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生意还怎么做下去啊?”
他回过头,冲着依旧双手交叠在前方递过疑惑视线的暗语凝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然后才拍了拍自己的双手,似乎将台下的那一张张呆滞而又充满疑虑的面容尽数拍散开来:“呃,我的意思是说,还有更多的挑战者想要上前来么?我们的时间和精力有限,实在是没办法继续招待更多的客人……凝兰。”
“看看把我们的这些兄弟们吓的。”他带着摊手的动作转过了身,再度扬起的话音却是几乎传遍了台上台下的每一个角落:“神使大人不是交待过,让我们好好善待这些草原上的族人们吗?我们终究是来这里拯救他们的,不是来欺负他们的。”
“是的,先生。”似乎明白了对方此时的话语中隐含的意义,脸上再度绽放出微笑的暗语凝兰微微欠了欠自己的纤细身躯:“凝兰本以为这位叫做斯雷度的战士是很强的一名战士,所以稍微多用了一些全力,凝兰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有关我们这位同伴的问题,我们之后会用更加妥善的方式解决。”满意地点了点头,段青随后也再度将自己同样的笑脸转向了石台之下的其他人:“不过规矩依旧还是规矩——很遗憾,之前那位斯雷度勇士,还是没有办法取得应有的资格。”
“如果还有哪位战士有信心可以突破我们的考验,我们依旧会将你们安排到我们身后的晋级之路中。”灰袍魔法师的拇指指着自己的肩膀后方,嘴角也翘起得越来越明显:“当然,像斯雷度勇士的遭遇,诸位应该也不用担心再度碰上了,因为神使大人也不愿看到这种单方面虐杀——啊不,是比试切磋中的伤亡现象发生,毕竟神使大人一直很看重每一位草原族人的生命,即便他们再弱小也是如此,不然她也不会定下这种奇怪的规矩,不仅要阻止大部族集体参战,还特意放宽了入选的条件。”
“那个……神使大人真的是这么说的?”似乎是被段青此时显露出来的鼓舞之情所打动,呼啸狂风之间呆立不动的无数战士中的一名颤颤巍巍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我们真的有这样的机会么?这,这位使者大人的实力看上去好像比刚才那位还,还……”
“别担心,这可不是我们的初衷。”展开了自己的双手,段青冲着说话的那名战士笑着回答道:“我们的守门考验与真正的决斗仪式不同,大家还要留着力气去真正的战场上厮杀呢,我们的最终目的是给在场的诸位提供优质的服务,顺便招揽足够可以入得了神使法眼的人才,我们绝不是——请允许我再次强调一下这一点——我们绝不是在故意难为大家,不信的话——”
“你们可以再上来试试看。”
足够真诚的语言和足够诚实的态度稍微地打动了一下在场的部族战士们,但也让他们眼中的疑惑变得愈发深刻了,几名看上去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魁梧战士却是在段青的这番话之后逐渐站出了行列,带着沉重的脚步与鼓起勇气之后的模样再度站到了这片石台的前方。被打破的僵局让其余还在观望着形势的跃跃欲试者们与段青一起放下了心,看上去越来越麻烦的局面也并未让暗语凝兰皱起半分的眉头,她冲着退向后方的灰袍魔法师深深地行了一礼,那再度绽放在众人面前的微笑也连带着她的语气变得平和了许多:“那么还请几位先生赐教——谁先来成为凝兰的对手呢?”
“这,这个嘛……”
“或者几位一起上也可以?凝兰倒是不觉得——”
“不不不不不,这位女——啊不,这位勇士大人言重了,容我们几个……呃,那个,稍微商量一下……嘿,哈奴尔,要不你先上?”
推脱与谦让的尴尬局面还是在石台的前方上演,但这种程度的插曲与戏码也并未阻止战斗的继续进行,而先前一直张扬无比的女仆玩家此时也收敛起了自己的锋芒,那再度开始的战斗激烈程度也比先前展现出神乎其神的第一场较量相去甚远——仗着自己超绝的速度与草原上从未有过的细腻技法,双手交幻如蝶舞的暗语凝兰就这么用压倒性的优势占据着每一场战斗的主动权,那一道道击败对手之时闪过纤细手指之间的寒光,却依旧还是无法被在场的其余观战者们完全辨认出来。
而那每一场战斗的结果,自然也是以那些战士们一个个被暗语凝兰清理到石台之下的结果而告终了。
“比起一开始斯雷度的那场,那个女人的下手程度确实降低了,但是……”
“确实看不到什么胜利的希望啊,这个女人——女勇士的实力,看上去确实要比刚才的那个剑士要强得多。”
“要怎么才能战胜她?有谁知道她的真实实力吗?可恶,难道就不能来一个像样的战士,稍微逼她把自己的武器亮一亮吗?”
“说实话,就算亚戈雷斯那样的强者再回来到这里,大概也只能将她的实力逼出到先前的那个程度吧,但那也是亚戈雷斯本人所能取得的战果,与我们这些人的‘通过’又有什么样的关系?”
“我们真的有通过的可能么?”
望着又一次被暗语凝兰摔飞到场外的一名战士闪过空中的狼狈身影,在场的每一名围观的草原族人心中都不约而同地浮起了相同的感受,那不断望向周围的试探眼神随后却是忽然集中在了逐渐走出人群的新一批挑战者的身上,似乎从这些来者的形象中重新找到了一点点的信心:“——停下吧。”
“你们这些卑鄙的外来者。”
与先前一批批上台送人头的家伙们不同,站出来的那批草原部族战士中的一名高高地扬起了自己的头颅,率先展开了语言的攻势:“我们已经厌倦了你们欺骗我们的那些鬼话,也看透了你们背后所戏耍的阴谋,这场闹剧根本就没有意义,是时候结束它了。”
“我还在想下一位有胆量上场的会是什么家伙,没想到居然是你们。”抱着双臂站在石台的上方,俯瞰着来人的段青嘴角不由自主地翘起了少许:“怎么,嫌先前闹得还不够大?”
