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北港城之旅,公然绑了一个荣誉主教回来,威风倒是威风了,不过也意味着后患不断。
奎恩就直言不讳:“神殿是绝不会允许都灵境内发生这种事,更不会容忍有一名主教级的神官被直接从领土上掳走,赫德森必定会汇报给四大枢机主教,后续的神殿武装和神殿骑士团一定会追来。接下来,可能会是一场苦战。”
布鲁克表达了同样的担忧:“大人,这里是都灵地界,天时地利都在他们那边,如果真的要铁了心对付我们,现在的人手会比较吃紧。”
唯一持不同观点的是罗伊斯,这个擅长速度战的前海盗满不在乎:“布鲁克老大,奎恩先生,你们未免过虑了,现在主动权可是掌握在我们手里。金鯱和格罗姆先生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神殿可不具有长距离跨越王国作战的能力。这方面庄园的跨境快攻可是独一份。”
马修眼下可是有更重要的事,安排他们打起精神注意警戒,他就指挥夜莺和玫瑰抓着嘴里被塞了布的罗塞蒂进了帐篷。
里面,吉赛尔戴着圆框眼镜,正小心翼翼用玻璃试管做着实验。
看到马修进来,她扶了扶眼镜:“啊,回来了吗?这三位是……”
入夜后,就是可爱的吉赛尔时间。
马修看着这个目光有点呆萌的千年少女,心情就愉快了很多。
如今俾斯麦庄园里,人人都已经习惯,吉赛尔小姐有一个双重人格的怪病。
白天脖子上系了皮套、打扮花枝招展的是坏女人克里米亚小姐,克里米亚对学徒们没什么耐性,懒散且热爱珠宝首饰,喜欢阴阳怪气,最常拱火对象就是隔壁的帕梅拉小姐,经常把这位炼金首席气得不轻,怒气冲冲拿着蛇炮在野外靶场一通乱轰。
晚上戴着圆眼镜的是天使吉赛尔小姐,她认真负责,总是在巫师塔里忙忙碌碌,做实验,写报告,看文献,对每个人都温温柔柔,乐于助人,不少学徒都趁着半夜去请教问题,没有谁不喜欢吉赛尔小姐。
眼镜是研究显微镜途中的衍生品,显微镜一直进展缓慢,打磨精度不够,不过眼镜本身却是已经应用开来。
吉赛尔本身就有点近视,马修最初认识她的时候,这位红发女巫还在寂静之墙附近找自己掉落的魔数晶眼镜。由于吉赛尔戴了眼镜,好几个同样视力不好的女学徒都在效仿,这样不仅让视力清晰,而且戴上圆眼镜后眼睛更显大,脸显小,整个人都可爱了很多。
马修当然喜欢吉赛尔时刻。
可有点尴尬的是。
眼下恰好是需要克里米亚的时候,毕竟要做的可是审讯这种事。不过多一个人多一个思路,马修还是将罗塞蒂和女妖姐妹的事说了一遍。
“审问我虽然不擅长,不过让他说真话并不难。”吉赛尔愣了愣,说。
“真的?”马修半信半疑:“你该不会解剖他吧,还是有什么吐真剂?”
“吐真剂?没有这么神奇的药。”
吉赛尔摇摇头:“而且他是一名苦修士,苦修士这一脉从神殿古早时期就存在,大多意志非常坚定,不乏狂信徒,能够坚持数十年的苦修士,比起大多神职人员要更加忠诚和狂热。一般而言,酷刑对他们是没用的,只会让他们觉得自己平日的磨砺充满意义,这是神明给予的考验。”
被塞住嘴的罗塞蒂脸上带着淡淡笑容,这位年轻女士说得很对,所以他根本有恃无恐。
伤痛、侮辱、痛苦都无法让苦修士低头,更像是一种赞许。
马修挠了挠头:“那你准备怎么做?”
