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之后的营地角落,不知何时出现在此地的雪灵幻冰擎着盾牌站在了段青的背后,后者则是由依然还在蹲伏着寻找什么的状态中逐渐站起,用恍然一般的眼神望着前来找寻自己的那名女子的脸:“真是的,我还以为能多拖两天呢。”
“你早就料到他们会做出这个决定了?”挑了挑自己的眉毛,雪灵幻冰将覆着盾牌的左臂撑在了自己的腰侧:“你早就知道苏尔图会回来?”
“就算再怎么过分,苏尔图会回来这种事情我也是料不到的吧。”无奈地撇了撇自己的嘴巴,偏着脑袋的段青转身笑了笑:“我只是隐隐约约地觉得这些人不敢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而已……怎么,苏尔图回来了?”
“他跑到哪里去了?”
如同所有人见到苏尔图之后作出的第一反应相同,这名灰袍的魔法师就这么保持着浑身尘土与草屑的模样走了过来,无数来自两个人身后远方的营地骚动也随着他们之间对话的持续而不停地升起在彼此的听觉范围当中,看上去似乎是正在逐渐开始忙碌起来的气氛中收拾着什么:“……也就是说,他是因为那个瓦布族的老族长最后留下的遗言而行动的?”
“他拿着某样信物重新回归到了众人的面前,而且从对面的反应来看,这信物并非造假。”雪灵幻冰面色慎重地点了点头:“苏尔图说,那个瓦卡布族长在那一晚将这件事托付给了他,让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找到这件信物并拿回来,老族长将事情说得很严重,所以苏尔图也没有原地耽搁的理由。”
“他也没有想到对方在他离开之后就死去了,也没有预料到自己拿一样东西居然耗费了这么久的时间。”白发的女子继续向段青介绍着自己所知晓的情报:“按照他的说法,隐匿这样信物的地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隐秘,而且也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危险。”
“那个瓦卡布族长留下的信息更像是一种‘遗言’——现在看起来更像是这样。”用力地点着自己的头,段青抿着嘴陷入了思考的状态当中:“那个非要让一个外族人取回来充当信物的道具……等一下,那东西该不会就是瓦布族流落至此的原因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
回头望着自己来时的方向,雪灵幻冰指着已经开始收拾各种物品准备出发的一整座营地低声回答道:“根据我们这几日的调查情况来看,瓦布族的确像是一个正在逃避着什么、因为某种原因流落至此的部族,不过没有人愿意提及被逼迫到这片河畔区域的原因,也没有人愿意解释那个信物究竟代表着什么。”
“只不过因为那个信物现在位于苏尔图手中的缘故,包括瓦巴思在内的人好像都比较信服于他。”说到这里的雪灵幻冰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情绪:“即便这两个部族还在先前的时候相互怀疑,争论究竟谁才是杀害族长的凶手,但他们最后还是听信了苏尔图的建议,准备一起继续迁移了。”xǐυmь.℃òm
“毕竟老族长的死因看上去更像是自然死亡。”端着下巴的段青闻声扯了扯自己的嘴角:“而且按照苏尔图的说法,请托自己去寻找那个信物的正是老族长本人,就算没有人相信,但一个外族的领导者用了这么久的时间将自家的信物找回来的事实还是摆在了他们的眼前,所以——”
“苏尔图现在算是统领了两个部族的力量了?”眯了眯自己的眼睛,灰袍魔法师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正在热闹起来的营地当中:“这家伙难道也是个天选者?居然如此轻易地就得到了两个部族族长的信任?”
“你似乎没有什么立场来说这句话。”斜着眼睛望着背在对方身后的那根如同烧火棍一样的魔法杖,雪灵幻冰反倒是露出了一抹鄙视的目光:“要不是我一直见证着你的经历,就连朝日东升都不会相信你‘捡到’这么好的一件古代武器,还活着从遗迹里面顺利逃出来了呢。”
“得了吧,也不看看我们付出了多少努力和代价。”段青扭了扭自己的鼻子:“就这还能当做是我们的冒险奖励?难道你不觉得吃亏么?”
