我鼓掌啊。”
大笑的声音被掐断,一股悚怖笼罩了楼景深,他奔上前追了两步,步子渐渐缓下,唐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
黑暗变得浓稠,堵住他的眼耳口鼻,看不见光也看不见希望,他却不觉窒息,仿佛生来待就在这黑暗里,他听不见自己的呼吸,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好像他从未有过呼吸也未有过心跳。
那个属于他的,患了妄想症的勇士去迎战自己的风车了,楼景深想叫住他,张嘴却忘了该以什么理由,他隐约觉得自己有什么愧对于他,面颊感受到温热的湿润。
可能是曾经甜蜜的情思在融化,或许是愧疚撕咬心口淌出新鲜的血液,他开始感受到自己的心脏,那里传来针锥一样的剧痛,他开始想起自己应该呼吸,想起生命确有尽头,想起一个智慧生命在宇宙中的渺小,想起自己一如唐洺一般——
永无可能应知尽知。
永无可能无所不能。
楼景深猝然睁开眼,已是泪流满面。
唐洺在他臂弯里昏睡,对刚刚的一切一无所觉,只是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谁也不可能应有尽有。
他终于承认自己也力有不逮。
【嘀——深度催眠模拟程序正在退出,结论报告正在生成,请做最后审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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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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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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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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