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从金曼回来已经有一段日子了,桃园日出日落,似乎一切都慢慢回归于平静。每每回忆起那天发生的事情,慕柒柒仿佛觉得那只是一场噩梦,恍惚中令她时梦时醒。
无数的画面在她的脑中频频闪过,忽而,是靳御穿过废墟只身犯险前来救她,忽而,是从她耳边呼啸而过的枪声,然而最摄她心魄的,是枪声响起的那一刻,任薇婉不顾生死的挡在了枪口上,誓死护住了靳御的性命。
对于任薇婉,慕柒柒的情绪也因为这件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犹豫两难,她无疑是恨她的,那个女人对靳御的爱慕是那般的赤裸裸,张狂到会在她面前肆无忌惮的言语挑衅,而另一方面,正是因为她对于靳御的感情,才会让她在生死关头以命抵命的救下了靳御。
慕柒柒恨她,却也谢她。可是,又怕她。经历了这件事,即便是慕柒柒对于任薇婉的感情都有了动摇,那么靳御呢?他又会如何看待这个曾经救过他性命的女人呢?
如果说曾经靳御可以对任薇婉的情意视若无睹,可是经过了这件事之后呢?就连慕柒柒对于任薇婉的感情都出现了变化,那靳御呢?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左右他对任薇婉的感情呢?
如果说一直以来,慕柒柒觉得自己对待靳御的感情是从小到大习以惯之的依赖,可是从金曼回来之后,生死攸关面前,她才明白自己对于靳御的爱,她根本无法承受生命中没有靳御的痛,如果那一刻,靳御不在了,那她也绝不想再活下去了。
她不可以没有御哥哥,绝不可以。
客厅里,慕柒柒盘腿坐在沙发上,想着这些恼人的事情,发着呆,唉声叹息。
靳御从二楼走下来,私人订制的西装版型严正,精致的裤脚熨烫的笔挺,细节到袖扣、领带夹这些精细的配饰,都透着昂贵的气息,一副盛装出行的架势。
靳御向她走去,薄唇勾着宠溺的弧度,目光里满是柔情,那张圆嘟嘟的小脸蛋虽然姿色可人,却也不似倾国倾城,奈何就是令他眷恋,仿佛能让他终其一生也看不够似的。
与靳御的隆重相比,眼前的慕柒柒还像是刚起床似的,穿着一身纯白色的兔耳朵毛绒家居服,连身帽慵懒的戴在头上,两只长长的兔耳朵搭在她的侧颜,娇巧的模样惹人心怜,哪里像是一个已经当了妈妈的人。
“宝贝,想什么呢?”靳御笑着问她。
自从金曼回来,他总觉得小丫头心里像是多了什么心事似的,时常就自己坐着,不说话,眼神空空的,就这样发着呆,曾经她顽劣时,他多希望她能安静些,乖巧些,就如同眼前的模样,可是经历了这些事情,他最不希望见到的就是小丫头这般突然的变化,他担心发生的一切会给慕柒柒的心里留下创伤后的阴影,而这样的阴影很有可能会伴其一生,这样的例子毕竟不是个案,所以,如今的他对于慕柒柒的种种充满了耐心,对于她的一切他总会终其所能的予以满足。
几步路,靳御来到了慕柒柒身前,单腿屈膝跪在地毯上,攥着她的双手揉在掌心,抵在唇边轻轻吻着。
慕柒柒微垂着头,忧思满目的注视着靳御,思索了良久,才下定决心一般说了一句,“老公,带我去看看她,好么?”
她?靳御唇角的笑容漠然僵滞,他自然知道慕柒柒所指的那个“她”是谁,金曼之事之后,对于和那有关的人和事,他从不在她面前提起,深怕会揭开她心底的伤疤似的,他只想她的生活从此简单平和、无忧无虑。
可是眼前,慕柒柒主动提及了,他无法再回避,思虑了良久,他明知对于慕柒柒来说,直面过去需要多大的勇气,但是他也不忍拒绝她提出的任何要求,也许,这是她心里的一个结,终究要让她自己亲自来解。琇書蛧
见靳御沉默,慕柒柒忙说:“老公,求求你,你就带我去看看她吧!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不会乱发脾气,也不会打她,不会骂她,绝不会给你添麻烦!”
靳御轻笑着,可爱如她,完全不知道他心里担心的全然不是这些,靳御伸手捏着她的小脸蛋,宠溺的说:“好!”
得到允许,慕柒柒像是得到了令牌一般,兴奋的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一边向楼上跑去,一边喊说:“老公,你等我一下,我去换件衣服,很快就下来!”
