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北飞心念一动,一挥手,前面一直在舞动的沙子都渐渐地归到一边,被挡住的视线立即变得开阔了起来,很快就露出了一座奇怪的破败城池。
这座城池就像是蛰伏了上万年,城墙已经爬满了各种藤蔓,有不少破损处,里面的城池就像是一座死城,有一股死寂沉沉的薄雾在冒腾着。
“这座城池是什么?”
项北飞望着这座破败的死城,微微皱了眉头。
因为息壤的所有力量似乎都是从这座城池里出来,可是当项北飞的窍感想要探入其中的时候,却发现被什么给挡住了一样。
破城上方有一道强大的力量,这道力量远超项北飞的实力,竟然足够挡住项北飞的感知。
“好强。”
他不免凝重起来。
在涯角空域这个地方,他的能力也并非是万能的,能够同化这里的息壤,但无法同化那座城池的力量。
他好像明白了,自己的阴阳源气也是有限制的,至少无法干扰到比自己强大太多的东西。他能同化息壤,是因为息壤是自己十分熟悉的东西,懂得如何去模仿,但那座城池他完全不了解,也很难同化。
要不要去这座城池看看呢?
项北飞微微思考着,这里是涯角空域,他对这里的状况仍然一点都不了解,不过能够出现在这里的破城,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
他决定先靠近看看情况再说,先观察城墙外面,至于要不要进去另说。
这样想着,他便再次挥起手,四周的息壤沙土再次蔓延了起来,这些沙土卷动着,将自己的身形给藏匿了起来。
靠着沙土的掩护,他逐渐靠近了这座死城。
越是靠近死城,越能够感受到一股压抑的气息,就像是历经了多年的风霜侵袭,留下岁月的厚重感。
城门没有门,似乎早就被拆毁,一路畅通无阻。城门的气息非常诡异,黑漆漆的大道就像是一张深渊巨口,仿佛要把人给吞噬进去。
不知为何,项北飞隐隐有种感觉,似乎这座城池仿佛还活着,那闪烁的阴气甚至就像是在冒气似的。
他慢慢地靠近那个深渊似的巨口,稍微往门口移动了几步。
嗖嗖的风从里面直直地吹出来,吹动了他的衣角,有些阴凉,可是片刻之后,这些风似乎又开始回卷,就像是在一呼一吸。
而这个时候,原本覆盖在项北飞身上用来伪装的息壤,直接被吹散了,不再受他控制。
他心里警惕了起来。
等待了片刻,好像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城门地面的石头路被踩得十分光滑,就好像常年有人走过,在裂缝里还长着一些黑色的苔藓,但这些苔藓都没有蔓延到路面。
如果不是常年有什么东西从这里走过,这些苔藓应该会长得很过分,至少把石头给覆盖住才是,可它们只是长在缝里,非常识趣。
项北飞站在城门口,朝里面望去,看见一条弯弯曲曲的街道,一直通到拐角消失不见。
街道很干净,街道两侧是类似商铺的地方,很古老的木头装饰,甚至大街上还能够看见路边摆放的长凳和简易木摊子。
那些店铺的外面还挂着酒旗,在迎风飘荡着,项北飞能够隐约看见一个“酒”字,在街道旁边还有几棵长得郁郁葱葱的树木,看品种像是槐树。
这里似乎是一个古代的街道,而且看这样子,与城墙外面的破败不一样,那种感觉就仿佛这里还生活着人。
“奇怪,我还以为这是一座荒废千年的破烂古城。”
项北飞忍不住嘀咕。
刚才他从外面看见这座破城的时候,感觉这座城池都像是遭受了某种战乱,正常来说里面被夷为平地才是最合适的景象。
可是现在站在城门口看去,好像又不像。
二哈也疑惑盯着城里的那几棵槐树,抽了抽鼻子,嗷呜怪叫了两声。
“你不能控制?”
能够控制树木的二哈,不能够控制只在五十米开外的那几棵槐树。
项北飞琢磨了下,道:“或许这里的树木和那些息壤一样。”
就像他刚才遇到暴走的息壤时,息壤上有一股强大的气息,是他无法正面抵抗的,那么这里的一切极有可能也被那股神秘的力量所掌控。
项北飞站在城门口张望的,他本来还在思索要不要进这座城池看个究竟的时候,忽然抬头不经意一撇,发现街道拐角处有一个模糊的影子急速地走过去,消失在街道边的一栋房子里。
“有人?”
