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随着一声闷响,纯白的剑刃穿透那宽大的黑袍,暴露在充满血腥味的空气中。
但就算这样,那早已被混乱支配的黑影,还是挣扎着将高举着的利刃,向着苏牧刺去。
只是……
锵!
金属碰撞的声音突然响起,那锋利的尖刃没有丝毫挣脱余地的被一只血手牢牢握住。
然后……
噗!
纯白的剑刃再次的往前进了几分,只剩下华贵的剑柄贴在黑袍上。
滴!滴!
一股血流顺着稍微有些倾斜剑身,逐滴逐滴的滴落在早已被染红的地面上。
疯狂的神色凝固在那双早已浑浊的双眼上,手中紧紧握住的利刃,再也没有收割他人生命的机会了。
嗖!
随着纯白之剑的拔出,失去了支撑的黑袍蓦然向后摔落而去。
扑通!
倒在鲜红大地上的尸体,再加上满地遍布的残肢剩骸,成为了这道赤色的杀戮之影的最佳背景。
嗒!
嗒!
嗒!
先是点滴的水珠落在地面上,然后,雨点变成了线,既而又像一匹白练似地泻下来。
一道闪光如一条火蛇冲破了黑暗,在天空划开一条裂口,接着一声霹雳震得地动山摇。
转眼间雨声连成一片轰鸣,天像裂开无数道口子,暴雨汇成瀑布似的,朝大地倾来。
雨,像鞭子似地发狂般地打击着大地,地上溅起的雨脚迷雾,就像千军万马驰过后卷起的滚滚烟尘,将这地面上的血红一股脑卷走,一点不剩的全部冲刷干净,洗净了这造尽杀戮的罪恶。
陡然又刮起了一阵狂风,风雨搅拌在一起,像密集的子弹般劈劈啪啪射来,打在人的脸上像针刺一般痛。
苏牧仰着脸,任由这豆大的雨滴砸落在自己的脸上,脖子上,以及其他暴露出来的肌肤上。在这磅礴大雨的冲洗下,那被血色沾染的一身逐渐露出原本的模样。
早就被淋湿的衣服,正不断的淌着水流,顺着衣摆的最低处,化作一股不断的水柱,与变做水洼的地面相连接。
只是,那清澈的水流中,却夹杂着一片片触目惊心的血色。
没多久,原本如同从血池中走出的身躯,便是焕然一新。再也看不出那副屠尽一切的骇人模样。
几分钟,天地已经分不开,空中的河往下落,地上的河横流,成了一个水世界。
雷在低低的云层中间轰响着,大地被震得颤抖。漆黑的夜幕上,一道道蓝色的闪电,弯弯曲曲,乱摆乱窜,犹如怪形的蛇蟒。
天上的倾盆大雨接连不断,地面也早已成了能漫过苏牧脚螺的汪洋,每一个雨点都在水面上打出一个圆圆的深窝,好像一个水作的小杯,递然升起来,又重新落下去,奏响一段段滴答的乐曲。
沐浴在这浩荡的雨势之下,聆听着这来自于大自然的极为宏观的盛大交响曲,苏牧内心那对于杀戮的渴望,也在不觉间淡去了几分。
蓦然,在这天地的合奏曲中,陡然出现了些许不和谐的声音。
一直都在闭着眼睛,任凭着自己的听觉细细感受着一切的苏牧,自然能够发觉的了,那破坏了这最为纯正的自然交响乐的声音,便是一阵阵的脚步声。m.χIùmЬ.CǒM
即使不睁开自己的眼睛,苏牧也能知道,来人的大致身份,那如同跗骨之蛆一般,黏着在逐渐接近的存在身上的伪精神力标记,犹如黑夜中最为明亮的灯光,预示着来者的身份。
“终于来了啊!等了你们好久了!”
平静的声音陡然的在雨声中回响着,没有丝毫被干扰到的迹象,无比清晰的传入来人的耳中。
或许是惊讶苏牧这副淡然的态度,那接近的脚步突然停歇了下来。
陡然一下,夭空被一条莫测短长的火蛇划破了,闪电突如其来的夺目的闪光,使漆黑的天空顷刻之间辉煌雪亮,照着两张已经隐没在黑暗里的脸以及他们的装束。
一个是有着细长的身体,留着不长不短也不是什么怪异造型的平整白发,以黑色为基调的服装不是特别华美也不是特别贫酸,面貌也没有引人注目的特征。十分的平凡,仿佛无论何处都能融入环境的样子,在路上遇到的话,几乎数十秒内就会从脑海中消失的,就是拥有着那样凡庸外表的男人。
另一个,是深茶色的头发长到膝下、矮个子的少年。身高恐怕和蕾姆差不多,年龄大概小个二到三岁,也就比普通孩子们稍微大一点点的程度而已。在那长发之下,将瘦小的身体随意裹住的肮脏布料是他身上唯一的服装。
在接连不断的闪电的照耀下,彻底看清两人真面目的苏牧,以着平淡的语气说着足以令人恼火的话语。
“哦,不知名的魔女教爪牙吗?”
拥有着平凡面貌的男子,倒是首先开始说话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不知道我的事啊。不过,我倒是知道你呢。现在的王都……不!国内都是议论你的话题呢。不仅掌握着王都的骑士团,而且还曾和那个所谓的最强剑圣打成了平手,不久之前的白鲸,好像也是你讨伐的吧!”
“奥!对了!好像你还是福音书上提到过的必须要找到的目标吧!”
“瞧我这记性……哎呀呀!”
睁着那双漆黑的墨瞳,苏牧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一头白发的平凡男子的个人作秀,然后用着不加掩饰的嘲讽语气说道:
“原来是知道我的名讳的杂鱼啊!”
“说的真过分呢!像我这样的人,完全不打算做出这样无教养的行径呢!我和你不同……”
看着那个平凡男子滔滔不绝的一直说着,苏牧极为不耐烦的说出了声。
“啰嗦!”
一道疾迅的黑影,带着飞溅的水花,向着还在不停说着的男子撞击而去。
而此时,苏牧面前的水洼中,空无一物,原本躺倒在那里的尸体已经消失不见。
只是……
那带着足以将地面砸出一个小坑的力道的尸体,在毫无意外的撞击到男子的身体上后,居然连让他的身体动摇一丝都做不到,便无力的摔落在他面前的水洼中。
见到这一幕,苏牧不由暗自提高了些警惕。
“……在别人说话的中途发动攻击,你到底是受了什么教育啊?”
歪着脑袋,仿佛展示自己的身体没事般的男人就那样站在那里,然后不爽的压低了语气。
“我正在说话,在说话了吧?都这要还要妨碍我,好像有点不太对吧。不觉得这是不对的吗?说话的权利,虽然不想刻意主张这种东西,但是不去打断别人说话难道不是大家默认的规矩嘛。要不要认真听是你的自由,我是不会多嘴,不让我说话又是怎样的意思呢!”
如同唐僧念经般的叨叨唠唠的说辞,终于使得苏牧动起火来。
“给我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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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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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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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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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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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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