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宗高层喜不自胜,却也为一事烦恼。
因为邪天在三战中的一句话,如今所有弟子之中,都充斥着一种好为人师的风气。
“师兄,帮我带句话给刘师兄!”
“何事?”
“他昨日演练的太罡青松掌第二式,应该是这样的……”
……
诸如此类的一幕,在体宗频频上演,虽然这种好学求进的风气有利无害,可众长老见之,只能苦笑。
“哎,上梁不正啊……”
“将胡来当成偶像了,好的坏的全都想学……”
“哼哼,人家胡来的好为人师何等霸气,这些小兔崽子,画虎成犬!”
……
三战第二日,邪天携幽小婵走出庭院,朝峰下走去。
此时,峰下早已聚集十数万弟子,而议事殿内,所有长老亦落座。
“拜见胡来师兄,拜见小婵师姐!”
包括徐少祥等一干传承弟子在内,所有弟子起身相拜。
幽小婵还礼,退到了邪天身后。
邪天抱拳一拜:“见过诸位师兄弟。”
双方见礼完毕,一场论道开始。
今日所论,便是昨日二战之道。
“请教师兄,何以战祝遂明?”
“战,需审时度势,我与他修为相差一大境,不可力敌,只能取巧,此唯一法。”
“请教师兄,除却以七杀琉璃功反杀,可有其他取巧法?”
邪天缓缓道:“七杀琉璃功,其利在杀,其弊亦在杀,即使不借七杀琉璃功,亦有他法乱其心,心乱,则败。”
“请教师兄,若心乱则败,何以定心?”
邪天笑道:“有人遇山崩而不改色,有人遇天哭而不动容,究其本质,唯心不动。”
“心不动?”
邪天微笑颔首,伸手上指:“不动,如山!”
众弟子仰望,只见破山峰,心中大恍!
“请教师兄……”
“请教师兄……”
……
将破山峰照得金光灿灿的日头,在一声声请教中渐西。
幽小婵坐在青石上,小手撑着一张迷人的笑容,看着邪天入神。
此刻的邪天,身上没有一丝豪气,没有一丝杀气,他时而蹙眉,时而沉吟,时而微笑……
每一个动作,都是那般自然与真诚,那般随意与亲和,幽小婵看得痴痴如醉,她仿佛才发现,此刻的邪天,才是自己最爱的一面。
她却不知道,议事殿内,一张张至少历经数百年沧桑的老脸,早已老泪纵横。
只有这些炼体大能才知道,邪天此刻,正在掏心窝子,将他所知一切、所学一切、所悟一切,统统交给了十数万弟子,交给了体宗,没有一丝隐瞒。
“啊,惭愧,惭愧啊……”
“老夫身为长老,尚怀私心,可胡来……”
“虽不是传承弟子,却正在传承炼体一脉……”
“这种弟子,老夫誓以性命为其护道!”
……
夏邑同样泪眼朦胧,他虽无私心,却也做不到如邪天这般,该杀杀,血流漂杵亦不动容,该仁仁,以满腔真诚无私报同门。
隐约间,夏邑脑海中又回想起了一句话。
一句破山令中,破山老祖虚影说的话——
“后辈宗主啊,若持令之人要一把火烧了老子的体宗,你们也只能帮他添柴加薪……”
虽说听到这话时,夏邑就已领命,可直到此刻,夏邑才打心底接受了这条荒谬无比的命令。
因为他知道,即便日后邪天要毁去体宗,也是因为体宗不够好,变了味,不再是破山或邪天心中的炼体圣地。
一场论道,持续三日方止。
为十数万人讲道,邪天心神消耗甚巨,面色苍白,起身回拜众同门,在幽小婵的搀扶下,上峰而去。
“送师兄!”
