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几乎是在双脚着地的第一个瞬间,弈天就用另一只手把窗户关了上去。紧接着又做贼心虚似的迅瞄了一眼门口,然后以更加匪夷所思的度一头钻进被子底下。Χiυmъ.cοΜ
气喘吁吁片刻之后,被子蒙住头的弈天才缓缓地把小手电打开,照着紧握成拳的右手手掌。
“一定是楼上租客不小心掉下来的!”弈天心想,手心里渗出滚烫的汗水来,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当然,前者是因为紧张,后者更大的原因则在于被子蒙住了头,呼吸不过来了。
“不过要不要还给人家呢?”弈天心中一边纠结着如何处理这个吊坠,一边缓缓张开掌心,通过小手电微弱的灯光看着手心里的玩意。这是一串外观晶莹的吊坠,吊坠的绳子粗如笔芯,材质有点像银子,但相比白银却显得格外轻盈透亮,而且其柔软之程度比之羽毛竟有过之而无不及,能够自由地伸缩揉搓,而且不会留下痕迹。这点,在弈天摊开掌心吊坠就恢复原样时他就意识到了。在摊开掌心的那一刹,吊坠便像一朵鲜花盛开般恢复了原来舒展时的模样。
更令人诧异的是坠子。这颗看起来只有一截小拇指大小的紫色石子,竟然依稀可见有几缕黑色的气丝在里面缓缓游离。当然,这也不能排除被窝底下手电筒灯光折射所造成的视觉假象,也可能是弈天轻度窒息下所产生的幻觉。
弈天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被子底下已经变成了真空。于是连忙探出头来打算吸上一口气之后再钻回被子底下憋着气研究。可是就当他再次从被子底下探出脑袋来时,却看见一张带着厚重树脂眼镜的脸挡在自己面前,两颗乌黑的眼珠煞有介事的看着自己。弈天倒抽了一口气,背部已紧贴墙壁,直冒冷汗。
“手……淫?”两人面面相觑了一番后,韩瑜呼出一口气来。
“没……没有!”弈天的脸一下子憋得通红,仿佛要喷出血来。
“啧啧,看来我回来的不是时候,你和五姑娘继续。”韩瑜把背包摔到上铺之后,坏笑着转过身去。
“你误会了……痰盂!你看,我捡到了这个!”韩瑜这时候回过头来,看着从弈天手心里悬垂下来的吊坠。
“哪里来的?”韩瑜看了看吊坠,又看了看弈天,转而若有所思,“你猫在床上鬼鬼祟祟的就为了看这个?”
“嗯,是楼上掉下来的。”韩瑜没等弈天说完便走了过来,手托起吊坠的底端,拿在手里仔细地端详着。
“这是什么材质的,好特别哦。”弈天说着又上前揉了揉那吊坠的绳子,十分柔软,竟有几分皮肤的触感。
“某种纤维吧。”说着,韩瑜又看了看坠子。
“这颗石子好像挺名贵的,里面好像有小东西在动。”弈天依然不甘心,继续说道。
“有吗?我怎么没看到。”韩瑜说着又举起吊坠高过头顶,对着灯光打量了起来。
“普通的雨花石而已。地毯上三块钱一串,不值钱。”韩瑜云淡风轻地说罢,便对这吊坠再无兴趣,往电脑桌上胡乱一扔,走出了门去。
“也是。我真是想钱想疯了。”弈天自嘲似的笑笑,本打算再拿起吊坠琢磨一番,细想了一下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这也难怪,一幢全是一穷二白的打工者蜗居的老公寓楼上能掉下什么名贵饰下来?
“痰盂,你今天怎么不去上班?”
“今天公司临时通知不上班,休息一天。”韩瑜说着走进了楼道里。
“为什么?你们公司不都是做六休一的吗?”弈天说完的时候,韩瑜在楼道的拐角处站定了下来,转过头来看不清面容地对弈天说道:
“公司大厦顶楼有人跳楼了。”
弈天的脚步骤然停在了那里。
“怎么了?”韩瑜回身问。
“早上这里也有人跳楼了。”
“现在流行自杀?这些人难道都活腻了吗?算了,死吧死吧,好歹缓解一下人口危机,解决下就业。”韩瑜嘲讽似的笑道,继而朝着楼底下快步奔去。
“我们还想活,所以还得吃饭。”
弈天有种怪怪的感觉,似乎这附近这两起相继生的跳楼事件似乎不是单单厌世轻声那么简单。他总有一种感觉,好像无形中有一道目光始终在注视着自己,无处不在但又无从捉摸。
站在门口的位置愣了一会儿,这时候韩瑜已经走远。他抬起头就对上了上一层阳台上玉秋射来的目光。玉秋衣着单薄,立在风中,目光冰冷而迷离,风吹得她的长翻飞不息。
弈天慌忙加快脚步跟上远去的韩瑜。
简单的生活一直持续了几周,两个青年相依为命,过着清贫的日子。直到有一天,弈天忽然现韩瑜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去上班。
“痰盂,你怎么……”弈天的话还没说完,边听下铺的韩瑜打断道。
“再有几周就过年了,打算回家吗?”
