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帝从钧帝口中,听到了对陆飞扬的杀机。
这种杀机很是决绝,决绝得让他匪夷所思,却也决绝得,让他想到了掌山。
掌山,是逆帝的道场所在。
在这个小小的不出名道场……
他听到了针对钧帝的大不敬之语。
那时,他还因此惊悚狂怒……
但此刻他才明白,有些他根本想都不会想的事,在别人眼中,却透彻得要命。
而这个别人……
还是对九天寰宇的大小事务完全不在意的,逆帝。
或许是觉得这个时候想到逆帝太不负责了,浩帝飞快地收回了发散的思维,且搂住了险些跌倒在地的浩女。
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女儿,此刻是何等的无力,何等的绝望……
可正当他打算赶紧开口安慰女儿的时候……
俯下身子的他,却看到了一双比邪天血眸还红的眸子。
这是一双杀眸。
一双摒除了世间一切禁忌、一切道德、一切规则、一切阻碍的杀眸。
而这双杀眸所指之处,正是钧帝分身站立之地。
下意识地……
浩帝身躯微微一转,将女儿的视线挡住。
但这个时候……
他心里想的绝对不是钧帝分身到底感没感受到这视线,自己到底挡没挡住这视线,而是
怔怔看着自己已经疯掉的女儿,懊恼地想着自己该怎么办?
陆家活出了自己,同时也将自己活出了九天寰宇之外。
陆飞扬出生之际……
为何九天九帝悉数登门道贺?
堂堂九帝中排行第二的鸿帝,为何纡尊降贵,亲自登门收陆飞扬为徒?
九天之下无敌这句话,九帝为何要送给陆家?
……
就是因为九帝都想把陆家拉入这片寰宇,拉入自己这方。
陆家的价值,在一定程度上甚至大过了两位天帝的密切联合。
可惜,陆压活得足够自己,足够到他可以在任何大帝面前自称晚辈,却唯独不愿意和哪位大帝乃至天帝称兄道弟。
曾经的浩帝,当然也有这种心思。
不过在浩女遭遇了邪帝之后,他心灰意懒,却未想到现实给他开了个莫大的玩笑自己的女儿,亲手将陆家以最亲密的方式,送到了他手里。
这是值得开心的,但浩女一生的波折,早已让浩帝淡化了某些心思。
所以他认为这种联合,并不会对其他人造成什么太大的困扰。
但钧帝的行为,却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肤浅。
他不会承认钧帝针对邪天的杀意,大部分来自自己和陆家的结合……
却不得不承认这种结合,是众多导火索中的一条。
也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
在浩女仇视钧帝背影的瞬间,他下意识滋生的解释之心,始终未能成为真正的解释。
解释没有必要。
更没有意义。
钧帝似乎也是这般认为的。
所以用凝重的口吻说了这话后,他根本不在意身后会发生什么。
他只在意自己注视的地方,会不会产生任何形式,哪怕极为微小的波动。
在这死寂莫名的旋涡中,哪怕波动极其微小……
其意义都无比重大。
因为这波动只可能是旋涡内的生灵造成的。
而这生灵是谁?
便是陆压。
一个让他又爱又痛的强者。
强到什么程度?
强到他无论做什么有关自己,或是有关九天寰宇的布局,都必须要将这个陆压考虑在内的波动。
曾经的他,以为这是很可笑的。
然后可笑的陆压,就带着可笑的饕餮一族的族长,通过在上古洪荒内的一段共行,给了他一耳光。
其他人并不知道这是针对他的……
但陆压知道。
知道这一点的陆压,为何还要这样做,怎么来的底气这样做……
就成了之后他考虑事情的必须因素。
这是分外让他恼怒的,也是分外让他无奈的因素。
因为这个因素的存在,始终让他觉得自己在没办法彻底掌控自身命运之余,甚至连彻底掌控九天寰宇,都成了一种奢侈的,可笑的大话。
所以他并不想看到陆压在人魔战场大杀四方的璀璨。
所以他才会在陆压提及以自身法自禁后,欣然同意。
因为他知道……
以自身法自禁这种事放在自己身上,等于百分百地将自己和寰宇乃至瀚宇隔绝。
任何生灵,都不可能冲破这种无解的囚笼。
因此,他开心了好长一段时间。
不过……
当九天寰宇的未来,最终和瀚宇同轨,必然会迎向寂灭之灾后……
他的这个认知,又发生了变化。
所以……
“出来吧,陆压道友。”
“出来和我们一决生死。”
“你赢了,你或者陆飞扬是最后一位大帝。”
“你死了,尚就是最后一位大帝,然后带领九天寰宇,走向寂灭之灾中唯一有可能出现的生机。”
“出来吧,陆压,出来吧,陆压……”
……
可惜,旋涡丝毫没有反应。
甚至连其内隐约且持续颤响了无尽岁月的锁链声,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钧帝不信邪。
继续关注。
伴随关注而生的,自然是失望。
失望之余……
他也不由想起了,在因果谷内,请求自己送其前往天蝎城的邪天。
那时候的邪天,也和这片旋涡一样,静得要死。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当然……
他并不认为邪天的赴死,和陆压的自禁是具有相同本质的。
陆压的自禁,是老子且看你待如何的无敌。
邪天的赴死,则是老子干不动你便自行了断的无奈。
但即使是无奈……
让邪天无奈的,也是他,而不是和邪天其名的公子尚。
所以从另外一个本质上来说……
钧帝觉得这对父子又是一样的xiumb.com
都是强到没有朋友的那种。
邪天当然不会这般认为。
至少此刻走在即便是他都认为是条绝路的路上的自己,身旁还有人陪伴。
一是他的本命至宝邪刃。
二是邪帝的部分帝器邪月。
三,则是渐渐跟上来的公子尚。
不过他觉得人还是太少了。
所以他索性停了下来,一边等待他觉得会越来越多的人,一边认真打量邪帝传承所在的天地,或者说
“天地俱黑,格外阴森,邪气四溢……邪月前辈,说句实话,晚辈觉得这地儿可真不像前辈您的风格呢。”
邪月闻言,有些痛苦地抓了抓头发。
因为有许多事,他都想不起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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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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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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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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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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