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所有的陆家人,还有九州同伴走了。
人不敢拦。
魔亦如此。
哪怕有心人已经看出了什么。
但看出什么,并不代表他们就能因此滋生相应的勇气拦下邪天。
因为此时此刻,无论是谁,都在邪天弒帝这件事所铸就的深渊里,无法自拔。
他们甚至有一种天变了的感觉。
对此感觉最深的,不是魔族,反而是人类。
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今世的陆飞扬,一步步成长到了比他老子还可怕的地步。
老子可以弒帝,但别人至少也是走完了相当于齐天九劫途的路后才能弒帝……
而邪天呢?
堪堪齐天!
还是临战时仓促突破!m.χIùmЬ.CǒM
还他niang的突破是突破了,却连体内的道池都未曾变成彼岸虚桥,从原则上来说,还不是正儿八经的齐天境大能!
“这样的陆飞扬,谁,谁敢拦啊……”
某位大帝暗叹一声,再观战场,没了半分兴致。
似乎邪天的离去,带走了太多的东西,如今留下的除了能让人魔两族铭记万世的逆天战绩,便再无一物。
不知过了多久……
人类这方的大佬才纷纷开口,却开得有气无力,一句句散了吧、回去吧,充满了颓废,充满了无趣,充满了失落。
公子尚却没有离开。
他不走……
因果境的诸般长老就不敢走。
至于人主仙兵,更不敢走。
也因为没有走……
无论是因果境的长老,还是人主仙兵们,都觉得自己成了莫大的笑话——尽管没有人笑他们。
可他们就是这样觉得。
甚至认为之所以没人笑他们,是因为这些人根本没有笑话他们的兴致。
他们的兴致,也被陆家少主带走了。
人主仙兵们的热血还没有凉透。
他们觉得自己还能继续方才独一无二的璀璨。
但不幸的是……
此刻他们连继续的机会,也被人剥夺了。
想清楚了这一点……
颓丧,便开始在人主仙兵中扩散开来,惊得一干因果境长老面色苍白。
人主仙兵的状态,公子尚是第一个感受到的。
这支仙兵,从来没有在九天寰宇的仙兵排列中出现过。
但人人都知道,这支仙兵,绝对属于九天寰宇最厉害的仙兵之一,甚至没有之一。
因为这不单是公子尚杀伐的最大助力,更是公子尚修途的最大保证之一。
这是可以一直陪他走到彼岸的仙兵。
能够拥有此等仙兵,绝对是修者最大的福缘,必定会被修者无限重视。
但此刻公子尚完全没有安抚人主仙兵的念头。
即使变成骷髅的邪天已经走远……
公子尚的视线,却还在那个方向上,一动不动。
“尚少,该走了。”
因果境的长老,不得不开口了。
因为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留下的除了他们,便是魔。
魔一个都没走。
这样的局面,对公子尚而言等于羊入虎口,他们不得不担心。
“呵……长老在担心什么?”公子尚突然笑了出来,看了眼长老,又指向远处的魔族,“担心他们对我不利么?”
“尚少绝对是魔族处之而后快的重要人物,若不快快离去,魔族肯定会……”
“不,他们肯定不会!”笑意越发昂然的公子尚很坚决地摇着头,“他们怎会对尚有兴趣?飞扬兄才是他们处之而后快的重要人物,尚算个什么!真替飞扬兄开心啊,哈哈!”
因果境长老听出了尚少笑声中的欢愉……
这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公子尚此刻的表情,却并不欢愉,反而……
有些扭曲。
这种扭曲,并非发自内心,更像是表情的一种失控。
分析出这一点后……
长老如有神助一般地将视线垂了下来,轻轻道:“论叵测,陆飞扬少主走到了极致,但除却此点,老夫想不出他还能在哪方面能与尚少媲美的。”
“那是你蠢!是你狗眼看人低!”
似乎听不得旁人说飞扬兄的坏话,公子尚暴怒喝道:“你知道什么!飞扬兄今世过往你了解么!那支九州军阵你了解么!那个道池你了解么!那株小草你了解么!什么都不知道就大放厥词,滚!”
“是,是,尚少息怒,老夫这就退下……”
长老退了。
退得兢兢战战,却也退得如释重负。
公子尚从来没有骂过人。
此刻却骂了……
足以说明事情的严重性。
但毕竟也只是骂——
“若继续在尚少身旁呆下去……”
当公子尚那张失控的脸庞从脑海中掠过时……
就被退下的因果境长老毫不犹豫地抹去。
保留这张脸,对他来说绝对不是好事——
这是他的本能告诉他的。
而魔族的反应,似乎也印证着公子尚的话。
数十位种魔王一动一动地呆滞良久后,开始了复杂的互视。
于互视中,他们久久未曾等到来自魔皇陛下最新的命令。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也该带着功败垂成,打道回府了。
这是一次没有任何成果的战争。
等待他们的,必然是来自魔皇陛下最严厉的惩罚。
而这种惩罚,在前不久就发生过一次。
当时他们想到跪在魔皇殿内的一干种魔王时,还曾忐忑。
此时轮到自己有可能面对这种遭遇……
他们却一点儿也不忐忑。
因为他们的心,已经被邪天填得满坑满谷,容不下其他任何东西。
最终……
魔族也走了。
走得消沉。
走得安静。
这片被战争笼罩了漫长岁月的战场,也开始褪色。
褪去的是血肉的黑,留下的是骸骨的白……
在活着的生灵全部离开后……
也只有一具具残破的骸骨,继续无声诉说着这场突如其来,又影响颇大,最终结束得更是匪夷所思的战争。
直到公子尚一行也开始返回……
浩帝才敢开口。
“钧兄,尚无事了,你别太担心。”
他的声音很轻,语气也小心翼翼。
他能看到身旁的钧帝分身很是平静,却也能感觉到这位钧帝分身释放的无边寒意。
这寒意,当然是出手的征兆。
而让浩帝小心翼翼的便是——
即使公子尚踏上了规程,这寒意也未曾消失。
“是啊,他无事了。”
直到浩帝开口,钧帝分身似乎才反应过来,收了杀意,笑着问道:“浩兄,你不打算去先鸿山看看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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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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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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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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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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