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眉稍一挑,嘴角一勾,自信道:“我的孩子自然会听我的,她也明白家里有多需要她。”
苏校长哀叹了一声,故作可惜地和安轻予说道:“安老师你工作还算矜矜业业,可确实有些不适合我们学校,这次我也想留住你,可终究还是要再征求村里父母们的意见,就像你来的时候那样!”
周老师也安慰道:“就问问情况,说不定还能留下来的。”
安轻予顺着二人的安慰,笑着点了点,心里头的白眼早翻到了天上去。
中午,难得得空的林松源又拿着饭来找她和大宝一块儿吃。
大宝嘴快,一见自家小舅就将上午的班上看到的情形,说给了林松源听。
“孙春芳母亲,周老师,苏校长?”林松源看着安轻予问道。
安轻予夹了口菜,等正吃饭的周老师听见他们说到自己慌急出了办公室后,又点点头。
“这两天晚上,苏校长应该会找一些家长开会,听家长们的反应,如果家长们不同意我在这里教书,说是让我回知青队。”
“强行让这些孩子来上学,是我提的决策,和你有什么关系?不管你在不在学校教书,他们都得来学校上学!”
林松源气愤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敲,把大宝吓到了,办公室的两个女教师也瑟缩着没再敢说话。
“先吃饭吧,我晚上去几家上学困难的孩子家里探访一下,看看矛盾到底在哪?对了,窑厂现在能产砖了吗?”
“快了,在抓质量了!”
“村里还有不少孩子上不起学,还是得让大伙先吃饱喝足了才行!”
下午,她照常上课,又把一些被强行拉来上学的孩子叫到办公室,仔细询问孩子读书的意愿。
回到家里,安轻予便要找系统喵兑一些鸡蛋,拿着去家访。
“今天系统的开心指数是不是下降的厉害?”被孙春芳母亲无故这样闹了一通,她还真是无妄之灾。
系统喵一边妖娆地清洗着自己的后腿,一边说道:“并没有,但今天开心指数也没涨,还是1200。”
那这孙春芳的母亲是给她在那演戏呢!不想让孩子上学,还要讲问题推到她身上,真是不负责任的家长。
“我要两斤鸡蛋。”
“200开心指数。”
“食物不是生理需求吗?”m.χIùmЬ.CǒM
“鸡蛋兑一次最多只能兑一斤。”
“行吧,行吧,你真是扣猫。”安轻予无奈地笑了。
“本喵现在慢慢要长大了,过几天,你得给我兑一点疫苗,免得我得狂犬病死了,你就没系统了。”
“你不是不会生病吗。”
……
一猫一人日常斗着嘴。
吃过晚饭,林大娘看安轻予手里拎着东西出门,问了情况,还想陪着她一起去家访,安轻予委婉拒绝了。
安轻予按着□□上写的地址去孙春芳家里。
她从一个小分队穿过另一个小分队,走了足足半个小时才找到。
三间茅草房破财不堪,屋子前养了十来只鸡鸭鹅,腥臭味在微热的空气中弥漫着,冲进鼻腔中。
瘦弱矮小的孙春芳正拎着一个桶,蹒跚地往菜地里走,背上还背着一个用污迹斑斑的毯子包着的幼儿。
“孙春芳。”安轻予笑着喊道。
孩子惊讶抬头,手里的桶也放下了,长长的头发又遮住了眼睛,只看着安轻予,没说话。
“一个星期不见,不认识老师了吗。”安轻予打开篱笆门,自己进了门。
她刚走到孩子跟前,凌乱的刘海下,小姑娘的泪水就掉了下来。
“我妈他们不让我去上学了,我要照顾弟弟。”
孩子的忍着哭腔哑声说着,似是告状,似是委屈,又充斥着不甘和无奈。
“老师不是来和你爸妈妈妈商量了嘛!”安轻予摸了摸她的头,从兜里取出一小包艾草,“这是老师上次说好了要给你赶虫子用的艾草,你没来上学,我给你带来了。”
小姑娘手里还拿着水瓢,只不停地抽泣,没有伸手接。
“把这个放一些在身上,蚊子就不会盯着你和弟弟咬了!”安轻予将东西塞到她和背上的孩子中间,“带老师去你家做一会儿吧!”