“慢点!不急!”靳御暖心叮嘱。
别墅的门开了,带进一阵寒风,司徒琛快步来到靳御身边,低语说:“靳先生,就职典礼还有两个小时就要开始了,我们应该出发了!”
“柒柒想去见她。”靳御淡声回应。
“只是……”司徒琛语气为难,时间上,临时改变行程,这显然是不被允许的,可是他明白,对于慕柒柒提出的任何要求,靳御都不会拒绝与她,哪怕前方有多大的要务,在靳太太面前,似乎都变得不值一提,于是他改口说,“好的,我马上调集警卫去医院。”
很快,慕柒柒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难得素净,她选了一身黑色的风衣外套,褪去了刚刚的俏皮,忽而变得庄重,倒是腰间点缀了一条宝蓝色的腰带,和靳御领带的颜色刚好相配。
“我们出发吧!”慕柒柒快步上前,挽上了靳御的胳膊。
靳御抬手理了下她额前的碎发,轻笑着点了点头。
别墅门口,赫然多了许多黑衣人,将桃园警戒的包围起来。
看到这个架势,慕柒柒吓了一跳,忙躲到了靳御身后,紧张的问他:“老公,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要派这么多人来保护你?是不是燕庭的那些人要找你报仇?”
靳御侧身将紧张不已的慕柒柒拥进怀里,揉着她的后脑安慰她:“别怕,没有出事,也没有人要找我报仇,都过去了,金曼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我向你保证!”
靳御语气决然,发誓一般的保证,慕柒柒抬眸看着他,安心了不少,又问:“那,这些人来做什么?”
靳御轻笑着:“靳太太,从现在开始,你要开始习惯这样的生活了,习惯无论去哪里,都要有人跟着你,保护你。”
“为什么?”慕柒柒不满的回问,她不需要这样以保护她的名义变相监禁她,这和禁锢有什么区别,可是下一秒,她反应过来,问他,“因为我现在是总理夫人了是吗?”
靳御点了点头,抚摸着她的脸说:“是啊,靳太太,你要适应你的新身份了。”
“那你一定是金陵史上最短命的外交部部长。”慕柒柒突然觉得好笑。
靳御却不恼,依旧淡笑着,“可我的宝贝却是金陵史上最年轻的总理夫人。”
“哇!那我会不会被载入史册?出现在将来八爷的历史课本上?”慕柒柒玩笑的说。
靳御点了点头,似乎不排除会有这种可能。
气氛瞬间升温了不少。
其实,除了慕柒柒,周围的每一个人的心里都很清楚,这一切都不会是玩笑,靳御也好,慕柒柒也好,他们已然是金陵史册上浓墨重彩的一笔,然而,这一切仅仅只是开端,以靳御的能力,绝非将止步于此。
白色的奔驰最终停在了武警医院的问口。
一路上,七车警戒跟随,警车开道,所经之处,全是绿灯,原本需要近一个小时的路程,竟然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
来的路上,慕柒柒安静的靠在靳御的肩上,心中忐忑,到达医院的时候,她竟都浑然不觉。
“这么快就到了?”慕柒柒吃惊。
司徒琛接话说:“太太,总理出行,路面交通管控,所以一路上都是绿灯。”
慕柒柒连忙看向靳御问:“也就是说,以后我想去哪里都不会有堵车了是吗?”
金陵的交通拥堵状况日益严重,急性子的她常常被堵在路上,进退堪忧,如果有了这个特权,那岂不是可以嗨到飞起了吗?
