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师兄,难道我们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一个胸口被鲜血浸透的蓝袍弟子绝望的看向他们中修为最高的一人,眼中满是不甘。
那个被称为周师兄的蓝袍弟子右腿被刺了一件,此刻因为失血过多而痉挛起来,传来一阵阵难以言喻的痛楚。他咬紧牙关,硬是没吭一声。
本来他在太谷门也算小有地位,在一个紫袍师叔的炼器室里做帮手,平日里手下还有一帮白袍弟子供他驱使,日子过得好不自在。更令他高兴的是,近几日停滞多时的修为似乎又有了一丝进境,尽管十分微弱,这却是晋级筑基期的先兆。
晋级筑基期一直是他多年来努力的方向,可惜他却在凝气九层停滞了多达十年之久,如今终于有了晋级的指望,又如何不令他欣喜若狂。
可是就在今天午时,洞府内突然闯进来两个蓝袍弟子,态度傲慢,严词喝问自己前日的行踪。对于这样两人,他自然没有任何好感,于是一言不合之下就动起了手。谁知那两人还没解决,他的洞府内立刻又涌进来三四个杀气腾腾的蓝袍弟子。眼见情况不妙,他只好夺路而逃,想要向自己的师父求援。
但是还没等见到师父,在半途又碰到了几个与自己同样处境的同门,于是汇合一处,且战且走,直到遇到了王松,那个神情冷峻,出手却狠辣无比的紫袍人。
回想起刚才经历的种种,被称为周师兄的蓝袍弟子犹有身在梦中之感。一切来得都太突然了,令他措手不及。
听到同伴绝望的声音,周师兄突然觉得很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但是前方守殿弟子已经布好了护殿剑阵,正等着他们羊入虎口。这个阵法他曾经听师父提起过,据说三名凝气九层的弟子合击之下可以硬抗以为筑基期修士的攻击,而对面有至少八名护殿弟子,就算己方十余人全部完好无恙,也不可能闯的过去。
周师兄迅速权衡了一下当前形势,最终绝望的发现,自己等人已经深陷死地,不可能再有生还的可能。
不过,多年来修炼出来的心性让他不会轻易放弃,他伸手一招,手中出现了一把光芒略有些黯淡的银剑,鼓足力气大声道:“我们都是太谷门的精锐弟子,如今无故被戮,被*入绝地,实在是苍天无眼。但是,我们虽然明知必死,即使不能死得轰轰烈烈,也要让追杀我们的贼子付出代价。弟兄们,拿起你们的剑,随我拼尽最后的力气,直到死。”
“好,跟这些贼子拼啦!”他们中唯一的一个女修大声附和。
她原本有着令人嫉妒的容貌,可是经过一番拼杀,鼻梁处留下了一道深可及骨的剑痕,这令她心如死灰,更是对那些追杀自己的人恨之入骨。
站在周师兄身后的一群人纷纷站了起来,不惜消耗巨大的灵气召唤出攻击力最为强大的法宝,开始了绝地反扑。
王松漠然看了那些双眼发红的蓝衣弟子一眼,食指一弹,一道紫色灵气击打在青剑之上,青剑吟声大作,散发出来的青色光晕炫目之极。
这时一道蓝色的身影突然朝王松扑来,令他很是意外,因为自己在整个战场中可是修为最高的,只要对方还有一点脑子,就不会把自己作为对手。
尽管微愣了一下,王松心中却没有一点怜悯。手中长剑陡然射出,对着来人当头击下。
周师兄明知王松最为棘手,可是在心存死志之下第一个挑中的对手就是他。
看到青剑击来,周师兄不仅没有闪避,反而立刻迎了上去。他一拍腰间储物褡裢,拿出一个黑色的瓷瓶,快速揭开封住瓶口的一张黄符,然后对准青剑扔了过去。他手中动作不停,大喝一声,悬浮在头顶的银剑直接攻向王松。
这两个动作几乎一气呵成,仿佛锻炼了上百次一般,中间没有一丝阻滞。拼死之下,周师兄终于发挥出了超越以往任何一次的凌厉攻击。
青剑轻而易举的将黑色瓷瓶搅得粉碎,但是破碎后的瓷瓶中突然爆发出一团黑雾,迅速将青剑包裹起来。青剑来势稍微受阻,当它冲破黑雾的阻拦时,王松目光骇异地发现,剑身上的青芒似乎黯淡了一分。
“腐蚀性毒素?”王松心中冒出这五个字,却是一阵心寒。
