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沉重的步伐跨过了又一道乱石所形成的风景线,身后背着沉重布袋的段青发出了一声无奈的感叹,他望着自己身后还在不停经过的那些迁徙队伍所乘坐的马车,最终将自己的视线落在了身旁的朝日东升身上:“所谓的有名气就是干活的能力得到了证明,对吧?”
“别说话,我现在很烦躁。”背着看上去重了很多的物资,低着脑袋的朝日东升此时的面色也尽是一副郁闷的样子:“不仅是重体力,而且还一分钱的好处都捞不到——老子真想一刀砍死那个苏尔图啊。”
“那你倒是去砍啊,我敬你是一条汉子。”将背后的另外一口沉重的木箱丢在了眼前的地面上,格德迈恩不由自主地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迁徙队能在这里混下去,我们才有能够在这里混下去的资格,不然你就没办法将眼前的这份功劳换来的报酬从那苏族整体获得的报酬里分割出去……怎么,你还真的想独自一个人去当孤狼不成?想学什阿云啊?”
“别提那个失踪的家伙了,老子都懒得去找他。”咬牙将自己背上的货物也丢在了面前,朝日东升仰头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不过我现在倒是有些羡慕那个家伙了,至少没有这么多的事情会找到他的头上。”
“羡慕一个死人,算了吧。”挥了挥自己的手,段青的嘴角也跟着扯出了一丝苦笑:“别说什么还不一定之类的,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还找不到人,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啊。”
“之前叫我们出去全力搜索的是你,现在让我们放弃的也是你——你怎么和女人一样善变啊。”双手扶腰的朝日东升扯着嗓子叫道:“而且不管再怎么说,那家伙也是之前的苏尔图交给我们负责看管的囚犯,现在弄丢了我们不还是得负责起来?”
“苏尔图看上去没有什么想要追究此事的意思,你就不要再提醒他了。”一旁的格德迈恩伸手拦住了对方的话音:“那苏族和瓦布族的联合迁徙队现在也是自身难保,我们也几乎分不出什么精力去继续管那个流浪汉的死活,只能说一切全凭天意。”
“只要命足够硬,他应该是死不了的。”说出最后这句话的是由前方逐渐走来的雪灵幻冰,以及她举着一张羊皮纸卷闲庭信步的轻松身影:“好了,东西我已经拿回来了,你们想要预看一下我们的未来么?”
“未来这个词有点过分了,我们可是冒险者,怎么可能一直被这些草原部族所束缚。”
摇了摇自己的头,终于放下了重物的段青随后也向着前方的雪灵幻冰招了招手:“只能说短期目标是完成这些任务,还是被强行塞给自己的那种——哎你干嘛?”
“让我先看看。”
伸出的手率先将段青想要接过的那张羊皮纸卷抢了过去,朝日东升不耐烦地低声说道:“要是被苏尔图那个家伙卖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老子就真的要一刀砍死他了。”
“闲话到此为止,反正你又做不到。”一旁同样凑近过来的格德迈恩则是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对方的凶恶面具:“让我也看看……唔,搬完这些货物之后的任务是清扫营地吗?这个任务倒还算可以——等一下?是所有人的场地?不是我们自己的?”
“他们自己凭什么不清扫自己的?真把我们当仆人使唤了啊?”就像是临近爆发的地痞流氓,朝日东升扯着嗓子吊起了自己的双眼:“我可警告你们,要是真惹着爷不高兴,看爷不把你们——”
呼!
