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州大道由第一次的主攻,变成了辅攻,而金州大道则成了日军重兵集结,意图突破的战线。
中午12时2o分,日军骑兵抵达大东山脚,第二中队下马攀登上大东山清军炮兵阵地,不过山上已经全无清军的踪迹,所有的火炮也被清军临行时彻底破坏。
12时45分,日军佐木步兵第二联队和陈家屯李搏虎部接触,双方随即枪声大作,凶猛交火。
下午1时,木村有恒中佐的东京步兵第三联队,乃木希典指挥的东京步兵第一联队,在马桥子一带和吴威扬部接触,随即全面交火。
而此时,金州城内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
斋藤大队在城内暴露出极其兽性的一幕,针对无辜平民肆意的残杀,淫掠,也让这支部队的军纪和抵抗意志强烈的衰落下来。
看到被大股的抗倭军步骑团团围城,除了少数的强硬分子,很多的日军都是稍微抵抗,就缴枪投降。
何长缨领着一群参谋,穿过永安门,沿着金州城内的街巷,朝着西门枪声激烈处走去。
沿途的房屋处处燃着大火后的余烟,到处都是平民的死尸,男人,老人,孩子被活活刺死,女人都是下体被扒光,一片狼藉。
在这些平民尸体的周边,也横七竖八的躺满了被抗倭军砍死的日军尸体。
鲜血染红了众人的马靴,走在青石街巷上,如同走在雨后的泥泞小路,一步一滑,鞋底湿黏的让人心颤。
每一个抗倭军成员的脸上,都是震惊和悲愤,沉默的走在街巷里,心中怒火熊熊,步伐沉重而坚毅。
而在后面照相的约翰,满脸淌着泪水,一个劲儿的颤抖着嗓子大骂着:“这些魔鬼,这些魔鬼!”
何长缨的心如同被一支巨手死死的握住,钻心般的疼痛。
他这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事实上日军在金州城屠杀的烈度丝毫不弱于旅顺大屠杀,只不过金州人少而且没有西方人参与其中,所以一直被有意无意的淡化掉了。
此时这一具具的尸体,那些未死的绝望的女人,那大片大片刺目的血色,似乎都在对何长缨进行着无声的控诉。
——为什么?你手拥8ooo士兵,却在城外漠然旁观!
自从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个世界,这个年代,何长缨亲手杀过人,也见过太多的死亡,然而他一直都有着一种类似于上帝视角的冷眼旁观。
在很多个夜晚,入睡之前,他都幻想着眼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幻。
等到自己一睁眼睛,就是雪亮的病房,还有洛瑶那张让他痴迷的俏脸,愿意永久沉醉在里面的那对酒窝。
今日,此时,这些无辜百姓的鲜血,彻底的把何长缨所惊醒。
“回不去了,——”
何长缨走到一个身上裹着清军的大红袄,胸前露出大片雪白,下面光洁着两条细长大腿的女子身前,停下了脚步。
那个女人鬟散乱,何长缨停下来才看到她很年轻,裸露出来的肌肤上全是青紫血痕,后面的小腿上面更是因为在石面剧烈摩擦,而血肉模糊。
这个女人的眼内,带着愤怒的火焰,死死的盯着何长缨。
“给她清理包扎一下。”
何长缨有些明白这个女人的愤怒所在,不过他在心里也暗暗称奇。
能够想明白这些,而且敢直接对自己表达出愤怒的女人,在这个时代的中国,应该是非常少见的。
“不用你假惺惺,给我一支枪!”
那个女人声音嘶哑的如同着了火,朝着何长缨伸出手。
“你会打枪?”
何长缨好奇的问了一句,见那女子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不语,就扭头去看身边的参谋们。
彭千宴毫不犹豫的拿出腰间的手枪,交给何长缨。
看着那个女人拿着手枪,朝着枪声依然激烈的西城,一步一步蹒跚的走去,何长缨默默对自己说道:“何长缨,既然回不去了,那就认真的来对待这个世界吧。”
在城内城外的枪声炮火里,何长缨一行到达了西门附近的一段巷口。www.xiumb.com
这条街道是金州的一个富人区,街巷两旁有着十来栋华美的大院子相对而立,大约有三四百日军被压缩到这一片大宅子里,凭借着高墙负隅顽抗。
“报告,——”
曲德成对这个举手礼还不是很习惯:“大约有四百日军被堵在里面,我准备把城墙的山炮拉一门下来,轰塌围墙,再予以消灭。”
“不用这么麻烦,他们不是喜欢放火么?”
何长缨望着不断有日军伸出脑袋,匆匆打了一枪,又连忙缩了回去,冷声说道:“就用烈火来洗清他们的罪孽!”
“是!”
曲德成大吼着喊道:“兄弟们,放火烧他个畜生!”
“所有的俘虏全部处决,这一战,我不要俘虏!”
何长缨看到远处有士兵押着日军俘虏路过,阴沉着脸说道:“对待没有人性的畜生,和他们讲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立即执行!”
“是!”
曲德成两眼冒光,大声的嚷着:“跟总指挥打仗,就是过瘾!”
“啊——”
不久以后,抗倭军士兵们丢进去的被褥,破布,茅草,劈柴,引燃了熊熊大火。
一些日军终于扛不住烈火的焚烧,哭喊着打开铜板大门,连滚带爬的逃了出来,被以逸待劳的抗倭军士兵一一射杀。
何长缨留意到,那个之前被士兵阻挡住的女子,也拿着手枪,满脸的狠毒,‘砰砰’的对着逃出来的日军射击。
金州城外。
下午1点35分,日军三个骑兵中队的7oo余骑兵,冲出大东山,攻击援朝军南翼,不过却被早有准备的援朝军死死挡住。
这时候,昨夜在大魏家宿营的仁字军,终于姗姗来迟。
看到复州大道出现的大股清军,金州大道上攻击了近一个小时的日军各部,顿时一片骚动,都没了刚才自负的认为能一战而定的信心。
随即,仁字军四营,在江自康的率领下,朝着马桥子方向的日军骑兵扑去。
日军东京骑兵大队一看清军增援到来,不敢恋战,而东回之路又被援朝军死死堵住。
这个时候,曲德成解决了城内的日军,也率领着骑兵团打开东门,呼啸而出。
日军骑兵在眼看就要陷入重围之际,骑兵第一中队中队长河野政次郎大尉,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率领骑兵立即撤离马桥子战线,朝西绕过金州城,向着大连湾方向退去。
日军骑兵的这一变向,显然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援朝军,盛军,仁字军各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7oo余日军骑兵,留下了三十多具尸体,从金州城南的岬角扬长而去。
山地元治看到骑兵远离,也是一头雾水的搞不清河野政次郎想干什么,然而还是立即下达了暂停进攻的命令。
他准备等待复州大道的兵力抵达陈家屯北翼,然后再全力攻击。
战斗随即就缓缓的停歇下来,清日双方沿着马桥子,陈家屯一线,形成了短暂的僵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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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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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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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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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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