能够将自己炼化了数年之久的宝剑腐蚀地灵性大减,这种毒素当真闻所未闻。如果早知他手里有这种东西,自己决计会格外注意,不让宝剑沾染上的。
法宝的灵性一旦大减,就需要用数年甚至数十年的时间进行培炼,才有可能恢复如初。想到这里,王松眼中杀意更浓。
这是,那把银剑已经攻到了王松眼前,王松冷哼一声,翻手拿出一枚青色玉简,扬手一扔,玉简撞向银剑。相交之下,玉简突然爆裂,形成的巨大冲击力把那把银剑抛向天际。
这时失去了一半灵性的青剑已经降临到了周师兄的头顶。周师兄面色苍白,嘴唇发紫,缓缓闭上了眼睛,任凭青剑斩下。
他已经没有了躲避的力气,当自己的银剑被击飞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大势已去。不过在临时前将王松的宝剑的灵性毁去,就算自己死在他剑下也值了。
周师兄嘴角艰难的挤出一丝笑容,低声道:“弟兄们,我先走一步了。”随着一道青影闪过,那一抹笑容定格在了周师兄的脸上。
王松召回青剑,一脸的痛惜。他拿出一块帆布,将青剑上面的毒素仔细擦掉,又贴了一张防止灵性继续流失的黄符,这才面色阴沉的把青剑装进储物褡裢中。
这场战斗很快结束。对方虽然人数不少,但大都是强弩之末,虽然拼命之下硬是伤了王松手下的几个弟子,不过也很快伏诛。
王松淡淡的扫视了一下战场,吩咐道:“把他们身上的储物褡裢解下,尸体带走。”
那些蓝袍弟子领命开始清理战场,王松看了一眼天色,腾身向下一个战场飞去。
白露峰,摩天崖。
两个灰袍老者盘膝而坐,他们中间是一张圆形石桌,桌子正在放着一个做工精美的鼎炉,炉顶之上青烟氤氲,散发出幽幽香气。
离石桌三丈远的地方,躬身站立着一个身著紫衣,容貌姣好的女子。
此刻灰袍老者正在侧耳倾听紫衣女子的汇报,露出专注的神情。紫衣女子的声音极其悦耳,只是略过严肃:“回师父的话,弟子调查的明白,目前动手的只有落英峰辛长老的弟子,其余长老的嫡系弟子已经接到严命,不论发生任何事都不得插手此事。”
“哦,辛老头居然说动了他们七个,当真有些不可思议,想必付出的代价不小吧!”盘坐在左边的灰袍老者眼睛微微眯起,有些惊奇的道。
“嘿嘿,他们七人哪个是好打发的?就算一向与他交厚的冷剑笑,如果不付出足够的代价,也休想让他多出一分力气。这次姓冷的门下没跟他一起行动,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右边的灰袍老者语气冷漠,眼中精芒一闪,淡淡地道。
左边老者沉默不语,似乎在考虑着事情。过了许久,才望向紫衣女子说道:“倩儿,我交代下去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了?我方伤亡多少?”
倩儿立刻不假思索的回道:“按照师父的吩咐,所有执法弟子都参与了进来。不过他们都小心的避开了落英峰的紫袍弟子,专挑那些蓝袍弟子下手,所以进展的还算顺利,只有王栋师弟一时失手,败在了一个凝气九层的弟子手中,现在正跪在山下请罪呢!至于伤亡方面,紫袍弟子没有伤亡,蓝袍弟子在拼斗中死十五人,伤了三十多人,至于白袍弟子,伤亡数据还没有统计完毕。”
“哼,筑基初期的修为竟然败在了一个凝气期的弟子手里,王栋还有脸来见我?让他继续跪着吧!”
“是。”看到师父发怒,倩儿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呵呵,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柳师弟何必如此斤斤计较呢?不如让那孩子闭关三日,也算略作惩罚吧!”
这二人赫然正是白露峰的柳长老和凌霜峰的孙长老。二人修为都达到了结丹中期,是太谷门中除了太上长老之外地位最高的人物。
柳长老冷哼一声,对倩儿道:“既然孙师兄替那个逆徒求情,就让他起来吧!等此间事了,我再跟他算账!”