项北飞心中一惊。
那个影子走过去的速度太快,也没有完全露出来全貌来,因为里面很阴暗,即便是眼力好的修道者,都不一定能够发觉这个影子的存在。
包括项北飞。
他能够感知到这个人,也是因为在刚才的时候,看见对方头顶上方闪烁着一道微弱的白光。
那是系统界面!
“系统界面?这里有人类?”
项北飞十分诧异。
因为对方走得太快,只是一闪而没,哪怕是项北飞也没有看清楚对方的系统界面是什么,但对系统很敏感的他,绝对不会弄错这点。
刚才那道影子绝对是系统界面!
可他被弄糊涂了。
“这里怎么会有系统界面?”
自从离开九州之后,基本就没怎么看见系统界面了,因为夷族修道者并非是靠着系统来修炼的,他们修炼的是自己种族独特的道,不需要靠系统来增强。
项北飞知道夷族人修炼的方式也属于天道的一种,但不是以系统的形式来呈现。
可是他没有料到自己会在这里再次见到人类的系统界面!
“汪?”
小黑也站在项北飞肩膀上,难得一脸严肃地盯着远处,显然它也看到了。
小黑询问要不要去看看。
项北飞微微沉思着,半晌,他后退了两步,又朝上方跃了上去,来到了半空中。
在半空中俯瞰着这座破败的城池,但奇怪的是,当他在高空的时候,整座城池就像是弥漫了一层茫茫的雾气,无法看清楚城中的具体情况。Χiυmъ.cοΜ
他重新从高空落了下来,又停在城门口,和小黑对视了一眼。
“去看下。”
项北飞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弄清楚。
他小心翼翼地沿着光滑的街道走进了深渊般的城门巨口中。
呼!呼!
城门口的风轻轻地吹着,发出一阵阵奇怪的叫声。
二哈听到这些风,回想到刚才来这里的时候,遭遇那些突然被抽走神魂的夷族修道者,它缩了缩脑袋,赶紧又变小了一点,变得和小尤蒙一样小,然后挤到项北飞胸前的口袋里。
“尤尤尤!”
小尤蒙被挤得受不了,挥着小拳头抗议道:项北飞的这个口袋是自己的领地,让二哈出去。
“嗷嗷。”
二哈皮厚地表示天气转凉了,挤挤更健康,它挥了挥尾巴,把小尤蒙又变小点,这样口袋空间就大了。
小尤蒙本质还是树木,反抗不了二哈的能力,被二哈变小了,直接被挤到二哈屁股下面去了,看上去气坏了,用小拳头锤二哈的蹄子。
“二哈,别总是欺负小尤蒙。你那么胆小做什么,平常不是唯恐天下不乱吗?”
项北飞忍不住敲了下二哈的脑袋,把二哈从口袋里给拎出来,扔到另一个口袋里,又把小尤蒙的个头给恢复正常,把胸前口袋这块小领地还给小尤蒙。
二哈嘟囔道:自从来到涯角空域,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危机笼罩在身上,让它很不自在,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都在搜索它。
“咦?你感受到什么危机?来自哪里?这座城?”项北飞停下来疑惑地问道。
二哈摇了摇头,它自己也说不清楚,不仅是来自这座城,更像是来自每个角落,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眼睛盯上了一样,让它很不舒服。
“你被我的气息保护着,没有谁会搜索到你。”项北飞说道。
二哈用长长的尾巴摸着自己的下巴做沉思状,半晌又耸了耸肩膀,“嗷呜嗷呜”两声,表示自己还是没有安全感,反正就是很不安,它决定以后也学着小尤蒙在口袋里安家了。
项北飞心中疑惑更深了。
二哈这个家伙平常在荒境里都是活泼得跟个傻子似的,喜欢跟着小黑到处搞事,哪怕是去黄泉地狱都不带怕的。
可是怎么刚到涯角空域,就变胆小了?
