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莓羞涩了一会儿之后,有些呆呆的抬头看着月亮和星星,说:“哥哥,如果你不想咬我了的话,能不能先从我身上起来,毕竟你挺重的。”
骆放缓了这么一会儿,理智也差不多都回来了,但看见阮莓还是忍不住想啃一口。他怕咬痛了阮莓,最后也只是伸出舌头舔了舔阮莓脖颈溢出来的鲜血。
“对不起,咬疼你了。是不是很疼?”骆放低声问道。
骆放想,这小姑娘有事没事都是一通撒娇,肯定可怕疼了。现在这么两个血洞,他看着都替她疼。
阮莓搂着骆放的脖颈直笑:“还好啦,就是有点儿痒,你不要舔我啦。”
骆放:“……”
他默不作声的把阮莓从地上拉起来,帮她将歪掉的肩带扶正,拍掉她身上沾染的灰尘,拿掉她头顶与肩头的枯叶。
阮莓发现骆放不说话,她不知道为什么,只能把她的脑袋往骆放身前拱:“头发也乱掉了啦,哥哥快帮我理头发。”
骆放按住阮莓的脑袋,然后伸展双臂,紧紧的拥着她。他依旧对于方才伤了阮莓一事耿耿于怀。
阮莓窝在他怀里,察觉到他的情绪,她笨拙的想要岔开话题:“哥哥,我记得你白天的时候说,晚上有话要和我说,你要和我说什么啊?”
骆放摇摇头:“……以后再和你说。”
“好。”阮莓从他怀里退出来,踮起脚,想要去摸骆放的脸。她说:“哥哥,你张开嘴,让我看一看你的牙齿。”
骆放顺从的弯腰低头,阮莓冰凉的指尖落在他的唇畔,最后轻轻的戳了戳他口中生出的一对尖锐的犬齿。
“莓莓,不怕吗?”骆放抓住阮莓的手,他似是恍然大悟一般,颇有些自嘲:“抱歉,我忘了,你当然不会怕。那个叫希陵的少年,与你是青梅竹马,他是吸血鬼,你不会不知道。”
阮莓低垂了眉眼,半晌没有说话。
骆放深呼吸一口气,语气恢复了平日里对阮莓的温柔:“好了,回去了。给你包扎一下伤口。”
阮莓站着没有动,她的语气难得有些沉:“哥哥,你生希陵哥哥的气了吗?”
“莓莓,这不是生气的事,是他攻击我。”
“那你生我的气吗?”
“这是我和他的事,和你没有关系。”看小姑娘倔强的盯着他,骆放无奈的继续说:“我道歉好不好?刚才我的语气有点冲。”
阮莓哼了一声,很快就不生气了。她故意张大嘴,对骆放说:“你看我嘴里,没有犬牙,我可不是吸血鬼哦。”
“我知道,你要是吸血鬼,我们初见的时候你可就要咬我了。”
阮莓挽着骆放的胳膊,和他往住院部走。她一边说:“少年时,希陵哥哥曾想初拥我,但我抗拒鲜血的味道,我也不喜欢晒不到太阳,所以就拒绝了。”
“他初拥了我?”
“不算……哥哥,你不纯。”阮莓说道:“而且等到游戏结束,你回到现实世界,你依旧是普通的人类。”
骆放松了一口气。
阮莓对于吸血鬼的了解有限,她知道的也就那么多,说完了之后,她兴冲冲的问:“所以哥哥,当吸血鬼到底是什么感觉?鲜血对于你们来说真的是佳肴吗?”
“身体轻盈了很多,力量也充盈了很多,但在接触到人之后,会有些控制不住。对于吸血鬼来说,鲜血的确是佳肴,身体的本能让吸血鬼渴望着鲜血,但对于我来说,心理上是不可接受的。”
阮莓摸摸脖颈上的血洞,不开心的说:“那你咬我,还舔我。”
骆放:“……”
他挪开一直落在阮莓脸上的目光,不自在的说道:“莓莓不一样。”
“莓莓哪儿不一样呀?”