“是,弟子这就告诉王师弟。”倩儿转身离开。
等倩儿走远了,柳长老才若有所思的道:“我已经发了传音符给太上长老,请他回来主持大局,可是紫汀山那里似乎出了一些状况,太上长老羁绊其中,恐怕得再过两天才能回得来。”
孙长老一惊,动容道:“难道寒食门也发现了那个晶矿?若真是如此,此事怕是棘手了。”
柳长老点了点头说道:“离寒食门如此之近,就算现在可以隐瞒得住消息,可是若要在那里开矿,消息早晚都会泄露出去,所以我们跟寒食门必有一战。只是如果能够将门派之战延迟最好,这样我们也可以趁机多挖一些晶石出来。先不谈这些。孙师兄,你难道不想让门下弟子参与进来玩玩?我可是听说你的门下也死了不少白袍弟子呢!”
孙长老淡淡道:“几个白袍弟子而已,还不足以成为我方动手的理由。你身为执法长老,自然可以任由门下弟子参合进来,可是如果我也横插一脚,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不过,我们倒可以给辛老头施加点压力,也免得他无所顾忌。”
柳长老哈哈一笑,站起身来,整了一下长袍道:“既然如此,我们这就到玉虚洞走上一遭。”
“何必到玉虚洞?我想这个时候,他们八人应该都在韶华殿等着呢!”
片刻之后,摩天崖上腾起两道灰色的身影,速度极快,几乎在眨眼之间就到了二里之外,看他们的方向,应该是向着苍穹峰而去。
三天后,张毅在洞府内运功完毕,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的脸上有了一丝掩饰不住的笑容。就在前天,他挖出了乾坤戒中的三叶草,惊喜的发现,那株三叶草已经长成了五十余年的二星灵草,而且上面散发出来的灵气丝毫不比药园中正中的二星级三叶草弱小。
从这一发现他可以肯定,乾坤戒的唯一功能就是加速植物生长,只要有足够的灵石,他可以催熟更多的灵草。如此一来,以后修炼的时候有灵草辅助,必然后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如此惊人的发现令他这几天一直处于狂喜当中,就连洞府外面的血腥厮杀都没有能够影响到他的心情。
三天以来,太谷门的内斗愈演愈烈,几乎到了不可遏制的地步。每一天都会有无数白衣、蓝衣弟子失去,据说昨日在一场战斗中,辛老这一方丧失了一个紫袍弟子。
这也是发生内斗以来,第一次有紫袍弟子陨落的消息。
这些天整个太谷门都处于动荡不安之中,许多工作陷于停滞状态。就连白袍弟子的吃饭问题都受到了影响。
给张毅送饭的那个白袍弟子被杀之后,新换了一人,但是由于一路上都是刀光剑影,这个弟子胆子又小,竟然连续两餐都没有送来了,这令张毅十分郁闷。
他不由的想起,第一天到来的时候见到的那个老头,似乎修为很高的样子,不然不可能以那种神妙的方式将凝气前三层的修炼心得传授给自己。
就在张毅胡思乱想之际,他的洞府内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咦,小子,才几天不见就到了凝气一层。当真出乎老夫的意料之外。”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张毅耳边想起。
张毅一惊,立刻回过神来。看到来人,立刻吃了一惊,因为对面站着的正是自己刚才想起来的那个奇怪老头。
但是更加奇怪的是,此刻这个老头的背挺得笔直,脸上的皱纹也少了许多,而且手里也没有了竹杖,却握着一个锦盒。
“啊,是你。”张毅吃惊的睁大眼睛,一副见鬼了的样子。
老头没好气的翻了下白眼,佯怒道:“什么你啊你的,见了我老人家也不行礼,当真没有规矩。”
张毅不屑的撇撇嘴说道:“许多日不见,你怎么这个时候出来了?现在外面形势纷乱,最好待在洞府里哪儿也别去,这才是保命之道。”
老头子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将锦盒放在石桌上,瞪大了眼睛:“你小子不会真在洞府内待了三天吧?我还担心你受到此次风波的连累,被人杀死了呢!原来是我白担心一场。不过你不用担心,现在这场风波已经过去,外面风平浪静,保证不会再出现那种情形了。而且损失了众多白袍、蓝袍弟子,许多工作陷入瘫痪,现在所有人都在忙着应付新的局面呢!”