孙春芳这才挪动了脚,转身给安轻予开堂屋的门。屋里暗暗的,摆满了一家人的东西。
小姑娘懂事地给安轻予拿了一个小板凳,“我爸妈出去堆肥了,一会儿就回来。”
安轻予又把带着的鸡蛋给她,她不肯收,安轻予就放在桌上了。
“你还想去上学吗?”安轻予拨开她脸上的头发,真诚地问道。
孙春芳又是沉默着不说话,眼泪簌簌地流下来。说话间,背上的孩子醒了,“哇”地就哭了,小姑娘熟练地哄了起来。
“老师帮你抱一会儿吧。”
“他身上脏,还可能会尿。”孙春芳却是不肯让她抱,仍是自己哄着。
“你这个死丫头!我让你把菜地的水浇了,把桶放在地上就不管了吗?弟弟怎么还在哭?”
孙春芳母亲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孙春芳一个机灵就往外头跑去,并往屋里指了指。
安轻予也出门,“婶子。”
孙春芳母亲和身后跟着的丈夫孩子都愣了愣,随后她指着安轻予骂道:“你这是又想来诱骗我家孩子?还跑上门了!”
“我是来劝孙春芳去上学的,但不是诱骗。”她又看了眼妇人身后的另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这就是孙春芳要照顾的两个孩子?”
“对,你也看到了,我们家确实缺不了这大丫头,也上不起这学!”
“可你不让她上这学,那她将和婶子你一样劳碌辛苦一辈子,吃一辈子苦!”安轻予也不拐弯抹角,“你会害了她一辈子。”
“读出来书,不也就和你一样做个臭老九!”
“可我凭着自己读的书,日子比你们过得好不是吗?还有林队长,不也凭着读书把日子过好了?读书的钱我可以借给孙春芳,等她长大了,挣了钱再还我。”
安轻予把该说的话说完,转身温柔而坚定地对孙春芳说道:“这是你自己的事,你要学着自己做决定,只要你愿意读书,老师一定会帮你。”
说完,她抬步往外走去,“二位生了这些孩子,总是为了害他们吧,总想他们以后日子过得好吧?在学校做老师和回知青队对我来说,差不了多少,可你们自私的决定会害了孩子一辈子!请多考虑考虑!”
孙春芳母亲没了苏校长和周老师的支持,终究也说不出什么道理来,眼望着安轻予快步离开了。
安轻予又去了另一家情况类似的,这家孩子的父母没有孙春芳的父母那么坚决,只是家里确实艰难,只坐在院子里静静地听安轻予说着孩子在学校里努力读书的乖巧。
再到下一家时,却意外见到苏茵茵正从这一学生家里出来。
苏茵茵没看见屋后过来的安轻予,又去了不远处另一人家里。
“安老师,我们就算坚持让孩子读了一年,明年他娘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了,又多了一个人吃饭,也得让他回家来帮忙挣工分、挣口粮,何况这孩子也不是读书的料!”
安轻予还没开口劝,人父母就直接拒绝了她。
“他是不是读书的料,由我做老师的说了算……”
就这样,安轻予走访了六个孩子,大家都有自己的苦衷,可安轻予也有她的坚持。
最后,安轻予披着星,戴着月,拖着疲乏地脚步回到了家。
林松源还在院子里看文件,似乎是在等她。
“大家愿意听你的劝吗?”林松源笑着问道。
安轻予摇了摇头,颓唐地在他边上坐下,“大家也都也自己的苦衷。”
“所有的苦衷都是借口的一种,我会让他们读书的。”
“学校和家长开会时,我也会争取的,你看我像是容易被打败的吗?”
“早点休息!”
林松源笑了,温柔说道,起身出了院子。
安轻予长叹一声,看了会美丽的星空,自嘲笑笑,也进了屋。
第二天早上,安轻予带着大宝去上学,隔壁林松源奶奶一见她,阴阳怪气地说道:“知青就该在知青队。”
安轻予有些意外,老太太这么快就知道学校想赶她走了?
她没回应,结果她还没走远,老太太就和正好送孩子出门的苏建文奶奶说道:“你们建文也在这女知青班上是不?她呀就是靠勾搭我们松源才进的村,这哪里能教好孩子!”
合着她被戳脊梁骨,还有这老太太一份功劳!
不想苏建文狠狠瞪了老太太一眼,没礼貌地骂道:“老太婆多管闲事!”
苏建文奶奶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巴,和林松源奶奶连声道了歉,然后拽着孩子走了。
苏校长动作比安轻予预想的还要快,这天中午就叫来了部分家长,喊了周老师、安轻予一起开会。
“由于很多家长都提出不希望安老师做我们学校的老师,今天特意让大家午歇的时候来一趟,一块儿商议这事怎么处理……”
“我可以问问,是哪些家长不愿意我教孩子吗?苏校长怎么才叫来了这十来位,剩下的学生家长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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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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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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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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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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