却不想靳御微微摇头,打碎了她所有的幻想。
“为什么?”慕柒柒不甘心。
靳御微微挑眉,“只有在特殊公务的时候,才可以启用特权。”
慕柒柒抿唇,所以,来医院看那个女人就是特殊公务?是很重要的事情?她心里一沉,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个女人在靳御心里的位置真的变了。
“来医院看人算什么特殊公务?”慕柒柒嘟囔说,带着小性子。
靳御只是牵着她的手,向医院走去,并没有告诉她稍后还要参加就职典礼,时间紧迫的事情,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他一定会陪着。
倒是司徒琛,冒着挨骂的风险小心提醒,“靳先生,您最多可以停留十五分钟的时间。”
靳御一个犀利的眼神回了过去,司徒琛只能悻悻的退后了几步。
武警医院,作为部队的直属医院,安保严密,荷枪实弹的士兵随处可见,这里除了会收治一些军队军官之外,还会收治一些特殊的政治犯人,比如,任薇婉。
电梯停在九层,空荡荡的医院走廊里,除了奉命提前赶来清场的黑衣人之外,再无他人。
靳御牵着慕柒柒的手,向前走去,灰暗的走廊,平添了几分阴沉的氛围。
安静的走廊内,突然传来了一阵低婉的歌声,是女人的歌声,“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忘记我姓名,就算多一秒,停留在你怀里,失去世界也不可惜……”
歌声越来越清晰,慕柒柒被靳御牵着来到了位于走廊最里侧的一间病房,病房的门虚掩着,随着靳御伸手将门推开,病房内的一切入目而来。
只见任薇婉穿着一身病号服,抱腿坐在病床上,神情呆滞,侧颜看向窗外,阳光明媚,口中念念唱着的正是那一首《我愿意》。
看到这一幕,慕柒柒呆立在那里,心里的情绪纷杂不已。
一旁,护工问候说:“靳先生,靳太太。”
“她,怎么了?”慕柒柒问,声音有些颤抖。
眼前的任薇婉全无她印象里模样,呆滞的目光,清瘦的身体,还有她额前刺目的烧伤痕迹。
护工回话说:“任小姐伤势过重,她醒来之后,就是这个样子了,她已经记不得从前的事情了,也记不得自己是谁,她不爱说话,只要一开口,就哼唱这首歌,医生说,她现在只有五岁孩童的智商,也是个可怜人。”
慕柒柒听着,震撼不已,任薇婉竟然失忆了,不过对于她来说,失忆也许也是一件好事,毕竟家破人亡这样的惨剧,如果她仍清醒着,她该怎样面对?
慕柒柒松开靳御的手,向任薇婉走去,来到病床前,慕柒柒轻声说:“任小姐,是我。”
歌声戛然而止,任薇婉缓缓回头,看向慕柒柒,脸上勾起孩童般纯真的微笑,“这是哪里来的小姐姐?”
护工刚刚说她现在只有五岁孩童的智商,果然如此,任薇婉竟然不认识她了,而且还叫比她小上许多的慕柒柒小姐姐。
慕柒柒突然为自己之前的所有准备感到愧对,她曾想过各种任薇婉出现在她面前的样子,也许她会功高自傲,也许她会气势凌人,也许她会向她提出各种无理的要求……所以,慕柒柒潜心准备,她有意打扮成熟,为的就是不输在气势上,可当她满心准备的来到这里时,出现在她面前的任薇婉,却是一个毫无攻击能力的弱女子,孱弱到甚至已经记不得所有的人和事。
“我叫慕柒柒,我是来谢谢你的,谢谢你救了我丈夫。”慕柒柒说,这声谢谢,出自真心。
“你丈夫?小姐姐,你结婚了吗?”
慕柒柒点了点头,“你在这里安心养病,我们会照顾你的。”说着,慕柒柒回头看向靳御,征求他的同意似的,问,“可以吗?老公?”
靳御没有想到,慕柒柒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是出于慕柒柒对任薇婉的同情和感谢。
慕柒柒一回身,任薇婉越过她,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靳御,淡淡的叫了一声,“师哥!”
这一声师哥,让在场的人都震惊不已,不是说任薇婉已经记不得所有的事情了吗?为什么她还能记得靳御?
慕柒柒一惊,问她,“你认得他?”
任薇婉点了点头,“他是我师哥,我是她师妹……”
慕柒柒心头一紧,有那么一瞬间,她开始有点后悔让靳御带她来这里了,任薇婉忘了所有人,可是她却记得靳御。
靳御见状,走上前牵起慕柒柒的手说:“人已经看过了,我们走吧!”
慕柒柒出神愣在那里,任由靳御将她带了出去。
走到门口时,身后,任薇婉问:“师哥,小姐姐,你们还会来看我吗?”
慕柒柒回头看向她,心里五味杂陈,任薇婉清澈的双眸中毫无杂念,像是一个渴求糖果的孩提,充满童真。
不等她说话,靳御应了一句,“不会!”
说完,他牵着慕柒柒大步离开了病房。
慕柒柒在他身后,轻声说:“她还记得你,她为什么还能记得你?”
“以后不要再来了,这里有专人照顾她,你并不需要因为她现在的模样感到不安,这不是你造成的。”靳御冷漠的说。
“可是,她救了你……”
靳御打断了她的话,“现在对于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如果不是因为她失忆了,她现在应该待在监狱,而不是武警医院的重症病房。”
“老公,难道你一点都不同情她吗?怎么说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啊!”慕柒柒问。
靳御停下来,转身看向她,“我谢谢她,不是感谢她救了我,而是谢谢,我还有余生,可以来照顾你,懂吗?”
慕柒柒双眸一酸,酸楚之余,又笑了,所以说,在靳御的心里,她仍是那个最重要的人,不是么?
