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般修者,走过无比坎坷的修途,历经无数的生死,终于在某时破道而出,心身直抵彼岸,成就大帝之尊……
然而就在他们认为自己已经妥妥地掌控了自己的命运时,却发现事情并非他们所想的那样。
他们依旧会被诸如邪帝那般强大的同类杀死。
他们依旧有着不敢涉足的禁地。
他们依旧有着来于宇外的,和他们一般强大,甚至更强大的对手。
……
往往认识到这一点后,他们以为的已经终止的修途,又会被他们的主观能动性给续上一截。
这一截,通往更高一层的自由
掌控命运。
先天第一大帝邪刃,可谓是九天寰宇中,最早走在这一截修途上的存在。
所以他对命运的认识,以及因此而来的对命运的敬畏,是超过任何人的。
他走过许多路。
也看过旁人的许多路。
有些路他走错了。
有些路,他看着旁人走错了。
但说穿了,他们都是有路走的。
可刚刚,他听到了让他浑身冰凉的话。
命运是什么,这种连大帝都还在追索的疑惑尚且不提……
命运被斩断,又是什么?或者说,又意味着什么?
通体冰凉的邪刃,几乎陷入了无法思考的境地。
第一个在他脑海中跳出的,便是邪天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与大帝都再无缘。
第二个跳出来的,则让他感受到了莫大的痛苦。
因为活在九州界的,活在他身旁的,活在他心中的实打实的邪天,突然间就变成了一个虚影。
虚影,便是没有命运的人。
无论这个虚影如何力争上游,如何挣扎求生,如何勇往直前……
一切的一切,都是泡影,都成了最为可笑的笑话。
是以,当第二个念头滋生的时候,成不成得了大帝,已不再是关键的问题了。
连活着都是虚妄的,还有什么希望可言?
“怎,怎会如此……怎会如,如此……”
邪刃的意识似乎被抽空,暗喃的声音无比空洞。
这是邪月从未听过的邪刃之颤。
“若我没猜错,是邪天的敌人干的。”
顿了顿,邪月又轻轻道:“但我不确定,他的敌人究竟要请动多少大帝,集结多少力量,付出多大代价,才能斩断命运。”
说完,邪月也陷入了沉默。
但没多久,他又自嘲道:“或许,我该问他的敌人究竟和他有什么仇,才会不惜这些代价斩断命运吧……”
帝器走了。
自律慎独到变态的草屋主人,表情非但没有恢复到如旧的温和平静,反倒越发阴沉。
他可以针对陆飞扬。
他可以以陆飞扬为敌。
他可以在陆飞扬遭遇人生最大挫折后落井下石。
他甚至可以用无数纪元来等待消失了的废人陆飞扬成长起来,然后顶着陆家的威名,继续对陆飞扬做些什么。
……
在某个层面来说,他是万能的。
但这并不表明有些事,他可以做,更不能说明有些事即使他做了,能够被外人得知。
所有事,都是有限度的。
用人们常说的一句话来形容,便是所有人做所有事,都要讲规矩。
而斩断命运这种事,即使他有能力去做,即使他真做到了,也绝对不能被外人得知。
但有人知道了。
呵,命运?
你确定,他还有这东西么?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不仅拒绝了他的请求,还化为一把利剑,径直戳入了他防备最深的地方。
在心头巨颤的瞬间,顺着本能他就开始思索,此事,对方如何得知?
但正如同他做这件事一样,想要泄露此事,同样异常困难。
因为不仅是他这个主导者,但凡是参与那件事的存在,也和他怀着一样的态度做得,说不得,更泄露不得。
所以这个疑惑,他无从思考。
所以剩下的,便是揣摩对方为何会在此时,点破此事的用意了。
一旦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他就觉得很庆幸。
庆幸对方会在这个无关紧要的时刻,暴露此事。
否则他无法想象,此事一旦暴露在对他而言无比重要的时刻之时,会引发多大的震荡和冲击,又会对他产生多大的危机。
他相信,人做事,都是有目的的。
对不轻动的大帝,尤其如是。
“所以,你一定有所求……”
当思考蔓延到他十分擅长的范畴中时,事情就变得很简单了。
无非就是喂饱对方。
但有个前提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况之下。
一旦超出了自己的能力,那事情就会衍变成鱼死网破。
而且,双方都对鱼死网破的行事非常顾忌……
在需求和满足需求的不断深入下,双方也会不断试探对方鱼死网破的底线。
直到此时,这件事才会真正落幕。
草屋主人不知道在这种需求和满足需求的延续中,自己究竟会付出多少代价……
但聪明人,往往会适可而止的。
而一位非常擅于窥测天机的大帝,聪不聪明呢?
答案显而易见。
思考到这里,他下意识地就认为请对方前来,自己着实下了一步臭棋。
大帝是不轻动的。
即便对方欠自己一个人情……
但真正说起来,普天之下除了陆家家主陆压,哪个不成帝者真敢让大帝还自己的人情?
“你如是,他们三位如是,怕是妙帝,亦如是啊……”
既然被大帝阴了,接下来行事十分苛求的草屋主人,便开始了自我反省。
但反省没进行多久,他渐渐好转的脸色,陡然又是一阴。
他突然发现……
自己对这位大帝用意的揣摩,完全出自对自己最有利的角度。
“只是想敲诈我……”xiumb.com
“而且知道我有底限……”
万一不是呢?
万一对方因为此事实在太过群情公愤,而没有底限的索取呢?
万一对方自认拿捏到了自己的死穴,从而肆无忌惮呢?
……
当然,以上所有的万一,都还不是最要命的万一。
当草屋主人脸色瞬间死沉如水的时候……
他脑海中出现了最后一个万一
“万一对方点破此事,根本,不是为了敲诈我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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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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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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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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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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