刺耳的风声由几个人所在的位置旁边呼啸而过,同时呼啸而过的还有一队身穿闪亮战甲、战甲上挂着灰白色装束的骑兵策马腾跃的身影,整齐划一的他们随后也向着几个人前方的大片草野尽头正在同样聚集的人群所在的方位奔去,其中一名雪刀闪亮的骑兵甚至有些不屑地回头望了一眼段青几个人的脸:“呃,那个那个……”
“看来你们还是有些没有搞明白我们的立场究竟局限在哪里。”
望着同样奔腾在远端的无数其他的灰白色骑兵沿着迁徙队伍行进的路线四下包围巡逻的景象,段青终究还是叹息着发出了自己的声音:“我们之所以遭到这样的对待,做着如此卑微的重活却没有什么回报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我们现在正寄人篱下啊。”
“而且看上去根本就打不过。”抱着双臂站在一旁审视,雪灵幻冰的声音也连同她那递出的眼神一样犀利无比:“怪不得连苏尔图之前的时候都不敢说什么——这群正在我们四周不停来回奔跑的骑兵,大概就是虚拟游戏的世界里经常出现的高等级守卫了,是吧?”
“为了防止玩家们过度破坏游戏规则,很多城市和主要聚居点的势力范围里都会放置这种震慑十足的守卫。”点了点自己的头,段青不由自主地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先前我们遇到的那些部族不是地处偏远就是人少势微,根本不可能拥有这样的力量,现在的这个呼伦族大概不会如此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因为我们跟着苏尔图一起走过来的关系,我们在这个‘新主城’的声望被拉到了一个很低的起始点。”雪灵幻冰毫不留情地提醒着在场的其他人:“人家好心好意地派一名使者过来提醒我们就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万一我们要是真的想要不按规矩办事,这些精锐铁蹄大概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你们想挑战一下这个大型草原部族的尊严吗?”
她转过头,用审视的目光望着其余两个人,几滴冷汗随后也由朝日东升的额头上出现了一瞬间,然后又随着他摊开自己手上羊皮纸卷的动作而消失了:“那,那个那个……我们还是先看看还有什么任务吧。”
“是啊是啊,这群人真是好心,把我们可能需要的任务和可做的任务都写在了清单上,甚至还没有丝毫的难度。”
“对啊,别看是清扫营地,只要时间充裕,这项任务肯定是能完得成的……呃,虽然有些不太可能,不过我还是先确认一下——这些任务都没有时间限制吧?”
“按照那个呼莫卑留下的说法,这些任务都是不怎么着急的‘小’任务,只不过因为时间和人手不足等关系,所以没有人处理它们而已……看什么看,想要搞哪个任务就快点说,人家可是特意交代过,想要做哪项任务就去和他说一声,他好调整其他事项的分配,要是调整过晚或者调整完之后我们却没有完成的话——”
“结果这不还是有时间限制的吗?”
“废话!任务怎么可能会自己一直等下去!而且我们现在要是什么都不选,这些任务恐怕早晚都会因为时间的推移而自己消失掉了!”
“虽然我们是号称这里唯一存在的玩家冒险者,不过……好吧。”
抢过了对方手中的任务清单,撇着嘴巴的段青留下了最后的总结:“既然不选也会出问题,那就稍微展示一下我们的专业实力好了——清扫营地,搬运塔兰木的货物,还有修理风车是吧?一人一个,咱们全部分了算了。”
“等,等一下!你还打算分开来做?光是清理营地这一项,一个人就不可能做的过来的吧?你——”
“既然是专业人士,自然都在做任务这方面拥有那么一点点的特长。”
打断了朝日东升如同吊着嗓子一样的回答,段青一脸郑重其事地指了指头顶上的天空:“还记得我们在帝都办万事屋类型的冒险者代理协会的时候所经历的事情吗?那个时候的我们甚至一天可以跑十几二十个任务,相比之下,眼前的这点任务压力根本就不算什么。”
“只要想办法完成,总归能够找到完成的方法。”他拍打着手中的羊皮纸卷,望着在场其他人的目光中也充满了自信:“尽管现在没有一个人能对我们的冒险团进行评定,也没有什么帝国的皇女或者贵族之类的人在看着,不过咱们可不能因此坠了青灵的名头,败了我们这个从西向东打穿了整个大陆和无尽之海的队伍的名声。”m.xiumb.com
“一个看大门的神气什么?”原本凝固的气氛逐渐变得躁动,挺直了腰板的朝日东升率先摆出了一副睥睨的表情:“既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一个人做就一个人做吧,怎么排无所谓。”
“那么就简单地分配一下好了。”嘴角翘起的笑意在下一刻被收回,段青低着头将自己的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了手中的羊皮纸卷上:“不算那个百步无双,我们一共是四个人,而这里一共是一、二、三、四……等等,这下面挡住的是什么?”
