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邪天的第一个认知。
普普通通的一块石头,眨眼间邪天就认识了它,甚至它的祖宗八辈儿。
他没有满足,又拿起一块石雕,准备认识老巫口中的石料。
邪情之下,石料极美。
美得粗犷,却也美得细腻。
重量吓人,溢露出厚重之感。
渐渐,邪天似乎有种感觉。
石料自身有被打磨的欲望,仿佛它希望自己能在外力的作用下,脱离石料的范畴,变成武器,变成护具,变成工具,变成石雕……
变成什么都可以。
这才对得起石料二字。
放下石料,邪天细细体味着石料给自己的感觉。
这种感觉,普通石头没有。
所以他觉得,最起码他应该让自己产生类似的感觉。
既然普通的石头,没有想让自己变成什么的欲望……
“那么我,就该有让石头变成什么的欲望……”
这是他的第二个认知。
放下石雕,邪天慢悠悠起身。
没走几步,他捡起一块圆石,颠了颠,看了看,颇为满意地走了回来。
老巫的美梦似乎更喜人了,几乎有笑岔气的趋势。
后习也发现笑料不再可笑,继续窥视,反倒会让自己尴尬。
“我后习,这辈子算毁在他手里了……”
眼望天空,后习泪目。
捡了第二块圆石,邪天的第二刀,却迟迟未落。
他很清楚,第一刀的可笑,除了对圆石的无知外,还有他自身的原因。
连走路都还未能自如的他,如何能操控自己的力道?
更遑论雕刻所需的,至少入微级的操控标准。
所以他清楚,自己第二刀注定会再次失败。
但这无所谓。
有所谓的,是第二刀,必须比第一刀好。
以此类推,第三刀好过第二刀,第四刀好过第三刀……xǐυmь.℃òm
虽不知自己会划出几刀,但这渐进的提升过程,就是他自我雕刻的过程。
这是他的第三个认知。
也是他修行石雕的原因所在。
他相信,在石雕这条路上,自己很有可能把如今比顽石还顽固、比石料还难雕琢的邪体,雕刻成自己想要的。
噗!
第二刀入石。
石屑飞溅,一道歪歪扭扭的线,似在圆石上勾勒了一个嘲讽的脸庞,正对着邪天哈哈大笑。
花了半炷香体会第二刀,邪天第三刀划出。
又是半炷香,第四刀。
直至第九刀。
邪天的手已经开始哆嗦,额头见汗,脸色苍白。
老巫睡眸睁开了一条缝,瞥了眼邪天,说起了梦话。
“人是铁,饭是钢啊,不吃饱,哪儿有力气干活……”
小石刀锋利,划石如划豆腐,不费力气。
费力气的,是掌控自己的力道。
早就能够通过天地灵气补充己身的邪天,因为这九刀,滋生了浓浓的饥饿感。
但他认为,这是自己试图掌控邪体带来的副作用,并非没吃饱的原因。
“我饿了!”
后习抹了抹湿润的眼角,骂了句什么,将手中的东西甩到天上,落在邪天面前。
吃完荒兽肉,邪天精力充沛。
细细回顾了一下九刀的感觉,他满意地笑了笑。
若说被后羽整了三年的邪体,是一尊高逾万丈的石料,邪天感觉自己这九刀,相当于在这万丈石料上划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照此下去,总有一天能将这石料,打磨成自己想要的东西……”
邪天信心澎湃地再度开始雕刻。
而打瞌睡的老巫,巫眸已经合拢。
“九刀下去,连自己的力道都无法掌控……”
在他看来,邪天的表现,还不如他随手从部落抓的小屁娃。
但管他的,有酒喝就成。
至于后习,恨不得一巴掌落下,把邪天连带那块四不像的圆石砸得稀烂。
“刻的什么破玩意儿……”
夕阳。
收摊。
晚饭。
“日落而息啊……”
老巫伸个懒腰,醉醺醺地钻进石屋。
听到这话,邪天微微蹙眉。
想了想,他还是朝外走去。
不多时,抱了几块圆石回来。
睡意上头的老巫透过石门看到这一幕,摇摇头睡下。
远处,看到此幕的后习冷笑一声,躺在树干上,不多时打起了呼噜。
日落。
星闪。
日出。
“啊……嗯?”