十数万人热泪盈眶,再次抱拳拜下,二送邪天。
见此幕,破山峰某处,方苦海眸中掠过一丝异色。
“嫉妒了?”一旁的流苏淡淡问道。
“怎么会。”方苦海失笑,“只是有些不可思议,论战力,单在炼体方面,胡来比天心还强上一线。”
不可思议四字,让流苏沉默少顷,方才叹道:“确实不可思议。”
“你也没看出他的资质?”方苦海讶然。
流苏蹙眉良久,摇头道:“很邪门儿。”
“比之不死神体如何?”
这一次,流苏沉默了更长的时间,却答不出话来。
“无论如何,这也是我二人之喜,想那么多干嘛。”方苦海笑了笑,唏嘘道,“不死神体、武神体、裂空神体,四大神体还差最后一种了。”
流苏老眸看向天地灵池,幽幽道:“据说幽卓并未兵解,而是葬于天地灵池最深处。”
“呵,那地方我可不敢去。”方苦海摇头。
“我也不敢。”
“不会吧?”
流苏摇摇头,淡淡道:“昨日戚风与蓝田出现,明显对你我产生了怀疑。”
“这九州大世界虽然残破,却也不乏聪明人啊……”琇書網
方苦海笑了笑,伸了个懒腰起身离去:“只希望第四种神体快快出现,再加上胡来,我等超额完成任务,届时回归巫祖庙,嘿……”
“巫祖庙……”
流苏双眸中,爆出一瞬极度的向往之情。
“完成任务,借巫血铸巫体,破碎虚空……”
一场针对四大神体的阴谋,不知不觉间将邪天卷了进去,而此刻,另外一场事关九州兴亡的阳谋,也即将落在邪天的分身、无真身上。
中州天启,秋狩第二日。
浩浩荡荡的秋狩队伍中,邪天见到了许多熟悉面孔,如红衣武徒,如邪求败武非……
但这些人,甚至连数位公主殿下与秦、赵两位殿下,暂时都只是陪衬,真正的主角只有两人。
一是神朝太子神风。
而是驭兽宗少宗主端木仇。
此二人,正坐在神风的九丈金辇中,在数头五级灵兽的拉动下,霸气前行。
金辇如殿,神风与端木仇相对而坐,身前玉案流光,案上美酒佳肴,殿中舞女婀娜,琴瑟下翩然起舞,好一份恬然迤逦。
但二人一开口,恬然顿消,迤逦顿散,舞女乐师,面白如纸。
“神风殿下不会不清楚,罗刹之中,有超越陆仙的存在吧?”
神风面色一直淡然,闻言只是挥了挥手,片刻后,金辇内只剩二人。
“端木州主能感应到,并不奇怪。”神风平静道,“正因如此,吾皇才会自绝渊深处返回。”
端木仇把玩着掌中玉杯,笑问:“强如神皇,亦不敌?”
神风道:“端木州主可去一试。”
“哈,神皇可是第一高手,我爹可不敢掠神皇之锋芒。”端木仇咧嘴一笑,“不知神皇陛下可有应对之策?”
神风笑了笑,开口问道:“端木少主此来,可有高见?”
“有。”端木仇似笑非笑看向神风,“你想听?”
神风眸光微凝,颔首道:“愿闻高见。”
“哈哈,我还不想说。”
端木仇大笑起身,走到金辇外,厉眸一扫不远处,似笑非笑道:“这就是九州第一军,死营了?”
“死营七营。”神风背负双手,轻言相答。
端木仇撇撇嘴:“也不怎样。”
神风笑了笑。
见状,端木仇面向神风,认真道:“我是说真的。”
神风笑而不语。
“太子殿下不信?”端木仇仿佛生气了,一指不远处,“我敢说,比不上我的仇军。”
神风仿佛发现了什么,转头看向端木仇。
端木仇咧嘴一笑:“要不比比?若我输了,甘愿献出此计,让太子殿下独领拯救九州之功。”
神风岁四十八。
四十八年中,他心中的平静,头一次荡出层层涟漪。
只因拯救九州之功六字。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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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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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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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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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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