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的风鹰酒馆,人烟稀少的酒馆大厅内,一名灰袍的魔法师静静地推开了通往下层地窖的大门,然后在几名酒客的目光中静静地坐到了吧台的侧面:“酒钱先欠着,一会再给。”
“概不赊账。”站在吧台后方擦拭着酒杯的保罗面色平静地回答道:“想要喝酒,就得付钱。”
“好吧,好吧。”于是灰袍的魔法师用力地挥了挥自己的手:“我的同伴一会应该就会回来,她的身上还带着几枚金币……”
“你的同伴没有与你一起行动?”微微地凑近了几分,一个坐在吧台另一侧的酒客声音低沉地问道:“平时的时候,你们不都是两个人一起的么?”
“她还在远方拼搏呢。”
眼神在面前的这位酒客周身上下打量了一阵,段青随后将这个曾经出现在那一晚与洛克看上去较为相熟的男子认了出来:“不过一会儿应该就能回来了。”
“那你是怎么回来的。”瞟了一眼对方刚刚走上来的地窖入口,那名中年男子脸上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从床上回来的吗?”
“这你管不着。”收回了目光的段青转过了自己的头,用随意的话语将这个话题敷衍了过去:“我现在只想喝一杯酒,然后好好地休息一下……嘿,保罗,稍微赏一杯不行吗?”
“……最多只有一杯麦酒。”擦拭着酒杯的保罗抬了抬自己的眼皮:“这是最便宜的酒了。”
“那好,一杯麦酒。”
用力地拍了一下面前油腻腻的桌子,段青的脸上露出了不屑的表情,原本想要竖起的手指随后也在周围酒客们露出的不善眼神中,讪讪地收了回去:“也不知道你们哪里来的这么多闲暇时间,天天泡在这个酒馆里面……”
“如果你对这里的环境不满意,那你可以去冒险者专用的酒馆,或者冒险者协会。”坐在身边的那个人随后声音低沉地说道:“试图挑衅与闹事的结果,可不是那一晚的洛克轻易放过你这么简单的。”
“说起来,你似乎与洛克很熟。”双手握在桌前的段青歪了歪自己的脑袋:“你叫什么名字?”
“彼特,里怀德·彼特。”
收回了自己之前的凶恶态度,那名头戴毡帽、身穿破旧皮袍的中年男子微笑着回答道:“是一名经常光顾这里的铁匠。”
“幸会。”
将保罗递过来的一杯大大的麦酒收回到了自己的面前,段青朝着彼特所在的方向示意了一下:“看上去你跟这边的酒保很熟悉呢。”
“不是酒保,是酒馆老板。”摘下了自己头上的毡帽,彼特用散漫的手指指了指面前没有回应的保罗所在的方向:“别看他不怎么说话,他可是我们坦桑城最受欢迎的酒馆老板之一。”
“要是他能请我更好一点的酒,那我也承认这里是坦桑城最好的酒馆。”发出了几声大笑的段青随后举起了自己手中装满了麦酒的酒杯:“不过……看在他收留了我们的面子上,我就当你们这里是最好的酒馆了。”
“这里当然是城里最好的酒馆,因为在这里你不仅可以享受到帝国最好的美酒,甚至可以享受到帝国最好的美食。”点了点头的彼特环顾起了酒馆的左右:“以及……帝国境内外的第一手情报。”
“酒馆这样的地方一向是情报的聚集地,因为在这里总是能遇到来自五湖四海的各类人士。”
声音逐渐变得低沉了起来,段青随后也收回了自己脸上的笑容:“你,还有我这个冒险者……咱们也都属于这些人的成员之一,对吧?”
“那就要看你现在有什么好的情报能够卖给我。”自称铁匠的中年男子咧了咧自己的嘴巴:“价钱好的话,别说是麦酒……就算是上好的罗兰酒,我也可以请你喝一杯呢。”
“……哦?”
