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十七凝神注视着满身血污的沈云,不禁摇了摇头,叹道:“还是差些火候,还需磨练才是……蔡长老,御兽宗的事情,你一个教习长老,还没有权力过问!若是过来串门,老夫欢迎;若不是,还请自便……”
这几句话说得不冷不热,沈云不禁苦笑几声,心道,或许师父太久没有跟其他宗门的长老交流,继而人情世故也渐渐抛之脑后了。
说完几句,燕十七便背着双手,独自离开了。
蔡瑾见燕十七闷不吭声的走开来,红润的脸庞上略有一丝不悦,再看沈云被昌甫搀扶着,一脸痛苦的模样,嗔道:“不知道你小子哪根弦没搭对,非要选择这御兽宗,吃了这等罪,也怪不得别人!”
沈云傻呵呵地笑着,众人也不再寒暄,赶忙将他送到自己的房间内,施药包扎,忙活半天,总算是把血止住了。
蔡瑾虽然修为高绝,但这些琐碎的事情,她却是一窍不通,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一旁静静看着。
此时,沈云的伤口被精心处理过后,精神也好了许多,倚靠着床榻一侧,柔声问道:“蔡……呃……你怎么来了?”
蔡瑾见他胸前虽然处理好了,但若有若无的鲜血仍会丝丝缕缕地渗出来,沉吟了片刻,道:“本来是有点小事找你帮忙,不过你现在的样子……算了吧!只当是我来看看你!”
她支支吾吾不肯说,倒是勾起了沈云的好奇心,继而问道:“有什么话,直说好了,这点伤算不得什么……”
蔡瑾此时却没了往日大大咧咧的模样,脸上瞬时闪过一丝愁容,一双灵动的眸子瞧了瞧昌甫等人,不由得唉声叹息。
昌甫几个感觉到气氛不对,当即也不便多加逗留,低声道:“蔡长老,我们几个还有师父安排的事情要做,就劳烦你照顾一下沈云,告辞了。”
蔡瑾秀美渐渐舒缓,点了点头。直至四人离开,她才幽幽地坐在一边的圆凳上,暗叹一声,道:“这次来找你……是……唉……怎么开口呢!”
沈云无奈笑道:“你这么吞吞吐吐的,憋的我伤口都要裂开了……”
沈云的一声调笑,倒是让蔡瑾心中的犹豫渐渐消除,攥紧了两手,心下一横,说道:“七日后,我爹爹要设宴招待本届的精英弟子们,也会有部分年轻长老和各宗较为出色的才俊参与,之所以来找你……是想……陪我一同去……”
“这是为何?一来我并没有受到邀请;二来,那些所谓的精英弟子,又与我有嫌隙……这般冒冒失失地前去,万一搞砸了你爹爹的筵席,那罪过也太大了,还是算了吧!”沈云迟疑道。
“其实……来找你也是不得已,你虽然没有与精英弟子一同修行,但也是手持邀请函来的,也算在邀请之列,最重要的是……爹爹一直想撮合我跟雷华城三公子阎彬,上次离开那几日,就已经与家里闹翻了……唉……”蔡瑾双手托腮,愁容满面地说着。
“呃……你这是要拿我做挡箭牌啊?若是我去了,还不成了那个什么三公子的眼中钉、肉中刺了?”沈云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极是不情愿。
见沈云如此抗拒,蔡瑾秀眉紧蹙,嗔道:“当初我可是卖了好大一个情面,才帮你把尚刑殿的裘连升请了来,现在到你报恩的时候了,不去也得去!”
沈云闻言,顿时脸上一黑,心道,这女人当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一副柔弱哀愁的模样,犯起混来,比自己都要强之百倍。而他又是个有恩必报之人,欠着蔡瑾一个情分,在心里始终是个疙瘩,便皱眉道:“对了,你爹爹是什么人?那个阎彬又是什么身份?”
“我爹?你不知道吗?是太黎中洲镇梁城城主蔡一骁,而阎彬,既是龙阳武修一宗最年轻的长老,也是雷华城主阎冉的三公子。”
沈云闻言,哭笑不得地说道:“唉……算我认栽!”