看着破涕而笑的慕柒柒,靳御宠溺的笑着,“靳太太,快走吧!我们要迟到了!”
“去哪儿?”慕柒柒问。
“国会大厦。”
“去国会做什么?”
“今天是你老公的就职典礼!”
“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我什么都没有准备!”
“你什么都不需要准备。”
“可是我这么穿合适吗?”
“合适,庄重,适合今天的场合。”
“可是,等一下记者问我问题,我应该怎么回答?我真的没有做好准备!”
靳御停下来,扶着慕柒柒的双肩说:“宝贝,没有那么多可是好吗?我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情,我只需要你站在我身边,陪着我,永远都不离开我,这样就够了,懂吗?”
慕柒柒点了点头,然后话锋一转,“可是,我一直陪着你,八爷会吃醋的!”
靳御听罢,薄唇抿了抿,千防万防,防了这么久的情敌,却忘了最大的小情敌竟然是家里的那个小家伙,脑海里,司沐的模样跃然眼底,“不准你碰我麻麻!”,奶气的声音宛如耳边。
想罢,靳御叹了一口气,极其认真的口吻说:“嗯,我是该好好教育教育他了,特别是进卧室不敲门的臭毛病!”
慕柒柒无语的笑了,想着她身边互相吃醋的两个男人,似乎成了她的一种乐趣。
安静的走廊里,一对幸福的夫妻打情骂俏。
两个人的背影越来越远,最终随着电梯门的关合,彻底消失于眼底。
茶水间的门开了,一直躲在里面的洛倾倾听见两个人离开,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确认四下无人之后,悄声走进了任薇婉的病房。
病房里,任薇婉仍旧是那个姿势,口中念念的哼唱着那首《我愿意》,落寞的模样让人酸楚。
洛倾倾走到身边,坐了下来,“任小姐?”
“你又是哪里来的小姐姐?”
看着任薇婉今非昔比的模样,洛倾倾压抑着内心的愤怒,克制着眼泪,哽咽说:“任小姐,我叫洛倾倾,洛铖是我的哥哥!”
“洛铖又是谁?”任薇婉摇着头问。
洛倾倾情难自已,“你真的不记得他了吗?他是被谁害死的你不记得了吗?他为了救你,送你离开,不惜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这才让人抓住了一枪击毙的机会!是靳御杀了他!你还记得靳御吗?”
“师哥?”
“师哥?”洛倾倾哼了一声,“你还记得他?你竟然忘了所有人,单单还记得他?你救了他,可是他对你都做了些什么?他害的任家家破人亡,他把你软禁在这里,你为他做了一切,可是在他心里,只有慕柒柒,而你呢?你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
任薇婉自顾自的摆弄着手指,对于洛倾倾的话,似乎根本不感兴趣。
“还好,我只是哥哥从孤儿院领养的孩子,没有人知道我和他之间的关系,这也是我的幸运,至少哥哥出事,没有牵连到我,这是老天给我的机会,我会为哥哥报仇的!任小姐,我知道,你是哥哥生前最爱的女人,哥哥虽然不在了,但是我会替他照顾你的,我想,哥哥也一定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吧!我会再来看你的!”
洛倾倾离开了,病房里,只有任薇婉一个人。
护工进来了,给她取来一份药片,递到她的掌心,任薇婉机械的接过,服下,面无表情。
“真乖!”护工如同称赞孩童一般赞许。
电视里,国际电视台正在进行总理就职典礼的现场直播。
画面中,靳御手捧宪法法典,庄重宣誓,他身旁,慕柒柒暖意盈笑,悉心陪同,两人目光中的爱意,羡煞旁人。
不用再遮遮掩掩和靳御的婚事,此刻的慕柒柒可以毫无顾忌的表达对这个男人的爱慕。
从死亡线上挣扎归来,似乎所有人都有了崭新的开始,或喜或悲。
任薇婉呆呆地盯着电视,笑了,又哭了。
一旁护工一边给她擦着脸,一边说:“总理和总理夫人真的很恩爱呢!你看总理夫人对你多好呀,她说会照顾你,刚刚离开的时候,还嘱咐我一定要按时给你吃药,没想到她年纪不大,不过人真的很善良,很关心人呢!”
……
------题外话------
失约了,柒柒出来了,终于出来了,果子现在在重庆,机场候机的时候赶着写的,我没有放弃小萌妻,一如你们也没有放弃不靠谱的果子,好吧,会有下一次更新的,这本会写完的,已经写了一大半了,后面就要开始填坑了,所有前面的铺垫后面都会写完的。迟到的六一节祝福,希望可爱的宝贝们,节日快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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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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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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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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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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