“至少我们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情报。”回头望了望营地外的某个方向,雪灵幻冰也跟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深渊之下的那座古老的实验场,以及不断流过此地的能量波动……你觉得我们之前所见到的那一切,是否能够解释一直生成在此地的季风出现的原因?”
“看看这四周的风吧,它们确实不如之前吹过的那般强劲了。”指了指自己的头顶上方,段青的目光也随着表情的收回而一起收起:“地脉的流动也同样开始变得微弱,风力也弱到了不需要风之石就可以抵抗的程度,不过这些地脉的流失应该也是因为之前的喷发,若非如此,留在这个地方的风场或许还可以撑上很久的时间。”
“它们会沿着这条路一直向前,最终汇聚到我们所不知道的尽头与终点。”
灰袍的魔法师伸出了一根手指,指向了河畔对岸的正前方:“苏尔图的回归让这边的一大谜题顺利地解开了,我们也不必为了莫名其妙降临在这里的这场凶杀案缚住自己的手脚,但是有关这里的另一大谜题,似乎还在等着我们去解开。”
“苏尔图或许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作出了这样的决定。”一旁的雪灵幻冰赞同一样地点了点头:“也幸亏他能在这个时候掌握得住这么庞杂的场面,若是换做另外一个人、另外一种情况的话,我们想要继续前进的计划恐怕就会搁浅了。”
“不要这么说,我们也不知道继续向前会遇到什么。”有些犹豫地摇了摇头,段青的面色反而变得凝重了几分:“相比较于我们所面对的那些潜藏的敌人,我们手中的资源根本就不算什么,所以在结果没有出现之前,我根本无法判断我所做的选择是否正确。”
“希望这些不切实际的努力,能够在那个最后时刻来临的时候起到一点点的效果吧。”
他说着这样的话,再度向前的身体也蹲伏到了茫茫的草原之间,来自这名魔法师身后的洪流也随着拔营起寨一般的人流的汇聚,向着他所在的前方逐渐流动了起来。各种各样牛羊的叫声与马车的吱嘎声音也在狂风作响的呜咽声中不断响起,比其更加强大的部族战士们所形成的护卫队伍也开始在这股庞杂的迁徙队伍四周汇聚,各自肩负着各自职责的他们此时也像是裹挟在洪流周围的碎片,向着河畔另一侧的草原深处逐渐发散和碰撞着:“走!快走!必须赶在天黑之前走完四十德里!”
“不要让那苏族的人小看了我们!我们也是在这片区域生活了许久的部族!向他们展示展示我们的脚速!”
“嘿,看看那些家伙们的眼神……都是一副想要找我们打架的眼神啊。”
“不愿意听话就让他们走,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要不是因为苏尔图的话,谁愿意跟这些天天找我们麻烦的人待在一起啊。”
“……看来我们的路还要走很久。”
遥望着这群还在队伍中相互看不顺眼、偶尔还会推搡起来的两族成员们泾渭分明的景象,坐在护卫马车上方的卢芬一脸惬意的放下自己手中的酒壶:“我指的可不是草原上的路途,我指的是这个队伍的前途——这支大杂烩一样的队伍,看上去不是那么容易聚在一起的呢。”
“就像我们卢芬商会一样……怎么,你那眼神是什么意思?”他的耳边随后传来了百步无双稳稳当当站在马车上方巡视着周围的同时传来的声音:“不想承认?你和卢芬商会本来就没对那苏族抱有十足的信任,不是么?”
