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穆尔,这个世界上的乐趣本来就那么少,如果没有了酒,人的野兽一面可能会进一步释放,不是吗?”
格雷戈里一步步走到旁边的冰坑里,俯瞰着已经尸化的埃尔东·麦基:“埃尔东大概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而死的。”
老骑士又转过头:“你知道,圣光骑士的职责是追缉夜魔人和魔灵以及其他怪异人事,骑士团每次都再三声明:圣光骑士执行任务时不需要个人感情,服从命令,跟踪、追查、抓捕就足够,就像是一把人形刀。”
“我比你在骑士团要久,前后加起来也有四十年了,圣光骑士团一贯要求压抑个人,服从命令,这也是压制兽性,很多以前的同僚退役后都是精神不正常,自残自杀,竭斯底里,攻击他人,都是非常常见的事。”
“当然,据说这些年好了一些。”
格雷戈里稍作停顿,用食指直背擦了擦鼻端:“如果没有酒,靠近那些疯子和怪物最近的圣光骑士,也会渐渐变成疯子。酒精,药物,女人,每个圣光骑士都离不开,不是吗?”
“不过对我来说,只要有酒,我就能够控制,控制我体内那些躁动不安的想法,我可以是一名尽忠职守的圣光骑士,不过没有了酒,这一切基础就都失去了。”
老骑士露出一个微笑:“你看,我为了酒加入罪恶化身的秘法会,你为了埃尔东·麦基离开不肯继续调查下去的圣光骑士团,其实是一回事。”
“别把我和你混为一谈。”
拉穆尔沉声说:“你用活尸杀死了六十名士兵,瑟维斯,班克斯,洛卡……拉格纳你也下了死手。”
“你不也是吗?”格雷戈里眉毛一挑:“说来也有趣,我伪装成你,你伪装成我,这种身份调换真是奇妙。我提议,如果我们其中有一个人死在这里,以后另一个人也能以两个人的身份活下去,你意下如何?”
“我拒绝。”
拉穆尔随手将扁平酒壶丢在地上,里头的殷红酒液顿时淌了出来,很快就凝固成一片淡红色薄冰。
“真是可惜了好酒。”格雷戈里看了一眼酒壶,砸吧砸吧嘴:“没有酒,我可是很容易失去理智,那样可就麻烦了。”
“至于拉格纳,他是一个勇猛的战士,不过不是一个合格的镇长,他不懂妥协,不明白,很多时候命运已经给出了答案。”
格雷戈里目光慢慢冷冽起来:“先手的重要你应该已经明白了,那些活尸不过是小打小闹,很早就被我埋在了雪地里沉睡,只需要一点魔药,它们就能立刻恢复精神。”
“我极力阻止使用它们,只要小镇保持平静,它们就没有任何理由钻出来,破坏大家喝酒的兴致。”
老人叹了口气:“酒是这世界上最棒的东西,但有的人就是不珍惜。很多人根本不明白,他们轻而易举获得的东西,对某些人来说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你说是吗?马修·俾斯麦?”
格雷戈里看向左侧的一座冰丘,老人的眼睛刹那变得如鹰一样锐利。
冰丘的浪卷里,走出一个背着药箱的消瘦年轻人,醒目的黑发黑瞳,脸上还有一种拘谨的笑容。
“那个,两位聊得很投入,我就没有打扰。”
马修打了个哈哈:“你们继续,继续。别管我,我只是来冰原上采草药的,路过,路过而已。”
拉穆尔也看了他一眼,转而目光回到格雷戈里身上,就像是盯住狐狸的鬣狗。
“先手和顺序,我本以为这些都是我的优势,没想到看走了眼。”
格雷戈里眼睛凝视着马修,目光深邃而专注,仿佛想要看透这副孱弱身躯之下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没想到冰原镇上,还有你这样的人。”
格雷戈里仿佛想到了什么,又露出了然的神色:“能够这么多年都隐藏成一个单纯少年的模样,马修·俾斯麦,你真是越来越让人觉得惊喜了,如果可以的话,这回我会好好和你聊聊。”
“格雷戈里骑士,这个我暂时没有兴趣……你还是和拉穆尔老板叙旧吧,我真的只是路过。”马修话虽如此,但反而找了一块冰岩坐了下来。m.xiumb.com
格雷戈里点点头:“我很奇怪,马修,你到底是怎么确定,你的计划一定会成功?”