“我刚才还想提醒你,这个地方未必不存在等级评定之类的系统呢。”面对着灰袍魔法师抬起的疑惑眼神,满脸笑意的雪灵幻冰轻声回答道:“这也是那个呼莫卑最后留下来的话:他那边还有一些对我们来说更‘丰厚’、也是更重要的任务,需要等我们完成了上面的任务,并且获得了很好的评价之后才可以向我们开放。”
“也就是所谓的信任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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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朗的天空将无尽的光辉洒落在了段青的面前,让这位刚刚从无数沉重货物的苦海中脱离出来的男子不由自主地张大了自己的嘴巴,他将已经被喝光的水壶高高地举过了自己的头顶,想要丢出去的姿势终究还是有些不舍地收了回来:“算了,丢出去最后还是自己遭罪。”
“如果魔法不受体力的限制该有多好。”他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招着手欢送自己的塔兰木一家,原本拖曳的脚步也显得更沉重了几分:“这样至少可以让我在施法过度的情况下多走几步路……呃,对不起。”
一名穿着灰白色色调部族衣束的部落女子随后瞪着眼睛从他的身边经过,将他那如同树叶一样轻飘飘的身板推到了旁边,他感受着那粗壮非常的手臂传来的力量,原本想要找茬的动作也在一声点头哈腰的道歉中迅速敛去:“看这样子,恐怕就连这个部族里的普通妇人都是三十级往上的强力NPC吧。”
“街头守则第四条:不要惹是生非。”有些无奈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位灰袍魔法师随后也再度迈开了向前的脚步:“冷静一下冷静一下,先看看下一个任务是什么……修理老风车,是吧?”
他抬起头,目光在前方纵横交错的大小帐篷之间不断向前传递,无数人与马不停穿梭于其间的热闹景象随后也在段青的眼前依次展开,那各自忙碌与吆喝的动作也将属于呼伦族无比繁荣的一角缓慢呈现了出来。与距离自己最近的那名正在叫卖的普通呼伦族族人打了一个照面,段青随后也急忙收回了自己有些呆滞的表情,比对着地图的他随后也开始沿着自己事先画好的路线,向着之前从塔兰木一家那里打听到的目标位置缓缓走去:“绕过第十二个帐篷往东,然后再穿过羊肉铺子往南……呼,这部族还真是有够大的呢。”
“连摊位和店铺都开始变得固定了?”他的视线在路过的一家铁匠铺面前经过,喃喃自语的话也开始渐次在自己的嘴角浮现:“怪不得对自己的领地周围的安全如此关心,想必这个部族已经很久没有迁徙过了吧。”
“这样的部族,拥有风车这样的东西也就不奇怪了。”闻着羊肉的清香再度转过了一个弯,这位灰袍的魔法师眼前的光线也开始变得暗了下来:“虽然我对这东西到底是用来干什么感到有些好奇……有人吗?”
他走到了那遮挡住阳光的四片风叶的下方,伸手敲了敲无人问津的房门:“我是那苏族的冒险者,受呼莫卑长老之托前来此地,听说你们的风车坏了,所以——”
未等他把话说完,位于风车下方的那顶老旧的帐篷前方厚厚的毡布就被拉了起来,一名看上去苍老十足、黑色的脸皮与皱纹几乎纠结在一起的人随后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段青的脸,然后如同见光的老鼠一样将头缩了回去。
“进来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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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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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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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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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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