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马修和泰森时很失望。
两个废物新人,毫无用处,如果带着还会拖后腿,需要分心考虑他们生死。
倒不如一开头就把他们丢在后方,让他们做做跑腿的简单活儿。
也不是喀迈拉托大,只是炼狱战场惯例,使徒新兵经常拉胯,被虫海大军和突然出现的高等阶深渊生物冲击得反应不过来,第一次交锋就丢命的不在少数。
新兵高阵亡率的原因在于战斗的性质,炼狱内战也下手极狠,贵族之间不停征伐,使徒互相角力厮杀,不过目的是为了获取更多的兵员和仆从。
纯粹的杀戮并没有任何回报,也无法从炼狱之王处得到任何恩赐,于是炼狱之民内部战争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杀戮是为了征服。
如果有人发起战争,纯粹是为屠杀取乐,也会遭到各方讨伐这种疯子一旦强大起来,对任何贵族和使徒都不㛳一把双面刃,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对谁发疯。
这样的角色很少,要么很早就被掐灭在萌芽,要么被高等使徒讨伐后丢到最残酷的炼狱战场里,面对一轮一轮的深渊虫子进攻,让他们在死亡边缘杀个痛快。
话说回来。
炼狱之民内部互相征服,是为壮大个人和团体实力,磨练自我和战斗技艺,这算是炼狱的公序良俗。
战场上不一样,深渊的虫子以杀死炼狱使徒为己任,高等阶的深渊生物也很少堂堂正正战斗,它们都是以最高效迅速杀戮为目的。
如果说炼狱使徒是一群内部竞争激烈的战士群体,那深渊生物大多都是聪明或疯狂的老练杀手,它们不讲究任何荣誉、尊严、公平,一切以捕杀猎物为唯一宗旨。
上位炼狱使徒很少对下位使徒直接下杀手,战胜比自己弱小者并无任何意义,除非征服时遇到反抗,或者是主动挑衅。
可对深渊存在而言,规矩就是没有规矩,高等阶生物对低等使徒偷袭是常有的事,这也是为什么新兵使徒上战场,第一战阵亡率极高。
“总而言之,面对深渊虫子不用讲任何规矩,只要能够尽可能多地干掉它们,一切手段都是好办法。”
傲慢如喀迈拉也说出这种狠话。
马修暗自点头。
难怪。
“暴君”巴吉里斯克对自己和泰森两个下位使徒,居然都还伪装后试图偷袭,没有一点强者的风范和自尊。
这让马修脑子里敲响警钟:来自深渊的家伙都不是什么善茬,不要脸的强敌最棘手。
“……我带着仆从一路寻找,找到了一片疑似有深渊主堡孕育的地方,结果被地下窜出的暴君袭击,魔封大祭司当场被杀,我也受了伤,就只能一路撤退。”
喀迈拉说起战斗过程反而平静,仿佛这结果稀疏平常。
“好在它速度不算快,我能一路周旋,就是它那头蚁狮仆从很棘手,一直盯着我,这东西战斗力不算强,却是一个很灵活的斥候。”
马修心里顿时有数。
迄今为止,暴君还是没有放松对喀迈拉的盯防,看来它眼里,喀迈拉依旧是最具有威胁性的。
有一说一,它的判断也没错。
马修远远开枪,继续骚扰暴君,吸引它的注意力。
“一般主堡孕育需要多久?”
“通常十天左右。”
炼狱枷锁作为战场通讯器,上面也有相关提示,马修能清晰感知到,距离这次征召出战结束还有十一天。
十一天……
仿佛命运之神捉弄。
马修叹了口气:“也就是非打不可了。”
“非打不可。”喀迈拉强调。
只要深渊主堡生成,理论上就可能有新的高等阶深渊生物加入战场,面对失去束缚、放开手脚的暴君,就完全是另一概念了。
马修问:“我们三加起来有机会吗?”
“没有一点机会。”
喀迈拉回答毫无犹豫。
“一点点也没有?”
“没有。”
“懂了。”马修换了一个角度:“那深渊主堡孕育时,有什么弱点吗?”ωωω.χΙυΜЬ.Cǒm
“有,因为大多数元素之力都要用来孕育主堡骨骼,外层防御力并不强。哪怕是普通的下位男爵,也都能破开毁掉。”
可惜眼前主堡完全被暴君缠了起来,用自己的身体构建出了防御工事。
马修陷入了沉思。
局面一时间僵住。
居中的巨大淡黄色卵在不停跳动和呼吸,用尾巴将其缠绕的大蛇扬起头颅,随时提防这三个炼狱使徒。
喀迈拉与蚁狮对峙。
马修盘坐在暴君前方约350尺远的沙丘顶部,泰森守在他身旁。
这一幕仿佛被定格,慢慢,一天一夜过去了。
第二天。
第三天。
第四天。
……
三名炼狱使徒,一名深渊高等阶的生物,一座尚在孕育中的深渊主堡,几方都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彼此克制。
他们三方也都明白,这暂时的平静终究会在某一个临界点被打破。
时间之沙一天天继续滑落。
……
第十天。
包裹主堡的淡黄黏膜已变得极其透明,可以透过表皮看到里面那些蜷曲收缩的骨头,彼此连接拉伸的肌肉纤维,以及不明意义的各式脏器,外膜上原本粗壮的血管也消失无踪,所有能量都收缩进入了薄膜下的主堡骨骼中。
表面薄膜随时可能脱落或是被撑开,深渊主堡即将在这一片沙海登陆,宣誓自己的领土。
这是lv70的主堡,之前马修见过同样等阶的,有一个手心长眼睛的上位生物差点从齿门里钻出来,那家伙带给马修的压迫感甚至比暴君更强。
如果那种东西从里面出来,大家都得完蛋。
马修终于改变了盘坐在地的姿势,缓缓站起来。
“准备好了吗?喀迈拉。”
“当然。”
这位在场唯一的子爵说:“不过,从现在开始,得听我的。新人废物们,待会我会用尽一切办法,将暴君对主堡的防护拉扯开来、挡住暴君,只有很短时间,你们要在这个时间里毁掉主堡。”
马修反对:“主力是我们,你来进攻主堡。”
“闭嘴,菜鸟!现在没有任何讨巧的办法。”
喀迈拉冷笑说:“我还没到被一个菜鸟指挥,躲在新人背后的地步,我可是喀迈拉子爵,这是我的小队,冲锋我是第一个,我也会第一个死在前面!”
骄傲的子爵没有任何颓丧,斗志满满。
“最后,盔甲人,告诉我你的名字,还有你旁边那个不会说话的猴子。”
马修说:“我叫马修,旁边这位是泰森。”
“马修,泰森……”
喀迈拉念了一遍两个名字:“我收回我对你们废物的评价,与你们一起战斗,不算辱没。”
“听令!”
“跟着我,冲!”
一道黑影从沙漠上闪过,两旁沙尘都被吹散开来,仿佛有人劈开了沙尘之海。
喀迈拉高高跃起,身体刹那间熊熊燃烧,在空中化作一条磅礴火蛇,直冲前方暴君巴吉里斯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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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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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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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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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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