眼睛微微地眯了眯,段青朝着这个人身后的地窖门口处扫了一眼:“我刚刚才请了别人喝了一杯酒,但最后的结果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美好啊。”
“什么意思?”
“不过也罢,看你在这里蹲了也不止一天两天了。”
收回了自己沉吟的表情,段青随后朝着对方招了招手:“那我就……告诉你一个惊天的大事件。”
“科鲁克前哨站刚刚遭遇了袭击。”他举起了自己的手掌,将附耳倾听的彼特与自己嘴巴之间的空隙遮挡了起来:“现在说不定已经沦陷了。”
“喂喂,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啊。”
左右望了望周围的环境,彼特的眼神变得犀利了起来:“要知道现在可是戒严时期,如果要是造谣生事的话……”
“我怎么可能骗你,我可是正经的魔法师加炼金师。”再次喝了一大口的麦酒,段青表情神秘地说道:“如果真的不相信,那就再等一段时间吧,相信不久之后,消息就会传回来。”
“……好吧,那我姑且先相信你说的话。”彼特挑了挑自己的眉毛:“不过……是什么人会袭击科鲁克前哨站,又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袭击的呢?”
“你问我,我问谁去。”依然端着酒杯的段青闻声将自己的眼珠子瞪了起来:“我还想知道那群人究竟是谁呢。”
“难道你不是目击者?”彼特的身体朝着段青所在的方向前倾了少许:“你只是一个道听途说的人?”
“谁说我是——好吧,我的确是听别人说的。”
想要澄清的话停在了半空中,支支吾吾的段青随后用酒杯将自己无奈的语气堵了回去:“袭击者至少有十几个人,中间还带着至少一名强力的弓箭手,唔……用冒险者等级来评定的话,至少也得有个A级的水平。”琇書網
“以我对科鲁克前哨站的了解,这么几个人甚至连前哨站的边都摸不到。”眼中泛出了怀疑的神色,彼特用手指在段青面前的吧台上点了点:“他们都是伟大的帝国士兵,怎么可能让区区冒险者等级的家伙轻易打败……”
“你这是看不起我们冒险者。”
仿佛已经有了几分醉意,段青挥舞着酒杯大叫了起来,然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侧脸露出了一个更加神秘的表情:“当然,那群混蛋们也不是用什么正当的手段打进来的就是了。”
“哦?什么手段?”
“老板!来一杯上好的鸡尾酒!”
没有立刻回答对方的话,直起了身子的段青同时收回了自己一直在说悄悄话一般的便秘表情,然后一边冲着前方的保罗大声喊道,一边学着对方之前的模样敲了敲面前的吧台:“该你了。”
“……这杯我请。”
朝着保罗离去的方向补了一句,心领神会的彼特随后再次靠到了段青的身边:“这下可以说了吧。”
“他们用毒放倒了哨站后门的一队士兵,还有一个差点发现他们秘密的冒险者。”转动着酒杯的段青撇着嘴回答道:“在失去了先机与哨站庇护的前提下,出现这样的战果也就顺理成章了。”
“用毒?”彼特的目光变得惊异了许多:“这也行?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潜入了帝国哨所的储藏室还是潜入了兵营?难道就没有人发现吗?”
“这一点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我也是一个……咳咳,倾听者。”
伸手将保罗随后调制上来的红色酒液端到了自己的面前,单手半举在空中的段青用闪烁着莫名目光的双眼望着那杯犹如鲜血一般的杯中液体:“不过我可以确定的是……”
“他们应该是用假扮帝国人的方式潜入其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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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伪装?”
新历796年火1月16日的夜晚,自由世界坦桑城的城主府内,刚刚脱下外套的罗姆利亚城主一脸惊诧地瞪着刚刚步入大厅之内的某位传信的城卫兵,半晌之后才继续着自己想要坐下的动作:“有人伪装成了帝国士兵吗?”