“咦?”张毅眉头一紧,“这倒出乎我的意料了。这么混论的局面竟然一夜之间恢复正常,难道是太上长老回来了?也只有太上长老才有这个能力整顿乱局。”
老头子眼睛一亮,赞许道:“你小子果然不简单,这么快就说出了问题的关键。不错,这一切确实是太上长老所为。此次事件的罪魁祸首辛长老已经被派到紫汀山守护新发现的一个晶矿,与他一同前去的还有他最得力的六名嫡传弟子,这也算作一个小小的惩戒吧!执法长老因为此次没有及时制止动乱,被剥夺了执法之权,暂时交由凌霜峰的孙长老代管。怎么样,这样处置还算公道吧?”
张毅从老头子眼中看到一丝得意,似乎有意在自己面前卖弄。这令张毅一怔之下,立刻联想一些事情。老头子修为高深莫测,而且行动诡秘,必然是太谷门颇有地位的人。而他又对太上长老的行动了如指掌。
至少张毅明白,对辛老的处罚将会以绝密的形式进行,因为这涉及到一个长老的尊严问题,不得不慎重。可就连这样的事情他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他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了。
似乎察觉到张毅目光古怪,老头子突然感觉不自然起来,他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义正言辞的道:“小子,你知不知道,用这种眼神看一个老人家可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张毅不理会对方的挖苦,上下打量着老头子一番,摸着下巴沉吟道:“让我猜一猜你的身份吧!你是凌霜峰的孙长老呢,还是那位行踪莫测的太上长老?”
老头子抓了抓头皮,疑惑不解地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就算胡乱猜也得有个谱吧?我怎么就不可能是落英峰的辛长老,或者是伊人峰的葛长老,亦或者是白露峰的柳长老?”
在老头子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张毅一直在注意着对方的表情,但是令他失望的是,从老头子的面部根本看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张毅不由嘀咕:“老怪物就是老怪物,即使被人骤然道破身份,也可以把心中的惊讶掩饰的天衣无缝。”
张毅并不灰心,何况他一向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只见他洒然一笑,说道:“这个其实很好猜。从你刚才的那一番话下来,我就能对你的身份有了大致的判断。试想,太上长老决定一件事情,将是何等大事?而你却对整件事了如指掌。别告诉我你是从其他长老哪儿打听出来的,他们哪一个不是成了精的怪物,守口如瓶这种小事要做到自然不难,你就算是身份特殊,如果不是直接参与了太上长老的决策也万难得到如此详尽的信息。而能够参与到太上长老决策之中的,除了长老一辈的人物外,怕是没有别的了。怎么样,我这话可有说错?”
老头子伸出一个大拇子,赞道:“不错不错,思维还算缜密,没有明显的漏洞。能在这么小的年纪就有如此成就,这说明老头子我确实没看错人。你也不用得意,若不是老头子我说话的时候故意留给你破绽,恐怕你一辈子也猜不到老头子的身份……”
“这话我信。”还没等老头子说完,张毅就迫不及待的承认道。
张毅的反应也太快了点,通常一个人都是想方设法的避免承认某方面的无能,像张毅这样迫不及待承认的却很少。这反而令一向自以为精明的老头子有些不解了。
“我还以为你会矢口否认呢?不是吗?”老头子道。
张毅摇了摇头,满脸痛苦的道:“其实我也想否认的,可是我却不能否认。因为你做的另一件事情即使我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到原因。”
“什么事情?”老头子两眼圆睁,连他都不清楚张毅要说的是哪件事。
张毅突然以一百八十分贝的声音,声嘶力竭的大吼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害我?”
纵然以老头子修炼多年的心境,这一刻也再也不能保持沉稳,他突然跳了起来,满面怒容,以更大的声音叫道:“你小子最好给我说清楚,我什么时候害你了?想我堂堂……我是什么身份,会害你一个凝气一层的低阶弟子?若是这话传出去,没来由败坏我老人家的声誉。”
张毅已经怒发冲冠了,两眼红肿,摆出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双手叉腰道:“好啊,既然要说,今天咱们就把话说清楚。我虽然感激你给了我凝气前三层的修仙心得,如果你不告诉我给我吃那只该死的蜈蚣的原因,我就给你拼命。一想到那只散发着一股腥臭气的蜈蚣在我肚子内缓缓爬动,我就有种干呕的感觉。更可恨的是,自从吃了那只蜈蚣之后,我的手上就出现了一道黑线,每到夜晚就从这条黑线上传来一阵阵疼痛,使得肚子如同刀绞。”
张毅把右臂上的袖袍撸到肘部,然后握紧拳头,果然在他胳膊上出现了一条黑线,就像一只面目狰狞的蜈蚣一般,极其可狰。再想起夜晚那种可怕的痛苦,张毅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原来是为这个。”老头子只是看了一眼张毅手臂上的浓黑的线纹,顿时释然了。他坐回椅子上,右腿翘起,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似乎张毅越生气他反而越高兴。
老头子捻着颌下稀疏的胡须,慢悠悠说道:“今天我来就是给你解释这件事的。不过在此之前,你还是继续将刚才的话说完吧!”