“苦修士也不是毫无破绽。”
吉赛尔翻开一旁的橡木药箱,戴上一副橡胶手套,将橡胶皮捋妥帖,确保紧紧贴合在手指上,她又翻出一片棉布口罩,遮住口鼻系在面部。
“将他放在这里的座椅上。”
她示意。
马修点点头,夜莺和玫瑰两姐妹将老人摁在座椅上,罗塞蒂也不反抗,只是脸上露出淡淡的嘲讽笑容,任凭两位女妖将他的手系在椅子后面。
“绑紧一点,这样太松了。”
吉赛尔摇摇头,很不满意,她从药箱里翻出几捆麻绳,扯了扯绳子,测试强度后选了一组。
马修惊了,这绳子都有自己手腕粗,用这么粗的绳子绑人是干嘛?还有,吉赛尔收集那么多绳子,到底一天在研究什么啊?
他看着吉赛尔熟练地捆绑,罗塞蒂手脚脖颈都被锁住,身体关键发力的腰腹和关节都被完全固定,心里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红发女巫拉了拉绳子,左右拉扯都纹丝不动,露出满意的笑容:“很好,很结实。”
她这才撩开旁边的厚厚麻布,从下面拖出一个铁箱子,嘴上说着:“苦修士是非常虔诚的,信仰也最为狂热,神殿非常信任他们,不过这一点其实也是一个缺陷。”
吉赛尔打开箱子,从里头抓出一只浑身毛茸茸的古怪黑虫,朝着罗塞蒂缓缓靠近。
马修看到罗塞蒂脸渐渐失去血色。
这位前面一直无所畏惧的老年苦修士,此时脸上肌肉因恐惧而扭曲,他浑身肌肉都在战栗,仿佛看到了某种无比恐惧的东西。
掘洞毛虫有这么可怕?
马修看着吉赛尔手里沉睡的虫子,这东西软乎乎的,没头没脸,沉睡不自爆的时候就和玩偶公仔差不多。
“信仰,就是他本身的弱点。”
吉赛尔将掘洞毛虫进一步靠近罗塞蒂的脸,这位老人疯狂挣扎,身体扭动得椅子都嘎吱作响,拼命想要挣脱束缚。不过吉赛尔的绳艺实在精湛,手腕粗的麻绳让他老迈的身体根本无法逃出。
“苦修士最不能接受信仰遭到亵渎,异端和异教都是他们深恶痛绝的东西。”吉赛尔一边说着,一边用毛虫进一步朝老人面前靠近:“触碰到异端和异教,会让他们觉得信仰受到了玷污,痛楚是考验,但信仰被污染却是他们最无法接受的事。”
马修看到,罗塞蒂眼里发红,嘴里涎水从毛巾边流了出来,整个人不正常地扭曲着。
突然,他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马修怀疑:“真晕还是假晕?”
“没关系,我有嗅盐。”
吉赛尔翻出一个小瓶子,在罗塞蒂鼻子下嗅了嗅,老修士于是睁开眼,一看到毛虫,浑身绷紧,疯狂摇头。
“接下来的询问,我会提出问题,你回答,我就不会让这只异端邪神之虫触碰玷污你的精神之国,希望你能明白。”
罗塞蒂咬牙梗着脖子不表态,但看到不断迫近的毛虫,那诡异又散发着混乱邪神气息的味道,一点点靠近,让他身体痉挛,大脑里产生一种恶心和疯狂的恐惧感,他最终只能拼命点头。
吉赛尔这才拔了他嘴里的布,看向马修。
马修收敛心思,沉声问:“夜莺和玫瑰,是不是你杀的?”xiumb.com
罗塞蒂木木点头。
“为什么?”
“因为她们该死。”罗塞蒂恨恨看着夜莺和玫瑰:“她们是两个骗子,就和她们卑鄙无耻的母亲一样,她们骗了神殿!亵渎神明!这是应得的惩罚!”
马修傻眼,明明是一起凶杀案,这又是什么展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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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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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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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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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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