“我当然不能确定,世界上没有什么是确定的,就连世界本身也处于不确定的状态。”
马修在这已经没有任何遮掩的必要,他对格雷戈里也是一直提防,但听了他和拉穆尔的对话还是暗暗心惊。
如果秘法会的任何成员都是格雷戈里这样的水准,他这回惹上秘法会,是真的撞到铁板了。
马修倒是不怎么怕纯粹战力强的对手。
强如剑士魔灵,也有自己的局限性,只要能够摸索清楚它的规律,就能够避开它的威胁。
可如果敌人非常聪明地藏在暗处,引而不发,这才是让人提心吊胆的事,对方随时可能露出笑容下的匕首。
直到格雷戈里自己承认和秘法会的关系之前,马修都不敢确定他一定是秘法会的人,他和拉穆尔到底谁是朋友谁是敌人依旧没有定数。
就是因为格雷戈里给马修一种持续压力,而且没有任何真正意义上的破绽。
不过,格雷戈里的对手却不止马修一个人。
拉穆尔找到了至关重要的道具,那枚象征秘法会的戒指,这件东西的出现,让格雷戈里不得不采取行动。
“我能确定的是,你,拉穆尔老板,拉格纳镇长,一定有一个人有问题,所以我只能采取一个最笨的办法。”
“既然无法判断谁是敌人,那所有潜在者都是敌人,你们三人都是造成活尸袭击镇子的主谋。”
马修对老骑士笑笑:“我对你说,镇长怀疑你,询问我一些情况让我留意,而拉穆尔老板根本没有离开冰原镇,而是去了冰原上取回埃尔东的尸体,也让我暗中掩护。”
“然后呢,我也告诉拉穆尔老板。”马修看向酒馆老板:“说格雷戈里骑士偷偷闯入我家,试图找到什么东西,并且将你支去埃里克城求援。镇长则是认为格雷戈里骑士和拉穆尔老板都有问题,这次亲自去埃里克城就是密报这事。”
“当然,镇长那边我也说了情况。我让他伪装成班克斯队长醒来过,说拉穆尔老板和格雷戈里骑士造成了冰原活尸泛滥,只有找到埃里克城的指挥官,才能绕开圣光骑士团的干扰,直接对王城汇报……”
马修突然想起:“那个,你们没有把镇长杀掉,对吧?”
拉穆尔皱眉:“我只是伪装成格雷戈里的样子,让他留下格雷戈里才是幕后真凶的印象。不过最后格雷戈里也伪装成我的样子出现,我不确定他会不会留活口。”
格雷戈里咧嘴,露出白牙:“果然,圣光骑士团的人都有共识,不是吗?”
“人到齐了,那么就快点结束吧。”
格雷戈里摘下帽子,露出头顶丑陋狰狞的粗壮伤疤,他整个人的皮肤突然开始出现无数小小凸起,就仿佛体内有某种东西不断在试图顶开皮肤钻出来。
他原本矮小岣嵝的身体也一下子拉长,变得高大而壮硕,皱褶的皮肤重新恢复了光泽,浑身肌肉变成了石头般的青白色,瞳孔的颜色也迅速淡化,灰白色的眼睛里只留下一点黑色。
马修赶紧戴上魔数晶,上面数字闪烁,显示其魔术数值:128庇。
同时,还有一条情报浮现。
活尸(水):介于生死之间的异化物种,特殊亚种。
价值:产量1,营养0,饱腹0,精神-5,魔术3。
增益:控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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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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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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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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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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