张毅面露狐疑之色,但看到老头子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又不得不相信。张毅回想了一下说道:“好吧。确定了你的长老身份之后,我就开始将嫌疑最低的一一排除。别忘了,我可是药园弟子,别人很难见到的那些个长老我却能轻而易举的见到。到现在为止,我一共见了八位长老。而太谷门一共只有十位长老和一位太上长老,所以排除了那八位以外,也就只剩下白露峰的柳长老、凌霜峰的孙长老和那位太上长老了。
而你刚才已经说过,白露峰的柳长老因为这件事处置不当,已经被剥夺了执法长老的权力。试想,一个高高在上的长老会在我这个白袍弟子面前自揭其短么?由此可见,你不是孙长老就是那位太上长老。”
老头子拍手笑道:“好个小娃儿,如此复杂的事情被你三言两语就分析的透透彻彻,果然不愧是被老头子我看中之人。”说到这里,老头子突然话锋一转,目露凶光地道,“你明明知道我是长老之尊,却还敢对我如此无礼,胆量倒也不小。”wWW.ΧìǔΜЬ.CǒΜ
张毅不为所动,依旧谈笑自若:“我怕什么?就像你说的,你是什么身份啊,若是出手击杀我一个白袍弟子,岂不是非常没有面子的一件事?而且据我所知,就算辛长老在盛怒之下,三天来也没有亲手斩杀一个白袍弟子,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这三天张毅虽然足不出户,但鲁矢和范翼却时常进来。当时张毅躲在暗处偷看范翼与紫袍修士的一场精彩大战,行为虽然隐秘,却没有瞒过鲁矢。鲁矢事后将此事告知范翼,顿时令范翼对他另眼相看,觉得能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敢于走出洞府,张毅的心性必定十分坚韧,于是这几天范翼就借故指点张毅一二,令他感觉受益匪浅。
老头子眼中精光闪烁,这一次,他没有刻意的隐瞒自己的修为,无意中释放出的庞大气势令张毅如坠冰窟。
老头子颔首道:“不错,既然你已经差不多猜到了我的身份,我也不再隐瞒于你。我就是本门的太上长老,老夫姓罗单名一个修字,你可以叫我罗老。”
张毅立刻神情一肃,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道:“弟子拜见罗老。”虽然之前可以肆无忌惮,但是既然对方亮明了身份,张毅就不敢再装傻了,所以按照太谷门的规矩,给他行了礼。
罗老拿起石桌上的锦盒,解开系在上面的红绳,剥开彩纸,里面又有一个铁制的黑匣子。黑匣子上面贴着一张黄符,想必是封印某件东西所用。
揭下黄符,顿时一股冰彻刺骨寒气迎面而来,张毅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赶紧紧了紧白袍。
罗老不去注意张毅的变化,在黑匣子的某个地方轻轻一按,只听“啪”地一声轻响,匣盖猛然弹开。
张毅目光一凝,望向匣子里面。只见匣口处升起一层淡薄的白雾,寒气*人。透过这层雾气,张毅隐约看到一只半透明的粉红色蜘蛛在匣子四壁来回爬动。这只蜘蛛有指甲般大小,六条细腿关节分明,显得非常活跃。
突然张毅脸色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二话不说,拔腿就朝洞外跑去,如同一阵狂风,眨眼间就跑到了洞府门口。
罗老一愣之下,顿时反应过来,笑骂道:“你倒是激灵。给我回来。”只见罗老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掌,对着张毅后背虚抓一下,张毅的身体立刻不受控制的向后退去,直退到罗老跟前才停下。
“小子,你跑什么?”罗老做出一副怒容。
张毅面如寒霜,欲哭无泪:“再不跑小命就没了。从你拿出这只蜘蛛的那一刻,我就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你这个老家伙又要让我生吃它了。”
“哈哈哈哈,”罗老狂笑一阵,很久才停下来,一脸玩味地道,“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既然你已经猜到了,还等什么?”