“哈,可恶的小家伙。”于是卢芬低笑着再度仰头灌了一口酒:“这也是绝对的力量带来的困扰,给我好好学着点,年轻人。”
“我不需要。”回答他的是百步无双的另外一声冷哼:“我需要的只有足以令自己满意的实力,其他的都不重要。”
“那你要走的路可就更崎岖了。”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哼,卢芬再度灌着酒将自己的表情隐藏了起来:“不过要不是之前你的建议,我们根本就不会跟这些家伙们走在一起。”
“你肯定还是喜欢待在这里的,是吧?”酒壶后方显露出了一抹光辉,代表着老人此时望向百步无双的眼神:“有了中意的人了?”
“尽管什么都没有看到,但我认为他们还是一群已经走在了所有人前方的人。”说着不知所云的话,百步无双回答的声音此时也显得无比低沉:“同为冒险者,我当然可以感觉得到,所以——”
“我不会放过他们。”
如同宣言一样的声音连同他那偏转向一边的目光而向着队伍之中落下,与之相伴的还有他紧盯着队伍一角的那双犀利的眼神,正在相互打闹在一起的那几道玩家的背影此时也在他的视野范围之下不停来回穿梭,那谈论的声音也肆无忌惮地随风传了过来:“——所以你说怎么办吧。”
“问我?他们两个人最后都没有说什么,凭什么先找我的麻烦?”
“先前放下大话的可是你,又不是我们,谁放下的话说来承担,这可是身为一个男人应有的责任呢。”
“哈,那就让我们一起负起这个责任来好了,反正苏尔图先前说要出发的时候,我可没见到你们有谁提出过反对意见……唔,那个喜欢自己一个人玩的魔法师呢?”
“在那里。”
被百步无双所注视的这片只小小的冒险者队伍在这一刻出现了改变,带着无数道隐约汇聚于此的目光一同向着队伍的外围逐渐分离,顺着他们转移的的这些注意力也随着这几个人从迁徙队伍分离的脚步,渐渐移动到了距离队伍不远处的另外一道孤零零的身影上:“这里就是那座遗迹原本所在的位置么?”
“没错,现在只剩下遗骸了。”
迎着摇摆的风默默的站在那里,不知何时来到此处的段青指着自己面前显现出来的那道巨坑低声回答道,曾经位于这里的那些遗迹的乱石与环聚在周围的不死生物此时也随着先前喷薄而出的那道巨大的能量风暴一起,消失在了此时显现在他们面前的、漆黑而又深不见底的深渊范围之间:“也不知道那个凯尔二世现在怎么样,它应该还活着的吧。”
“只有它才能改变和操作那些地下的实验装置,也只有它能撤掉维护在这座遗迹顶端的能量防护。”走到了同样无法看到底端的悬崖边缘处,雪灵幻冰端着下巴望着段青的背影:“这些话不是之前的你说过的么?既然能够做到这一切,那说明那个魔法兵器还是有所准备的吧。”
“这可说不定。”摇了摇自己的头,俯视着这道巨坑下方的段青略显迷惘的目光也在数不尽的滚落泥土块之间来回巡视:“不过无论下方最后的结果如何,我们现在已经无法确认了,因为——”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那不断萦绕在四周的狂风仿佛也将几个人聚集在此地的目光卷到了更远的方向,站在最后方的格德迈恩随后也撇着嘴望了一眼继续保持前进的迁徙队伍的尽头,再度发出的声音也显得低沉了起来:“所以我们就这么走了?不再找那个小姑娘的下落了?”
“还是姑且相信一下她的存活能力吧,大不了以后在桥的另一头相见。”回答出声的段青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而且按照你们先前从外面带回来的消息和进度,最早的一批人说不定已经快要通过那座桥了吧。”
“我们‘先到先得’的优势快要消耗殆尽了。”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朝日东升的眼神也变得明亮了起来:“不能继续浪费时间了,得赶紧找到这一切的源头,干下一番大事业才对!”
“那就不要留恋在这里了。”拍了拍段青的后背,最后出声的雪灵幻冰甩着白色的长发率先迈出了自己的脚步:“一想到还有更多的敌人在前面等着品尝我的剑——”
“我也变得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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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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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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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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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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