这家伙所说的危机是什么?
项北飞想不通,但他还是走进了这座破城的街道。
在进入破城之后,他感觉自己的感知好像又压制了些许,这股力量比他还要强大,已经不能用阴阳源气同化了。
他把窍感散开,但只能够散出三四米远,被压制得很严重。
不过三四米也差不多,聊胜于无,他开始小心翼翼地沿着街道往前走去,快步走到拐角处,刚才那个拥有系统界面的影子就是消失在这里。
可是项北飞没有看见任何人影,前面的街道空无一人,两边的店铺都没有关门,好像还在营业的样子,门口两侧还挂着红色的灯笼。
灯笼并没有掌灯,但颜色很鲜艳,就好像刚刚换过漆纸似的,上面还写着一个字。
项北飞稍微侧过身子,从另一个方向朝那个灯笼望去,想看清楚那个字是什么,很快就看见灯笼上面的字。
一个大大的“奠”字!
“这个字……”
项北飞惊异地看着灯笼上面的字眼,又朝街道上其他店铺的灯笼望去。几乎每个店铺门口都挂着红色的灯笼,无一例外都写着这个字!
奠,一般是祭拜死者的时候才会出现的大字。
没有谁会随便把这个字乱写。
更不会写在大红灯笼上!
哪怕要写,也是写在白色的灯笼上才对。
哗啦!
风吹着店铺门口的灯笼摇曳着,撞在了墙上发出清晰的声响,这声音在空荡荡的大街上显得格外突兀。
光滑的街道上甚至还有树叶打着旋飘起来,飘到项北飞脚边,转悠了两下,又离开了。
他越发谨慎起来,不动声色地继续往前面的街道走去,每走一步,都要认真地观望四周的每个角落,以防有什么东西突然冲出来。
但他连续走了五十来米,也没有看见什么特殊的东西,只有那些红色的灯笼在不断地撞击着,发出各种咚咚哗啦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项北飞的错觉,四周的气息越来越压抑,此时天空好像渐渐地暗下来,能见度越来越低,街道上就像是弥漫了层薄薄的黑雾,已经快要看不见。
然而就在这时——
噗!噗!噗!
街道两侧店铺门口挂的灯笼忽然都亮起了灯来,一下子将街道上的黑暗给驱散。
项北飞也是一愣。
“什么玩意?”
他眉头皱得很深。
鲜红色的灯笼映照着那个“奠”字,显得格外醒目。
那些影子照在项北飞身上,在他身上投射出一道模糊的影子,影子拉得很长。
说实话,他上次连永夜妖王的那个黄泉地狱跑过一遍都没有觉得什么,可是突然来到这座死城里,看见这里怪异的景象,反而让他起了鸡皮疙瘩。
这些大红灯笼忽然亮起来是他没有料到的,他原本以为天色渐暗,自己要在这座死城里摸黑前行了,没料到这座城倒是客气,给他亮了灯笼,照亮了他的路。
可此时他宁愿不要这种照明,还不如自己也窝在黑暗里,方便行事。这灯笼一亮,等于是自己都被监视了。
“嗷嗷。”
二哈发出一声低低的声音,好像被这里的景象吓到了,在口袋里戳了两个洞,紧张得脑袋都不敢探出来,只露出眼睛。
又害怕,又好奇。
项北飞停在原地,等待了许久,他想要看看什么东西来找自己,这样更直接些,不用藏头露尾。
可是没有什么东西冲出来。
死城就好像真的是一座死城,空无一人。
这让他有些犹豫了。
继续往前走?
还是离开?
自己初来乍到,对涯角空域完全不了解,就遇到这样一座诡异的死城,着实让他没底。哪怕去黄泉地狱的时候,他至少清楚自己的优势是什么,想要找什么。
可在这里不同,到目前为止,这座死城只是给他一种气势上的压迫,但没有任何危机——如果有什么来袭击他,他反而更能接受。
最重要的,刚才那个有系统界面的影子去哪里了?
就项北飞思考要不要往前走的时候——
砰!
前面传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项北飞警惕地看过去,发现是左侧的那件店铺,左侧的木门忽然关上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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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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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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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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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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