“莓莓是甜的。”骆放低声说。
“当然,那么多的糖可不是白吃的。”阮莓往身上摸了摸,才发现她外出的时候没有带糖果。
骆放见此,手往裤兜里一伸,摸出一颗由粉色糖纸包裹着的草莓味软糖,递给阮莓:“给莓莓。”
阮莓垂着双手,没有接,而是微微张开嘴:“啊”
骆放拆了糖纸,将那枚软糖喂进小姑娘嘴里。阮莓咬走糖果的时候,舌尖不慎碰到了骆放的指尖。
骆放的手指微蜷,垂下手后,指尖摩挲着漂亮的糖纸,将糖纸揉得皱皱巴巴的。最后,那张糖纸,被骆放偷偷的放回了口袋里面。
在即将走回住院部的时候,阮莓忽然“哎呀”了一声,脸色难得有些着急,骆放难得看她这副表情,连忙问她怎么了。
阮莓耷拉着脑袋,脚步匆忙的往回走:“我把兔儿爷落下啦!”
骆放:“……”
两人又回到那枯树之下,兔儿爷还保持着四脚朝天的动作,一对红宝石一般剔透的眼睛静静的看着阮莓与骆放。
阮莓连忙将兔儿爷从地上抱起来,拍拍他身上的灰尘,抱歉道:“把你忘记啦,对不起哦。”
正在他们打算离开的时候,明亮皎洁的月亮被乌云密不透风的遮盖,光亮全无,紧接着,连眠的阴雨落下,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这两天一直在下雨,医院尤其是花园这边的路,更是泥泞不堪。阮莓适才如梦初醒般的想起,垂下头发现她精致漂亮的小皮鞋上已经裹上了一层泥浆。
“莓莓。”骆放拍拍阮莓的脑袋。
阮莓茫然的抬起头。
骆放将阮莓揽进怀里,说:“不知道你有没有感受过,吸血鬼的速度。”
阮莓刚想说话,就觉眼前景色不断变换,夜晚冰凉的晚风拍打在她的脸上,吹乱了她刚整理好的长发。不过须臾间,两人就已经又回到了住院部八楼。
骆放想到反正在这场游戏结束后他回到现实世界,他依旧会是人类,便放下心来,带着新奇的心情去感受体验身体出现的变化。
“快不快?”
阮莓面无表情的将湿答答黏在额头上的黑发拨到耳后,说:“快。”
骆放自然感觉到小姑娘的兴致不高,他挠挠头,然后连忙伸手帮她将脸上的雨点儿擦干净。
两人进了房间,阮莓的房间有准备给骆放以防万一的医药箱,只不过没想到最后竟然先用到她自己身上了。
阮莓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任由骆放小心翼翼的为她清洗、包扎伤口,时不时的喊两声痛。
等到两人的伤口都包扎好了之后,阮莓说道:“哥哥,你现在的情况还不稳定,随时都有扑人的危险,不适合现在回三楼。所以,今晚要留在我这里吗?”
“我睡沙发。”骆放说:“你别怕。”
“我怕什么?”阮莓莫名其妙的看了骆放一眼,说:“平时都是哥哥不愿意和我一张床,现在和我一个房间,该怕的应该是哥哥才对。”
骆放:“……说得还挺有道理?”
“睡觉啦。”阮莓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说:“哥哥晚安。”
“睡吧。”
骆放看阮莓躺上床,盖好被子。才走到沙发边躺下。但他睡不着,因为鼻翼间始终萦绕着阮莓香甜的气息,他分不清那究竟是吸血鬼对于鲜血的渴望,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骆放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沉沉睡去的那一刻,阮莓睁开了眼睛。
阮莓轻手轻脚的走到了骆放身边,她抬起左手,指尖轻点在骆放额头,他立刻睡得更熟了。
阮莓瞥了眼在床上角落默不作声但欲言又止的兔儿爷,说:“看好哥哥,他如果出了事,我会非常,非常的,生气。”
兔儿爷沉默着点了点头。
“兔儿爷,不要挑战我的底线。”阮莓轻声补充。
出了房间之后,阮莓径直敲响了隔壁的房门,门内传来希陵的沙哑的一声“进”后,她才走了进去。
阮莓一肚子的话,在看到希陵之后,全都变成诧异:“你嘴巴怎么起泡了?”
希陵:“……”
气氛沉默了片刻,阮莓整理好诧异的心情,问:“希陵哥哥,你需要我听你的解释吗?”
希陵静坐在窗边,沉默的看着窗外,窗外是瓢泼大雨,电闪雷鸣。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吵闹声中无比清晰:“你愿意听我解释吗?”