“不,是酒馆里的一个酒保。”
微微地低了低自己的头,那名城卫兵声音低沉地回答道:“根据卢克瑟勋爵传来的消息,哨站里的酒馆酒保在半个月之前出现过一次人员的变动,之前在那里工作了很久的一名老酒保,被一名突然出现的新酒保顶替了。”
“后来的驻守士兵集体中毒事件,应该是这个人一手造成的。”说到这里的他话音都变得轻了许多:“至少有三成的哨所士兵遭到了毒害,而手段……应该就是在酒里下毒了。”
“……哼。”
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沉思了良久,罗姆利亚城主的表情逐渐变得阴沉了起来:“居然使用了这样的手段……军方的那群自视甚高的士兵们,难道就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吗?”
“没有,他们甚至对新来的那位酒保欢迎之至。”回报的城卫兵话音变得愈发奇怪了:“听说……”
“他所调制的那种酒,在桑特流斯行省这里好像很流行。”
夜风不断吹过坦桑古城上空的景象中,同样的话音随后也出现在了罗伯特大街街角的某个阴影的角落内,正在此地与某位姿态懒散的帝国士兵接头的某灰袍魔法师随后也拉低了自己的法袍,同时将自己袍服内挂着的几瓶药水显露了出来:“也不知道你们究竟是怎么让这个名字流行起来的……这种明显是用多种药草调制而成的货色,也能叫做鸡尾酒?”
“……你是怎么弄到的?”抱着头盔的约翰·科纳瞪大了自己的眼睛:“难,难道是你干的?”
“怎么说话呢,这可是身为一名炼金师的杰作。”没好气地将法袍收了回来,段青随后伸手取出了其中的一瓶七彩缤纷的药水:“我试着还原了一下城里流行的这种鸡尾酒,里面的确有一两种我很感兴趣的成分,如果能与普路利拉草相互混合在一起的话……哼呵呵呵……”
“所以说这种酒有问题?”
从对方的笑声中感受到了几分不寒而栗的感觉,约翰的脸色也变得阴沉了几分:“可恶,千算万算,最后居然在这种地方栽了跟头……”
“放心,单单饮用这一种酒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段青也跟着抹了抹自己的鼻头:“不过……你能查出这种酒的来源吗?”
“目前我知道的,只有这种酒是冒险者所引进来的新型酒品这一点。”约翰缓缓地摇了摇头:“但具体是谁先开始贩卖,又是谁发明的这种酒……”
“好吧,我只是提供一种追踪线索的方式。”
微微地摆了摆自己的手,段青转而将手上的那瓶七彩缤纷的药水瓶丢到了对方的怀中:“其余能够帮助你们的……看在洛克的面子上,这一瓶就送给你们吧。”
“拿着这份样品,然后去找几个紫罗兰的魔法师。”他转身朝着大街的远方走去:“有了这些信息,你们大概就能研究出那种毒素的解药了。”
“……你不也是一名炼金师吗?”
用这句话止住了段青想要离开的脚步,约翰的话音也恢复了以往的散漫:“你怎么不把解药直接做出来?”
“我当然能解这种毒,事实上……我已经救了一个人了。”
侧脸回望着那名帝国士兵的身影,段青微微地笑了笑:“不过我救人的方式有些……特别,不是随便哪个人能够复制的。”
“……”
“不要对炼金术抱持什么奇怪的好奇心。”
再次转过了头,段青朝着身后的方向招了招手:“炼金术是一门足以与魔法比肩的高深学问,里面的规矩与法则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多,如果你没有足够的力量与勇气,你还是别知道这些要命的学问比较好。”
“……你要去哪里?”望着灰袍逐渐远去的约翰不由自主地问道:“你还要去那个哨站吗?”
“放心,既然那个家伙活了,那哨站的安全应该不成问题。”
脚步声随着话语声而变得越来越远,段青的声音最后连同他走向城市北门的方向而没入了街上的人群当中:“但是我还是得去的,至少应该去迎接一下,不然的话……”
“若是被某些女人记恨起来,恐怕一辈子都甩脱不掉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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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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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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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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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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