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亚海混了这么多年,也不是吃素的。他也很快镇定了下来,主动亮出了脖子,冷笑道:“好吓人啊,电影看多了是吧?来啊?有种往这里划一刀!”
他伸出食指,对着自己的脖子重重划了一道,狞声道,“动脉就在这里,认得出来吧?往这里划,血一下子就会飙出来!没看过那情景吧,好看得很!”
他一脸凶色,逼视着苏进,狞笑道,“来呀!往这里划!然后该怎么做,你能想得到吧?你一个大学生,要往哪里跑?哈哈哈,哪里都跑不掉的!你这一辈子,就毁了!”
他明明身居弱势,但看上去比苏进还要强势的样子。
苏进却是不动声色,竟然真的点了点头,道:“原来动脉在这里呀,谢谢指教,我先试一下。”
说着,他餐刀一动,真的向着田亚海指的方向划了下去!
餐刀在田亚海视线的死角,他是看不见的。甚至,他第一时间甚至没什么多余的感觉。
还是旁边的田永宁先看见了,他惨叫一声,大声道:“住手,住手!”
接着,田亚海才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一凉,再接着,明显的刺痛感觉传进了自己的脑海!
什么?苏进真的划了?我,我要死了?
这小子,这小子是疯的!
他直视着苏进,苏进淡定回视,目光深邃却又明亮。到现在,他唇边的笑意甚至都没有消失,表情从容,好像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样。
相比起脖子上的刺痛感,苏进的这个表情更让田亚海心里发寒。
他下意识地想着,这小子是疯的,根本没办法跟他讲道理!
苏进长期练习手操,手下之稳定,远非普通人能比。他这一刀,只浅浅划破了田亚海的皮肤,还没有伤到动脉。
他伸出左手,拿起桌上的那把枪——甚至还记得用餐巾包上了枪把——他道:“刚才田老板是赤手把枪拿过来的吧?猜猜看,这上面会不会有你的指纹呢?华夏禁枪,我把它送到警局里去会怎么样?田老板手眼通天,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吧?”
他面带微笑,从容而言,田亚海死死地盯着他,不知是不是错觉,只觉得自己的脖子越来越痛了。
他的声音变得嘶哑,道:“杀了我,你也逃不掉!”
苏进低头看他:“我什么时候说要杀你了?我只是……不想选择你说的路而已。”
他单手把枪/包好,放进了口袋里,一拉田亚海,强迫他站了起来。
然后,他微笑着直视田亚海,道,“抱歉,田老板,我必须要拒绝你的要求了。房子我不想要,枪我也不想要,但马王堆的地,我一定是要的!”
他对田永宁点点头,道,“田先生,您好,谢谢你带我过来。现在请您去把贵方跟政府签的协议拿过来吧。”他想了想,还礼貌地加上了一句话,“麻烦您了。”
…………
这,这不就是一个大学生吗?
田永宁目瞪口呆地看着苏进,以及被苏进挟持住的老板,完全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他们事前已经打听过了,苏进不过是京师大学的一个大学生,福利院出身,有点本事。他没什么背景,跟文安组关系不错是因为真有本事,而不是有什么关系。
他在帝都可能还有一点人脉,但从出生开始就没正式进过长沙城,上次到马王堆也是匆匆来去,在这边一点关系也没有。
正因为如此,田亚海在听说苏进的来历之后,还有点高兴。当时他还拍着苏进的资料,对自己说,走了个讨人厌的,来了个好对付的,也算好事!
结果,事情究竟是怎么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来的?
这小子竟然是一个练家子,还胆大包天,敢在田亚海的地盘,做出这种事情来?
田永宁呆着半天没动,苏进皱了皱眉,对田亚海道:“不好意思,可能需要田老板您来说句话。”
田亚海混混出身,骨子里还是挺有点血性的。他脖子一梗,大声道:“我姓田的吃软不吃硬,你跪下来求我,我没准还会把文件给你看看。但现在,哼哼……作梦去吧!”
苏进/平静地“哦”了一声,突然笑了起来,道:“说起来,华夏文化渊源流长,还有一项文化,也是其他国家比不了的。”
田亚海瞪着苏进,突然觉得他的笑容里仿佛多了几分血腥气。苏进缓缓道:“传说中从商朝开始,就有了炮烙之刑,那之后,各种刑具层出不穷,请君入瓮之瓮,车裂之车,凌迟之千刀万剐,都是历史上出了名的酷刑。”
苏进的每一个词都说得非常缓慢、非常清晰。他直视着田亚海,目光毫不回避,语句之间的血腥气越来越浓,仿佛化成实质,被田亚海闻到了一样。
田亚海从来没想到过,他会在这样一个年轻人、一个大学生、一个他眼中的文化人身上,感受到这种威胁感!
苏进的语气非常平静,不带丝毫烟火气,他道,“这些刑罚都是史有记载的,每个步骤都非常清晰。田老板——”
他这一叫,田亚海打了个寒战,目光闪躲了一下。苏进微微一笑,道:“田老板请放心,我当然不会把它们用在你身上的。就算地方够大,也没有足够的工具啊。”
他虽然说的是“不会”,但田亚海感受到的威胁感,却丝毫没有减弱。然后,苏进的手一用力,突然间揪着田亚海把他提了起来!
他笑容一敛,冷冷看向田永宁,道:“田老板,请麻烦你吩咐田先生,去把那份文件拿过来。”m.xiumb.com
田亚海死死地盯着他,他张了张嘴,突然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不行。苏进左手抓着他,右手握着餐刀,手指稳若磬石。他面无表情,眼中波澜不惊,好像就这样切开对方的脖子,也不会有丝毫动容一样。
田亚海的理智告诉他,这是他的地盘,苏进不敢动手的。先不说他的确是个文化人,为的还是公事,怎么敢轻易动手杀人?再说了,这里是湘江中央,周围除了森林公园,大部分别墅连人都没住进来。苏进杀了他,想往哪里跑,能往哪里跑?
他的理智不断叫嚣着,让他硬气一点,跟苏进碰到底,但他张了张嘴,终于还是张开嘴,道:“去……”吐出一个字,他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哑得不行。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去把东西……拿过来!”
苏进嘴角一翘,眼中殊无笑意。
田亚海心底一寒,大声道:“田永宁,去把东西拿过来!”
田永宁被他连叫两声,这才回过神来。他用力点头,转过身,起步就是一个踉跄。他稳住身体,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门后。
田永宁消失了,餐厅里只剩下了苏进和田亚海两个人。
餐厅里也燃着壁炉,柴火熊熊燃烧,不断发出清脆的噼啪声。火焰的热气远远传来,烤得整个屋子暖烘烘的。
苏进瞥了一眼地上的乱七八糟的碎瓷盘,突然又开了口:“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刚才忘记跟田老板说了。”
他对着田亚海一笑,道,“田老板买地盖房子可能挺有办法的,但买东西的眼光,还次了点儿。你刚才摔碎的那个瓷盘,我的确不会去修。因为它根本就没有修的价值。”苏进摇了摇头,对他道,“梵高是画家,不是造瓷器的,这是常识,田老板应该知道。万国博览会上,假货不少,买东西得靠眼力,这也是大家心照不宣的常识,田老板应该记住。对了,还有……”
苏进抬起头来,环视一下四周,道,“这位元大师,欺世盗名,造出来的房子不伦不类,纯属浪费钱。八百万设计费收得太高,以后田大师不要再找他盖房子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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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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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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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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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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