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已经是九月份了,如果这个月不下雨,那么等待莫斯科和周边地区的,一定是冬季更大规模的降雪。
轿车和卡车穿过了喀山火车站广场,通过了一扇大铁门,直接进入了繁忙的火车站内部。
“真是超乎我的想象,这里真的非常繁忙。”杨明志赶紧拿出眼镜,只见不远处的站台上,居然滞留着一些民众。“大尉同志,那些人准备上火车离开?”
“也许吧!昨天的轰炸太可怕了,莫斯科还需要进一步疏散呐。我们来的时机还不错,等一会儿应该有新的军列开来,您将看到大量新兵下车。”
“是,我懂。我将乘坐的列车是哪一个?我看到,这里已经停了太多的列车。”
“这个我不清楚,您先稍等一下。”说罢,大尉鸣了十多下喇叭,将应该接应的人全都吸引过来。
现在的火车站一副繁忙景象,仿佛空袭未对它造成任何影响。
喀山站有着十八条铁轨,经过负责的边柜匝道系统,再汇聚为两条铁轨。大量的铁工工人正在从车厢里卸下木箱,继而装在平板车上退走。他们也使用一些叉车,工作更为快捷。
杨明志有意多看了一会儿,眼前的列车满满的历史沧桑感。
所有的火车头的前段,都挂着一颗硕大的红五星,中心还镶嵌着CCCP浮雕。所有的车头都是烧煤的蒸汽车头,他们都是一副蒸汽朋克的暴力美感,如同浑身散发白雾的蒸汽怪物,动力十足的牵引着几十辆平板车。
车头牵引的都是统一制造的平板车,它没有任何的电力系统,一节一节的互相挂载,恍若蜈蚣。大部分平板车安置了金属框架,又钉上木板,以此装载散碎货物。至于沉重的坦克就直接固定在平板车上,无论是坦克还是重型火炮,一辆板车只能装载一辆。
杨明志在众多车辆中找寻自己将乘坐的,很快的,一趟整体造型怪异的车就引得他的注意。
且说这趟军列,它的车头明显背对着站台,一副前往东方的模样。奇怪的还不仅如此,一些车厢顶盖还安置了沙袋堆砌的机枪堡垒,现在就有荷枪实弹的士兵牢固的坐着。
“额,你们也不怕掉下来?”
既然有士兵能坐在车顶,列车开动后速度也一定快不来。杨明志估摸着,平均时速能有四十公里都是非常不错的。
他猜得合情合理。
目前停在喀山火车站的军列,其所用车头统统是Ов系列6640型货运蒸汽机车,首车由普吉洛维茨工厂生产于1902年,到停产时,产量近乎八千台。因为是沙俄时代定型的车型,它的设计时速只有五十五公里。
苏联当然有些高速型的蒸汽车头,它们高速的缘由是更强大的马力,最高甚至能飙到九十公里!以苏联的铁路状态,用蒸汽车头跑出如此高速实属难得。
这些高速车头更多的用于调兵,而数量众多的货运车头,他们的时速往往只能保持在五十公里。
考虑到西伯利亚铁路有许多不好的路段,车速快反而是危险的。这只是单纯的技术问题,即便快车被调入繁忙的西伯利亚铁路,它也必须降低速度,以迁就慢车。
苏联的慢速车头保有量高达一万两千台,仅Ов系列就近万台,快车被编入Ов大军中,除非有紧急任务,快速军列才会接受新的调度,以最大速度狂奔。
现在的西伯利亚大铁路正处于它建成后,交通最为繁忙的历史时期。几乎每十分钟就有一辆军列开过,各类物资源源不断的运输。
假若德军使用某种武器炸断铁路一处,纵使只能造成几天的运输中断,恶果很快就能在战场体现。
杨明志想要进一步了解这趟特别的列车,真是莫过于零距离的去仔细瞧瞧。这时候,接应的人们终于来了!
“将军,他们到了。”大尉说。
杨明志拉开车门,只见不远处,一个穿灰色西服头顶前黑色大檐帽的中年人正快步走,其人身边还有几名相似打扮的人。另有两人非常的别致,蓝顶帽子充分证明了自己的身份。
“大尉同志?我看到内务部的同志了,他们就是负责护送我去新西伯利亚的人?”