“如果你能说服我。”
“我嫉妒他。”希陵平静的说:“我想要杀了他,但没能成功。我从未手下留情,如果不是突生变故,莓莓看到的,就会是一具干尸。”
阮莓漆黑的眼眸落在希陵苍白的脸上,她惯常上扬的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这是个不能说服我的解释,希陵哥哥,你动了我的哥哥,必须付出代价。”
希陵的身子往后一仰,整个人都无力的靠在了冰冷的飘窗墙壁之上,并不打算有动作,显然是打算对阮莓听之任之。
阮莓微微抬起左手,手心黑气萦绕,那黑气张牙舞爪,似乎下一刻就会扑上去撕碎希陵。
她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很久很久,最终无力垂下:“短时间内,我不想见到你。”
“抱歉,惹你不开心了。”
希陵说完后,站起身,也不顾窗外大雨瓢泼、电闪雷鸣,便化作蝙蝠,要飞离第四医院,但翅膀才扑腾了一下,就被阮莓揪住拽了回来。
阮莓的声音是软的,冷的:“等雨停了你再离开,这场游戏结束之前,你不要来找我了。”
血红色蝙蝠停驻在窗边,安静的看着阮莓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
混乱的一夜很快结束,天色将明的时候,骆放便要下楼去看看昨夜下面发生了什么事,这时候,他忍不住对着阮莓说道:“莓莓,我觉得我和他们玩的不是一个游戏。”Χiυmъ.cοΜ
“因为有我呀。”
“不过吸血鬼为什么也能参加这种游戏?”
“当然可以哦,神明是公平的,祂赋予世间生灵同等的权利。”阮莓接着问道:“可是哥哥,你张嘴我看看。”
骆放依言张开嘴,阮莓更清晰的看见了他嘴里两颗尖锐的犬牙,她不放心的说:“哥哥这样出去不行哦,再适应一些身体后,再去参加游戏吧。”
骆放皱了皱眉,阮莓见此继续说:“那我去帮哥哥参加游戏吧,我去了哦,哥哥就待在这里好好休息,兔儿爷会照顾你哒。”
阮莓将臂弯中的兔儿爷往骆放怀里一揣,她生怕骆放拒绝了,一溜烟的就跑出了房间。
骆放看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喃喃:“怎么说得,好像莓莓不参加游戏一样……”
骆放还没来得及细想,紧闭的房门又一次被敲响,如果是阮莓的话她也不需要敲门。而会来这里的,大概也只有希陵。
他走了过去,打开门一看,果不其然看见希陵站在门口,他还穿着昨夜染血的西装,只不过脸上多了一个十分不协调的蓝色口罩。
骆放的手按在门框上:“莓莓不在。”
“我不找莓莓,我找你。”希陵冷声说道,他趴在门缝看见阮莓的背影消失在了八楼才过来。
“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骆放自知他和希陵间还有难以逾越的差距,此时也不愿与他多有纠缠。
希陵的手按在门框上,不让骆放把门关了,他说:“在临走前,我想告诉你一件关于莓莓的事情。”
骆放的手一松,说:“进。”
“别用这种你仿佛是主人的语气和我说话,你什么都不是。”希陵凝了冰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走廊中。
“你到底进不进?”
“进。”
“……”
两人进了房间,希陵谨慎的关上了房门,扫了眼房间的床与沙发后,问:“你喜欢莓莓,爱莓莓?”
“是。”
希陵语气尖锐:“可你不配,你只是普通的人类,而莓莓”
安静躺在沙发上的兔儿爷忽然掉了下来,骆放下意识的弯腰将兔儿爷捡起来,希陵的声音也随之戛然而止。
“我配不配得上,从来都不是你说了算。”骆放将兔儿爷放好后,才说道:“但我知道,你肯定配不上,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来都依旧只是希陵哥哥。”
“莓莓不会爱你。”希陵冷漠的声音却如平地惊雷:“神明曾救她于水火,她与神明共度漫长岁月。所以,她爱的是神明,能够配得上她的,也只有神明。”
“而你,你于莓莓来说,也不过是一个莓莓感兴趣的玩意罢了,莓莓的新鲜感,很快就会消失。”
“……”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问:如果希陵雨夜飞走会怎么样?
会被劈熟: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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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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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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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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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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