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细小的根须记起了倒地死去的这株草,是的,虽然它灵智有限,思维能力有限,记忆能力也有限,可是这一株草,它无论如何都是记得的。在它成‘精’后,这是唯一一株在它面前以英雄气概大步向前的草,是它发出邀约同路的对象,也是对它理也不理径自走掉的狂傲家伙。然而,现在,狂傲的高昂的叶片软塌塌的瘫在泥土上,英雄气概‘荡’然无存,有的只是挥之不去的死亡‘阴’霾。
它似乎是被吓到了,走上召唤之路时它可没有想到过死亡,那是多么可怕多么恐怖的事情呀!响应召唤何等的神圣,怎么可能与倒毙于荒野发生关联呢?怎么可能呢?它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
它也不想一想,它有脑袋吗?
作为一株小草,脑袋什么自然是不需要有的,那东西拿来也是无用的。xiumb.com
没有脑袋未必是一件坏事,起码它不必去苦苦思索一些自寻烦恼的无解问题,比如生命、比如信仰、比如道路、比如怎样更适合自己、比如怎样会更好一些。
没有脑袋的小草就没想那么多,没想自己是不是也会倒毙在这条路上,想得多会很累,不去想行动就直接得多了。靠着本能反应或者是根须下意识的动作,细微的根须从还未干枯的死草根茎伤处刺入,向内,再向内,向着灵气氤氲的地方突进,向着还有汁液流淌的地方‘挺’近。
另一株小草出手只晚了小半拍,不过出手的力度却更猛更狠,整个植株都覆盖在了倒毙者的身上。由于细的根须都在离开扎根的土地时给阵痛掉了,跟同伴一样靠纤细根须‘插’入破损处的做法没法实现,它也不愿意依样画葫芦。它甚至都不觉得有必要查考同伴儿的做法,它有自己的行为方式。它的根须纠缠住倒毙者的根须,多根纠缠单根,然后拉扯。将其拉断,或者让原本的创伤面扩大,不管怎样折腾,关键是把残留在其中的灵气与汁液都‘弄’出来,一出来。它立刻就吸入到自己根须中,并传送入叶片里。
这场对倒毙者的洗劫有着明显的效果,同行的强盗伙伴枯黄的叶片再次焕发生机,向前迈进的步伐也更加坚强有力。
“真是神奇呀!”风地惊奇的叫了起来,“它们俩的灵力等级居然上涨了。”
的确的,它们俩的灵力等级都上升了一小级,最微小的可感知等级。成‘精’类似于筑基,是‘精’灵‘精’怪这类存在迈向高级的起点。倒毙的草直到死去都没有升级,可它时候的遗骸让两个捡便宜上升了一小级,这个——似乎就只能说世事无常了。如果它能活转来,能再来一次,不知道会不会停下脚步,等一等别人——不,是别草。估计它还是不会的,它也是没脑子的草,再来一次也还是没脑子。
也没脑子的两个捡便宜的草,迈步向前,跟着召唤声前进。
此刻,召唤声再次响起。而经历了长途跋涉,它们此时此刻感受到的召唤声要清晰得多了,召唤的力度也要大得多。
“总算是要到了!”风地欢呼。
吕清广也用同样的词汇:“总算是要到了!”不过他话语里蕴含的却是跟风地完全另类的情绪,疲惫有一点、如释重负有一点、不耐有一点、心不在焉有一点……有很多情绪‘混’杂在一起。独独缺乏欢呼的愉悦。
“要到了呀!”风地在吕清广的灵识束中表示自己的不理解,“难道你不高兴吗?长途跋涉总算是要到终点了,难道你不‘激’动吗?”
吕清广的心神又已经转回到了走廊里,唯独这静谧的黑暗让他感到愉悦,对风地的问话他不予理睬。不是不想理睬,而是他找不到话语去驳斥风地。可要让他认同于风地的愉悦欢呼他又做不到,他不是小草,他是有脑子的。有脑子就这点儿不好,脑子里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冒出些不合时宜的念头来,而且很固执很不听话。‘如果没脑子,估计幸福感会比较强。’吕清广在黑暗中臆测,‘可是,长了脑袋就不可能摘得掉,这东西毕竟不是帽子。’
风地控制下的灵识束稍微伸展一下就到了召唤之地,可两株草迈开它们的根须,想要走过来,还得经历几次灵流的强弱转换,也就是还得经过这个大陆的几天时间。
召唤之地有整个大陆的十分之一大小,在大陆靠近中心的地方,却又并非大陆的真正中心位置,偏西偏北了。因为大陆的形状不规范,不是正正方方的,也不是椭圆正圆,严格意义上讲可以算是不规则多边形,但粗略的来看还是近似于四边形的,而不论怎么算,这个区域都不是真正的中心,这是毋庸置疑的。可这一点儿不影响召唤之地成为这个大陆的核心,不看别的光凭这里的草全是成了‘精’的就足够了。
风地一眼就认出了召唤之地,他就是这样分辨出来的——灵力等级差异。在高空远眺,草与草之间的灵力等级不说被完全忽视了,起码是没有引起高度重视,可近距离接触,尤其是从草原跟随两株刚成‘精’的草长途跋涉过来,见多了等级低的小草,突然看到成片的成了‘精’的草,立马就看出差异来了。
真说起来,成‘精’后,虽然灵智上提高很明显,但灵气却真高不出多少去,不仔细看,不去刻意关注,忽略过去也是正常的,要是所有差别都一一仔细研究,那才真是没法迈步前进了。
召唤之地的草,等级还不如两株在路上的小草的比比皆是,跟它们俩一样的也不少,而高于它们的却是极少的,有,只是数量稀少,高出的品阶也很有限。风地指挥吕清广的灵识束在召唤之地转了小半个召唤之地,愣是没看到一株达到了金丹期的草,一株都没有。金丹期的存在不是没有,有,超过金丹期的都不少,可那都不是草,是兔子。
在召唤之地以外,沿途没看到任何别的生命体,连水里都没有鱼,没有虾,没有螃蟹,没有浮萍,没有浮游生物,没有癞蛤蟆,除了草还是草。没有蚊子、苍蝇、臭虫什么的貌似算一件好事儿吧,可蝴蝶、蜻蜓、小鸟都一样没有,连草都只有一个种类的,这就太过单调了,单调到能忘记自己不是一株草。所以,吕清广在这里待上一会儿就想回走廊去,似乎走廊都比这里要强,虽然走廊里实际上除了吕清广更是什么都没有。
到了召唤之地总算有新的物种了,那就是兔子,除了兔子以外别的还暂时没有看到出现。兔子不算少,在召唤之地里四处蹦跶,却并不跑出召唤之地范围。兔子吃草,成了‘精’的草也还是草,兔子也还是可以吃的,而吃惯了成了‘精’的草,那些没有成‘精’的草就难以下咽了——灵气太低,吃到嘴里寡淡得很,远不及成了‘精’的好吃。
上述观点是风地总结的,来源有他偷听兔子‘交’流的只言片语,也有他自己的观察,以及根据观察进行的推理,至于推理跟脑补之间差了多远,那就不是目前要讨论的话题了。
兔子的出现让吕清广转过心神来瞧了一眼,可看到一群一点儿都不萌,牛‘逼’哄哄的‘肥’兔子,吕清广的兴趣瞬间就消失无踪了,心神转回来,继续享受走廊中静谧的黑暗。uu小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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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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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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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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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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