见沈云此时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蔡瑾便娇笑一声,站了起来,道:“一言为定!你好好养伤,七日后卯时,我在镇梁城门口等你。”说罢,心情大好的她,便哼唱着小曲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沈云不禁暗自苦笑,自言自语道:“你这是非要把我往火坑里推啊!也罢,谁让我沈云欠你的……”
在卧榻上躺了两日后,由于白禾等人的精心照料,以及沈云踏入玄灵境后自身的疗伤治愈能力,使得他很快便生龙活虎地再次站在众人眼前。
朝夕台上,昌甫等人正在燕十七的厉声斥责下,两两对战,感悟着斗兽四式的精髓所在,而此时沈云却悄无声息地靠了过来,见四人这几日已是练得有模有样,突然开口道:“师父,看这情况,他们几个也能进斗兽塔了。”
张武没好气地瞥了沈云一眼,说道:“不行,不行,还差得远,没有绝对的把握,我才不会像你这个疯子似的,进去跟那些畜生搏命……”
燕十七见沈云身体已经恢复了个差不多,赞叹地点了点头,笑道:“斗兽塔嗜血一战,你可有什么心得?不妨跟大伙说说。”
沈云抬眼望了望天空中的流云,不禁叹息道:“本以为掌握了要领,便可高枕无忧,实则不然,斗兽四式虽然看似简单,但真要达到融会贯通的境界,领悟力是一方面,关键还在自身。”
听沈云如此一说,昌甫急问道:“此话怎讲?”
沈云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胸口的伤,正色道:“这一战之后,我才明白,再精妙的术法,若没有强横的膂力支撑,只能沦落为花拳绣腿,看着热闹,但实则无用!”
燕十七满意地转过身去,大笑数声,朝着正殿方向边走边说道:“铅块我已经放在肥爷那里了,能长多少本事,全凭自身努力!”
……
“禀城主,大小姐往来宾的名单上加了一人,您请过目!”一花甲老者,眼中闪过一丝迟疑,将来宾名册递了上去。
蔡一骁定睛朝名册看去,见最下方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蝇头小字:御兽宗——沈云。
他长叹一声,将名册合上,沉声道:“泰之,你去把大小姐叫过来。”
这老者沉吟片刻,见蔡一骁脸色难看,也不便再说些什么,暗叹一声,便躬身行礼,走了出去。
过不多时,蔡瑾推开了房门,嬉笑道:“爹爹,胡管家说您叫我,有什么事吗?”
蔡一骁眉头微皱,道:“丫头,有些话我不说你也知道,太黎中洲看似表面平和,但河洛城一家独大的局面,令我们其余几个城主叫苦不堪,连年的沉重赋税,已是让城中百姓怨声载道,若再不想些办法,只怕为父的城主之位,也要让贤了。”
蔡瑾这几日刚刚解决了燃眉之急,把沈云拽了过来,心情本是大好,但听闻蔡一骁如此说来,心中顿时阴云密布,怒道:“就算爹爹想与雷华城交好,共同对付河洛城,也不该牺牲女儿的幸福!”
蔡一骁长长叹了口气,回道:“丫头,为这事,咱们父女俩已是吵过太多次了,你少不经事,为父不怪你,那阎彬虽然不如你,但论人品、相貌、家世都是夫婿的上佳人选……”
“够了!这些话我已经听腻了,并不是女儿不孝,但我就是烦透了那个家伙,嫁谁都可以商量,这人,绝没有商量的余地!”蔡瑾不免怒火中烧,声音也是渐渐大了起来。
“嫁谁都可以商量?譬如龙阳御兽宗这个叫沈云的小子?”
“女儿一辈子的事情,我自己说了算!我知道你看不起御兽宗,沈云虽是我教过的弟子,但也是我的朋友,宴会中若是容不下他,我也不会参加,爹爹好自为之!”
说罢,蔡瑾将房门猛地一摔,便气鼓鼓地跑了出去。
蔡一骁被女儿气的大口喘息着,许久后才渐渐平静下来,眼中闪过丝丝冷意,对着门外低声道:“泰之,去把这个沈云的底细查一查……若是有必要……”
“是,泰之明白!”没等蔡一骁把话说完,胡泰之便会意领命,快步走了出去。
……
龙阳御兽宗,小四合院内。
“顾大妈,您做的饭菜真是越来越好吃了!我还要再吃几碗饭!”沈云鼓胀着腮帮子,大口地咀嚼着。
“臭小子,嘴巴越来越甜了!这几天你们几个饭量大涨啊?看来练得挺苦吧?”
张文忙不迭咽下一口饭,笑道:“顾大妈,您是不知道,沈云这家伙,跟疯狗似的,什么活都抢着干,没办法,我们也只好抢了,不吃饱了还真抢不过他!”m.χIùmЬ.CǒM
顾大妈慈祥地看着几人,笑呵呵地说道:“好好好,干得多,吃得多,看你们慢慢精壮起来,大妈也高兴。明天初九集市,给你们买些好吃的补补!”
沈云闻言,硬咽下一口饭,道:“唉……明天就是初九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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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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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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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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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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