“就是他们。”
现在的杨明志也是一身戎装,他穿着几天前领取的全套军装,所有的勋章全部佩戴整齐,直挺起要把,高大的形象孔武有力,鼻梁上的眼镜有增加了一丝斯文。
很快,西服男就站在杨明志面前,有主动伸出右手:“您好,您一定就是别列科夫将军。”
“是的,我是别列科夫。”杨明志先是敬了军礼,再伸出右手,以俄国人的礼仪,狠狠捏了一下来者的手骨。
西服男也非文弱,他自称就是喀山站的站长博里索夫,其余的随从都是火车站的官员。
接着,那两名内务部的人也做了一番自我介绍。
“我是尼基塔·伊万诺维奇·费留多夫。”
“我是伊万·谢苗诺维奇·卡斯特留拉。”www.xiumb.com
杨明志点点头:“内务部的同志们,我现在认识你们了。不得不说,你们的名字都很长,甚至有些绕口。尼基塔,还有伊万,我这样称呼你们没问题吧?”
“当然可以!将军同志。”费留多夫继续说:“我们奉命将您和其他同志,全部平安的护送到新西伯利亚。未来的旅途中,我们都是您忠实的卫兵。”
“忠实的卫兵?”杨明志不禁乐了,他打了个响指,将一边扎堆抽烟的格里申科和其余人员一并叫来。“既然你们都穿着一样的制服,你们可能还互相认识。少尉同志,现在您有新的部下了。”
“部下?将军,您在开玩笑吧。我不认识他们,再说从级别来说,这两位同志比我高级!”
“他说的很对,将军同志。”费留多夫继续说,“我们是中尉,他是少尉。当然,如果您下了命令,我们是坚决执行的。”
“算了。”杨明志耸耸肩,不想在为此事饶舌。
当下最重要的事莫过于登上东进的列车,站长与随从被撇在一边,杨明志转过身,指着轨道上停着的各类列车:“我不想再磨蹭。您是站长,告诉我,我将乘坐那辆军列?我可要告诉你,我和妻子,乃至所有的卫兵,我们必须住在舒适车厢。”
“那是当然!您是将军,对于您我哪有胆子敢怠慢呢?”
刚刚的使劲握手,还有故意被撇在一边,现在有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战争有了这样的感觉。他倒是不觉得意外,显然别列科夫东方式的外表下,有着和其他将军一样的内心。一定是这样的,这个将军也不例外,个人表现的粗野一些,在战场是才能更为勇猛。
站长连忙指着一趟军列:“就是它,车顶有许多机枪堡垒的,就是您的车。您是将军,所以我们为您准备了豪华车厢,您和您的妻子一定都会满意的。”
“我的卫兵们呢?他们住在哪里?”
“他们住在卧铺车厢,和其他的护卫士兵住在一切。您完全放心,卧铺的位置可比所有乘客多。”
“现在我算是明白了,何为必须保证我的安全。真是一趟军列,恐怕不止是机枪堡吧。”杨明志以谁都不懂的汉语嘀咕一阵,抬起头,大手指着远处的车头:“站长同志,您所谓的豪华车厢一定在前端,我们去看看吧。”
“好的,我们首先要下到轨道。至于您的所有行李,我现在就安排人手搬运。”
“有劳您了。”
吃饱了午餐又坐了一会儿车,杨桃难免有些倦意。她在轿车里休息了一会儿,当被丈夫抱下来,又手拉着手走在满是石子的路基上,零距离的看着黑漆漆的车皮,精神头又回来了。
站长博里索夫在前引路,嘴上是喋喋不休,说来说去都是在赞誉列车的完美防护,乃至给予高级人员的是高级待遇。
他甚至放言:“斯大林同志乘坐列车视察就住在豪华车厢中,您将享受到和领袖一样的高规格待遇,所有的高级军官都可享受这样的待遇。”
“我还是想多看看火车头啊!我就是要看看它是否向您所说的绝对安全。”
这趟军列到底有多长?杨明志举得自己已经走过二十多节车厢了,车头依旧在挺远的地方。
他注意到,一些车皮的大门已经关闭还落了锁,身后远处的一些车厢铁门是打开,铁路工人正在往上搬运货物,他们搬运的绝非是自己的行李!
“站长同志,这些车皮难道装着一些货物么?”