老巫伸懒腰出屋,低头就瞧见地上的九块石雕。
“前辈,这是我……”
噗!
邪天还没说完,大巫大脚一落,石雕化为齑粉。
嘭!
新鲜的荒兽尸体落地。
无论是后习还是老巫,都无视了那九尊足以让初学者自傲的石雕。
邪天没有气馁。
别说如今邪体难控制,就算真的能完美控制,他觉得自己也不可能一晚上让老巫满意。
但他又隐隐觉得,老巫无视自己的理由,仿佛不仅仅是这个。
接下来的十几日,日子便这般过。
邪天越来越勤奋,饭量越来越大,消耗的圆石越来越多,雕刻的荒兽越来越生动。
但老巫踩石雕的力道,也越来越大。
嘣……
忽然有一日,正忘我雕刻的邪天,感觉体内出现了这种宛如琴弦断掉的声音。
内视一瞧,三千多至尊连接邪体的阵法一角,崩碎开来。
邪天微微一笑,有些激动。
“果然没猜错……”
他知道,自己每多掌控一分邪体,阵法就会崩碎些许。
当能完美掌控时,这个连接邪体的古怪阵法,就会彻底消失。
从阵法中解脱出来的涅圣境炼体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邪月收了进去。
邪天眉头微蹙时,邪月开口。
“这人,是你的了……”
“原来如此……”
邪天发现自己与这个涅圣境炼体士之间,多了一种联系。
自己一个念头,就能主宰对方的生死。
这肯定不是邪月做的。
“那么,就是救自己的人……”
邪天有些不可置信,当阵法完全解脱,不就意味着自己多了三千多至尊手下?
其中一半,更是涅圣境炼体士?
“这究竟是阵法的附带作用,还是救我之人故意如此……”
“若是故意,这不啻于一份天大的厚礼……”
……
发现想不通,邪天不再思考,却也期盼痊愈之后,牛逼轰轰地打一场群架了。
又是半月过去。
邪天体内阵法又崩了两角,一妖族至尊,一罗刹皇者解脱而出。
小石刀在他手里,终于有了一丝生命的感觉,雕刻的石雕,也越发生动。
老巫的石雕终于卖出了一套,换了他自以为的烈酒,喝得酩酊大醉。
醒了之后,他就收拾收拾,打算走人。
“去哪儿?”邪天问道。
老巫道:“我是行商,商队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邪天点点头,表示明白。
老巫却有些不明白,转过身俯视邪天。
“你的石雕,我一眼都看不上。”
“应该的。”
“我不仅看不上,还想把它们通通踩碎。”
“我会继续努力。”
……
见邪天还是死皮赖脸想跟着自己,老者深吸一口气,说出萦绕内心整整一个月的话语。
“你不适合干石雕这门活计。”
邪天想了想,认真问道:“为什么?”
老巫怔住。
他发现邪天没有恼羞成怒,反而无比渴求自己的答案。
这种近乎虔诚的渴求,让他不忍心说出接下来的伤人之语。
“愿意跟就跟吧,不过还是那句话,你不适合干石雕。”
看着老巫歪歪扭扭的背影,邪天摸摸鼻子。
被鄙视了。
而且他感觉老巫的鄙视,不是借口想赶自己走,而是真的鄙视自己的石雕。
“至少,能解决邪体的难题……”
自嘲一笑,邪天转头喊了句,朝老巫追去。
“午饭弄头大点的,早饭没吃饱。”
后习闻言,脸都黑了。
ps:更新完毕。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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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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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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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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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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