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招娣微微一笑,转身而去。
看着谭招娣的背影,我难免困惑,她为什么要我学好数学,又为什么要我在蔡神婆的头七去找她?
想到蔡神婆生前死后的模样,我打了一个激灵,急忙转身追上老爹,和老爹并肩而行。
老爹问我:“招娣跟你说了什么?”
“没、没说什么……”我说。
“没说什么,怎么说了半天?”老爹扭头看着我。
“她说……她不读书了,以后顶替她妈做神婆。”我说道。
“什么?她要做神婆?”老爹和我一样吃惊,先瞪眼后皱眉,说道:
“一个姑娘家,怎么做神婆?要是以后娶过门,她做神婆也蛮好的,多少赚一点,可以补贴家用……”
这没出息的老爹,眼里就只有钱!
我心里鄙夷不已,怄气地说道:“既然娶过门可以做神婆,为什么现在不能做?现在算是实习,积累经验,以后娶过门了,经验丰富,不是赚更多?”
老爹眨巴眨巴眼,脸上的皱纹慢慢绽开,笑得花儿一样灿烂:“咦……这也是啊!只要你不反对,我没意见!”
“我干嘛要反对!以后谭神婆赚钱,我就啥也不用干了,一辈子吃香喝辣的!”我赌气地哼了一声,抬脚向我们村子走去。
老爹又回头看了一眼蔡神婆家的小楼,这才嘿嘿一笑,快步跟上了我。听他那奸诈的笑声,似乎人家的小洋楼,已经划到了我家名下似的。
那一年是2008年,我十七岁,谭招娣十六岁。
不过女孩子发育早懂事也早,谭招娣看起来比我大,比我老成。而我那时候瘦长瘦长的,就像一根营养不良的豆芽菜。
四天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六月初十。
晚饭后,我跟爹妈撒谎:“我去韩晓东家里,借一本书。”
“去吧去吧,好好读书,将来这个家,就靠你了!”老爹挥手说道。
“靠我干什么呀,不是靠你儿媳妇跳大神挣钱,给你养老送终吗?”我心里嘀咕了一句,摸了一把手电筒,转身出门。
当天晚上的月色,不是很好,朦朦胧胧的。
远处有乌鸦夜啼,一声声拖得老长,哭丧一样。晚风穿过树林,又发出一阵阵呜咽之声,更是平添了几分恐怖气氛。
我一个人走在山谷里,想到蔡神婆死后的模样,更是心里发毛,尿意蓬勃。
看看四周无人,我撒开腿,向着谭招娣的村子跑去!
山谷里有条小路,那是乡亲们来来回回踩出来的。但是小路两边,都是杂树乱草,一人多高。山谷的最低处,有一条小溪,上面有桥,几块楼板搭起来的。
我一口气冲到桥头,正要上桥,却猛地发现桥中间躺着一个人,身上只有一条四角短裤,四仰八叉,一动不动!
“是死人?还是鬼?”我吓得几乎憋不住尿,手电筒乱晃,颤抖着问道:“谁、谁谁……谁在那里?”
那个死人忽地坐起来,瞪眼看着我。
我吓得转身就跑,大叫:“有鬼,有鬼啊!”
“王响别跑,是我,韩晓东啊!”身后那人大叫。wWW.ΧìǔΜЬ.CǒΜ
韩晓东?我楞了一下,转过身来用手电筒照着那家伙,看清楚了才松了一口气,问道:
“韩晓东,你跑这里干什么?做鬼吓人啊!”
韩晓东是我同村发小,小学同学初中同学,从小玩到大的哥们。
这家伙什么都好,五短身材,壮而有力,就是脑子不好,经常做一些异想天开的事,尤其是痴迷练武。
那几年电视里放笑傲江湖,他就琢磨着把自己给骟了,然后修炼葵花宝典,一统江湖千秋万代。吓得他老爹魂不附体,把家里的菜刀柴刀和斧头剪子全部收了起来,还二十四小时跟着他。
今晚在这里遇上他,不知道他又在怎么折腾自己。
韩晓东站起来,扭了扭脖子,说道:“我在这里练功啊,哎,王响你去哪?”
“练功?又在练什么功夫啊?”我在心里骂了一句智障,走上去问道。
“内功!”韩晓东一点头,说道:“书上说内功练到极致,可以隔空伤人。我发现最近的修炼有进步,就来这里试试效果。”
我一头黑线:“怎么试出来效果?”
“我躺在桥上,吸收天地精华,然后把内功发挥出去,蚊子都不能近身。”韩晓东说得很认真,比比划划,又道:
“将来更进一步,我可以发功,让这小溪里的水,向东倒流!”
“一江春水向东流,大江东去浪淘尽,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向东不复回!大哥,向东是顺流啊!”我几乎崩溃。
“哦对对对……向东是顺流,我说错了,还是你有学问。我重新说,我将来更进一步,可以发功……”
“别说了!”我急忙打断韩晓东,说道:“好狗不挡道,你给我闪开,我要去谭老庄办事!”
“怎么骂人唻?”韩晓东皱眉,问道:“你去谭老庄干什么?找你老婆谭招娣?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我看了看黑咕隆咚的前路,的确有些心里发毛,就点头说道:
“行,一起去吧,不过你不要进村子。我一个人进去,你就在村头等我。”
“行,我在村头练功等你!”韩晓东咧嘴龇牙,笑得满脸菊花开。
有了韩晓东的陪伴,我胆子壮了许多。
两人边走边聊,不多久到了谭老庄。
在村头,韩晓东很自觉地停住脚步,钻进乱草丛中修炼去了。
我整整衣服,别别扭扭做贼一样,来到谭招娣家的门前。
谭家的门开着,里面有惨淡的灯光。
其实那灯光也不算是惨淡,可能是我觉得蔡神婆走了,谭招娣一个人在家里很冷清,所以就觉得那灯光惨淡了。
“来了?进来吧。”谭招娣站在门当里,衣衫单薄,头上簪着一朵白色的绒花,看起来楚楚可怜。
我点点头,鬼鬼祟祟地打量四周,迟疑着跨进了谭家的大门。
蔡神婆的遗像,就摆在客厅的中堂画下面,眼神正看着我,让我心里一阵发毛。
谭招娣随手关上了门,插上了门闩。
关门干什么?我心里疑惑,却不好询问,只是傻站着。
谭招娣走到她妈妈的遗像前,点了三根香,扭头对我说道:“王响,先给我妈上一炷香吧。”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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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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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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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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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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