“当然!都是一些废铜烂铁。”
“废铁?你们把废铁往东方拉做什么?不对!这些废铁,东方的钢铁厂肯定是将其回炉。”
“您……您说的太对了!”站长博里索夫很是惊讶,他是单纯的不知道,这个别列科夫将军对废铁回炉实在太熟悉了,就顺便解释一番。
原来,所有拉满货物抵达莫斯科的军列,它们往往在检查一番后就直接返程继续拉货了。军列前往东方往往还要拉着一些东西,且说这趟军列,车头将拉着六十节车厢行进,其中有一半车不是空的!
站长声称,有十四节车厢堆满了废铁,例如修不好的坦克配件、被炸毁的车辆残骸,乃至不能修善的枪械。
这个时代,维持战争机器运转的是钢铁、能源和粮食。战争之前,苏联的顿巴斯地区,那里的铁矿极为富集,以至于干扰了地区磁场。现在苏联失去了最大的铁矿区和扎波罗热的超大型钢铁联合体,德国人占有了这些后,开始疯狂榨取苏联的资源以战养战。
苏联也不得不开始搜集废铜烂铁,尤其是在靠近战场的地区,各种渠道获得的废铁都在向后方输送。因为,它们就是一种特别优秀的“铁矿石”。
莫斯科和周边的卫星城,战争时期这里的大型炼钢厂多数内迁,留下来的工厂产能也很有限。
大量的废铜烂铁很多向着乌拉尔地区运输,或是直接运抵喀山,甚至是新西伯利亚。
“这趟军列所拉的废铁,将全部运抵下诺夫哥罗德,德国没有任何飞机或是火箭炮能飞到那里。等到了喀山,我们还要装载一批粮食,接着不再停歇直奔新西伯利亚。”
杨明志有些诧异:“粮食不是都在向战场击中么?怎么还要将粮食往东边送。”
站长没有细讲,只是耐人寻味的说了已经:“以前,新西伯利亚市人口还不到五十万,战争爆发了,它已经是近一百五十万人口的大城市了!”
杨明志何许人也?仅此一句话他已经参透了一切。
毕竟那个地域是西伯利亚,有着漫长的冬季不说,许多地域还是终年冻土。即便是夏季,挖掘机向下掘进两三米,恐怕就能挖到硬如岩石的冻土。只有工业钻头以钻油井的心态继续掘进,才能挖出恒温四度的地下水。
战争打了有一年多,新西伯利亚人口涨了三倍,这意味着粮食供应也必须达到之前的三倍!不,三倍可能还算少了的。百万移民绝非是农民,他们一定都是跟随工厂搬迁的城市工人阶级,他们每天都在从事重体力劳动,以生产诸如坦克、重炮这些大型战争机器。从事这类劳动的每个人,无论男人女人,那可是新增了一百万张大胃口!
如此人口,新西伯利亚不会闹粮食危机么?
那里的农业不发达,常年冻土真是金坷垃也救不了。短暂的温暖期只能种一季春小麦,直到大棚栽培和无水栽培的技术成熟了,才能大幅改观。
其实新西伯利亚的气候条件比哈尔滨好一些,奈何俄国人并没有中国人的精耕细作的农业文化,好在那是一片很大的地域,即便土地粮食产量低,开垦更多土地种植,新西伯利亚纵使有一百五十万人还是能够养活。
实际上,以整个新西伯利亚州的粮食产出,别说一百五十万人,三百万人也能养活!一切,都是苏联的战时体制!
集体农庄的大部分粮食产出要上缴,人后严格的按照战时条例,对不同的人按照不同标准分配食物,普通农庄庄员也是如此。
庄员有闲工夫去河里钓野鱼、捕捉野兔,甚至是猎杀棕熊以熊肉冲击,这是没人反对的。
上缴的粮食有限调运给前线军队,其次是各地的兵工厂。粮食再运到新西伯利亚的粮仓,工人凭粮票领取领取粮食,或是凭工厂餐票在食堂吃饭。至于薪资,卢布钞票还是每月定时发放,它主要用来购买廉价日常用具,或是购买故意高价出售的商品粮。
先上缴再分配,如此复杂又堪称繁琐的操作,由管理后勤调度的委员会全权负责,一切行动,只为保证各个行政区征收的粮食能全部上缴,也能保证粮食能优先供应军队和军工人员,维持住苏联的战争机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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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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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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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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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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