“我承认你们这几个冒险者的确有那么几分可以与我们相抗衡的实力,但你们终究只是在蛊惑那些下等的草原族人在为你们做事。”身上披着雅塔族的服饰与标志,来人显现在众人面前的中年男子模样也发出了符合其形象的沉冷声音:“一旦他们认清了你们和你们背后那所谓神使的虚假,放弃支持你们的话,你们本身的存在并不足以成为任何的威胁。”
“这句话我可不能当作没有听见。”
表情同样阴沉了下来,段青的声音也在渐渐变得寂静的石台周围显现得清晰了许多:“虚假的神使?到了现在,你们居然还在怀疑我们的身份?”
“中央部族的每一名成员都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你们的身份,毕竟我们都是距离神山最近的部族,我们一直在聆听神山的声音。”指了指自己背后的草原深处,看上去像是雅塔族长老的这名中年男子表情和动作依旧充满了自信和威严:“雅塔族不知道你们与壮祀族之流究竟达成了什么背地里的交易,他们居然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戳穿你们的伪装,但这种‘虚假’今日必将走到尽头。”
“看来你们也是站在‘那个神使’一方的人呢。”
盯着对方看了半天,点了点头的段青用这样的感叹打破了场间的宁静:“这种状况倒是也能理解,毕竟先前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你们敌视我们的结果也是必然的。”
“这与我们之间的私人恩怨无关,我们也不会追究你们擅自闯入我们部族内部和怂恿那些三流的战士们来我们聚落内部闹事的事情。”那长老模样的中年男子重重地挥了挥手:“我们此次到来,只为向你们下达最后的通告:停止你们伪装神使、玷污神山声名的行为,否则我们将不再继续保持沉默,真正的神山和神使也将降下神罚,惩罚你们这些不尊敬草原的外来者,以及那个胆敢冒名顶替真正神使的卑贱女人!”
“哈,无端的指责只会浪费你我共同的时间。”将一众想要冲上前去的那苏族族人以及暗语凝兰的身姿拦在了自己的身后,段青脸上的微笑也从未降下:“神使的神威已经显现过无数次,无数前来朝拜、祈求成为晋选之人的草原战士们现在也都站在你我的面前,难道你要否认他们亲眼所见之物?”
“这便是你们最大的骗局!只要不让任何人真正通过所谓的试炼和甄选仪式,就没有人可以真正见到那个所谓的神使!”从容地向前一指,雅塔族的长老坚定的声音也变得更响亮了几分:“我雅尔克利断言,没有人会在你们卑鄙的计谋下通过甄选仪式!觐见的谎言只是你们摆出来的诱饵!一切都是一场卑鄙而又狠毒的阴谋!”
“不然你们为什么会在这么多人要求继续参加决斗仪式的时候,使出这种办法千方百计地阻挠我们?”另一名站在中年部族男子身旁的雅塔族战士随后也扯着嗓子大喊出声:“你们分明是害怕更多的人进入你们举办的戏台中心!害怕亚戈伦斯和雅祀等人真的闯过了你们设置的重重阻挠,从而发现你们的秘密——”
“真是难过,我什么时候被你们想象成这种有用的人物了?”
振聋发聩的质问似乎吸引了每一名在场族人的注意力,所以他们并未注意到从另一边走来的雅祀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同样带着数名壮祀族战士的他随后也用这样的方式打破了看上去有些微妙的紧绷局面,那显露在石台上下的笑脸此时也显得异常特别:“我还以为已经被损伤到如此惨重的壮祀族,已经在你们的眼中失去了代表性的地位了呢。”
“——怎么,难道你还能否认我刚才所说的话?”一瞬间的慌乱从自称雅尔克利的中年男子脸上闪过,带着威严与自信的质问声也再度转向了雅祀这边:“这群卑微的冒险者与胆大包天的外来者能欺骗到如此地步,你们壮祀族有着最大而又不可推卸的责任!”
“是是是,你说得没错。”叹息着点了点自己的头,年轻的雅祀族长带着队伍走到了石台的下方:“所以我今天就是来负责任的……唔,这么说似乎也有些不太准确,毕竟我这段时间以来的东奔西走你们也应该早就见过了。”
“那就再重复一遍吧:壮祀族不承认那个莫名其妙被召唤到此地的羽翼怪物是真正的神使。”他展开了自己的双臂,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回答道:“那个几乎毁灭了我们半个部族的怪物,不可能是我们部族千百年以来所信奉的神使,我们必将复仇。”
“也就是说,你们要真正皈依到那个‘神使’的旗下,是么?”面色阴沉了下来,雅塔族的这名中年长老指着头顶上方的浮空岛控诉出声:“真是遗憾,就算你们承认这场闹剧的真实性,闹剧本身依然还是闹剧,它不会因为你们的指使而有所改变。”
“除非——它真的存在着接纳所有草原部族的可能。”
越来越多赶到此地的草原部族围拢在石台周围的人头攒动中,这位中年部族男子嘴角的弧度也再度伸展开来:“给予所有愿意支持自己的部族平等的机会,接纳一切应当接纳的残老病弱——”Χiυmъ.cοΜ
“这些伪装者根本就不可能具备这样的觉悟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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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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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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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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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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