“靠。”张毅难得爆了一次粗口,“你个老变态,这次打死也别想让我再吃这种恶心的东西了。上次那只蜈蚣都差点要了我的命,这次又弄来一只全身冰寒的蜘蛛,你还要不要我活了?”
这次罗老罕见的没有发怒,强行把张毅按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他叹了一口气,肃然道:“小子,你不知想知道我为什么强迫你吃这些毒物么?好,今天我就告知你原因。”
听罗老说得郑重,张毅也停止了挣扎,露出倾听的神情。
罗老脸上浮现追忆之色,以一种略带惆怅的语气道:“老夫虽然身为太谷门太上长老多年,却一直痴迷于修炼,到现在连一个嫡传的弟子都没有。或许也是老夫的眼界太高,虽然也见到过不少资质上乘的弟子,可是他们要么心性不坚,要么性情高傲,总之难以让我满意。
三十年前,老夫最后一次冲击元婴期。那一次,我做了完全的准备,甚至连极其罕见的结婴丹都以巨大代价换来了一枚。可惜天意弄人,在我即将结成元婴的最后时刻,门派内突然发生变故,我闭关的石室被当时的长老强行闯入,功亏一篑啊!那一次,是我最接近元婴期的一刻。”
说到这里,罗老眼中露出强烈的愤恨。张毅可以肯定,若是自己就是那个打断他修炼的执法长老,他会毫不留情的把自己毙于掌下。
过了许久,罗老才从结婴失败的巨大痛苦中清醒过来。他的目光变得清冷,语气也平淡起来,这一刻,他终于恢复了太上长老的气度:“一个修仙者一生虽然不止一次结婴的机会,但是由于上次结婴过程中经脉受损,修为下降了将近两成,我明白,此生恐怕已经结婴无望了。”
顿了一顿,罗老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修仙者虽然比凡人活得时间长很多,却也有不小的限制。凝气九层的修仙者大约可以活一百五十岁,到了筑基期,寿命延长至两百余岁,而到了我的这个境界,则可以活三百余岁。所以修仙者若要长生不死,只有永无止境的修炼下去,因为每突破一个阶段,其寿命就会有不小的增加。据说元婴期修士甚至可以活六百多岁,当真是不折不扣的老妖怪了。
我明知大限将至,于是开始着手安排身后事宜。门派的事情大致应经安排的差不多了,可是最让我不放心的,却是我的本命法宝的继承人问题。我的本命法宝乃是一个五毒砣,其上蕴含五种毒性,相辅相成,具有莫大的威力。可是如果修为不够,也容易被其毒性反噬,凶险无比。本门中的长老们因为修炼功法不同,不能使用五毒砣,而其他弟子又修为不够,所以我不得不费尽心力寻找一个继承人。”
张毅眉头紧皱,沉吟道:“你是想让我继承五毒砣?可是我修为低微,必然达不到你的要求,除非,你能把我一次性提升到结丹期……”
“咳咳……”罗老差点没被张毅异想天开的想法呛死,他干咳数声,才笑骂道,“真是无知者无畏。如果世上真有这种逆天的方法,老夫也不用辛辛苦苦修炼两百余年了。直接提高修为的方法没有,不过经过我多年的努力,终于想到了另外一种方法可以令修为低微的修仙者轻而易举的掌握五毒砣。”
本来张毅满是失望之色,听到这话后立刻又来了精神:“什么方法?”
“利用五毒之力,使一个人形成世间罕见的辟毒之体。这种辟毒之体虽然不能免疫世上的所有毒素,但是寻常的毒素却不能对它造成任何伤害。只是形成辟毒之体的条件极其苛刻,修炼者需要生食蜈蚣、蜘蛛、毒蛇、蝎子、蟾蜍五种毒物多达六年之久,而且如果期间中了剧毒,也不得服用任何解药,只能用以毒攻毒的方法化解。这就要求修炼者要有超越常人的意志,更加冷静的头脑……”
“所以你就选了我?”张毅恍然大悟,终于弄清楚了罗老给自己生吃这些毒物的原因。
“嗯,你是我见过的最有可能成功的一人。”罗老颔首道,眼中尽是满意之色。他没有说出,之前挑选的三个“最有可能成功”的人已经命赴黄泉了,张毅是第四个,而第五个还在挑选当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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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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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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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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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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