“……不回。”气氛骤然冷却了下来,弈天手里翻动的漫画也停了下来。
“我得回一趟,年后回来。”韩瑜说着,又面朝着手机屏幕。沉默半晌之后,才听见一个苍老的嗓音响起,“我爸生病了,我得回去看他。”
弈天点了点头,却才想起自己也有几年没见父母了。
于是,这两个流浪在远离家乡的土地上的人便安静了下来,静静地对着面前冰冷的空气。
“我爸被检查出得了心脏病,已经是晚期了,还要动手术。”上铺的韩瑜说着是如此的平静,好像得心脏病的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但是弈天一听,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吓住了。只见他连忙从上铺爬下来,夺下韩瑜挡在自己脸上湿透的报纸,激动地说道:
“怎么好好地说病了就病了呢!伯父的病……我马上去一趟公司,把我这段时间干的活都清算了!”弈天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拉开门便欲走。
“没用的!做一场手术至少二十万!你那点钱连给医生包个红包都不够!”韩瑜嚎啕着喊道。
“凑一点算一点!”弈天喊道,冲出了门去。奔跑至楼道处的时候和正要下楼的玉秋撞了个满怀,弈天也顾不得去扶跌坐在地的玉秋,依然闷头闷脑地冲下楼去。
“呐!给你!”一个多小时后,弈天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回来,手里紧握着一沓钱。
“怎么只有那么点?”韩瑜从床上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你那个黑心老板又扣你工钱了?!”
“没有啦!老板说我被客户投诉,客户少给了,所以就只给了我两千块。”弈天扁了扁嘴,苦笑。
“什么?两千?你在他那干了这么久!就给了你两千!两千能在上海干嘛啊!他还有没有人性了?不行!我去和他理论!凭什么扣你的钱!”韩瑜顿时暴跳如雷,拉着弈天便欲往门外走去。
“算了,我已经辞工不干了!再说了,老板和老板娘平时对我还是挺好的……”
“你呀!人家对你点小恩小惠你就铭记在心了!人家怎么剥削你都忘了!”韩瑜说罢甩开弈天的手臂,气急败坏地坐在了床上。弈天没再说什么,默默地低着头,把那沓钱塞到了韩瑜手里。韩瑜并没有接,而是抬起手握住了脸,低声抽泣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桌子上的手机嘟嘟地响了起来。弈天看了看泪流满脸的韩瑜,缓缓地走了过去,犹豫着拿起来手机。
“喂,爸。”
“儿子,你现在手上有没有钱?爸爸借了高利贷,现在正在被人追着讨债,你可得帮帮我啊!”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惊魂未定的嗓音。
弈天耳中嗡的一声,感觉天好像要塌了下来。
“喂!儿子!儿子……”电话那头依然在一声一声地叫着,弈天则神情漠然地握着手机,目光呆滞地望向窗外。
砰地一声,木门被从外推开了,肩上裹着貂皮的玉秋走了进来,嘴里叼着烟,目光讳莫如深:
“想要钱?”
车子在古美地区的姮楼大厦前停了下来。玉秋给了司机一张一百的纸币后,率先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走了下来。
“下来吧。”玉秋仰头望了一眼大厦顶端巨大的招牌,又转过头去看着依然坐在车厢后排里哆哆嗦嗦的两个青年。
“玉秋姐,真的要这样吗?这儿……这儿可是女性会所啊!”弈天从车窗里探出半个脑袋来,看着头顶上不远处那块影印着十数个英俊男子面容的巨大广告牌。
“废话少说,是你们自己答应跟我过来的。现在后悔来不及了。”玉秋瞪了一眼,便转过身朝着别苑门口的旋转门走去。
“……豁出去了!咱们现在除了剩下这张脸也没别的东西了!”韩瑜咬咬牙,打开车门紧跟了上去。
“真要卖身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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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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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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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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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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