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墙根儿的暗影里,一条狼狗狗窜了出来,紧跟其后是一条中华田园犬,再后面是一群,都是大型犬。
主角看到这群狗一点儿怯意都没有,有的只是欢喜。屈着一条腿半蹲下来,轻舒猿臂,大手闪电般抓出,一把逮住大狼狗的脑后,半拉半拽地拖将过来。
矫健的大狼狗扭捏着撒着娇靠过去,大尾巴摇摆着。
主角另一只手伸出,在大狼狗的脖颈处抓挠。似乎确实是抓在了大狼狗的痒处,它呜呜咽咽的呻吟着,头高高扬起,眼睛微眯,一幅舒爽的愉悦姿态。
群狗凑近,闻一闻,确定是熟识的自家人,神情都轻松舒缓下来,纷纷靠近,做亲昵状。
瘦小枯干的配角从车上拎下一个大号的保温杯来,关好车门,对主角交待道:“别光顾着玩儿狗,先办正事儿。”
主角立马顺从地答应着,放开大狼狗,转向面包车中门。很显然,虽然主角是这段光影世界的主角,一号人物,可是在他自己的生活里却是配角的配角,主角光环什么的他是不知道的。
按照常规配置,这种型号的面包车是七座,后面两排。一排两人一排三人,也有后面两排都坐三人的。不过这辆车的后面儿没座位,两排椅子都被拆除了。拆了座位通常是为了装货,这不算稀奇的,因为面包车的座位拆卸和安装都不复杂,不用去汽修厂。手脚便利一点儿的都能做得了,所以这样做的面包车司机其实挺多的。可是这辆面包车不一样,后两排座位拆除后并非为了装货,而是装人,装更多的人。其实不拆座位也能挤更多的人,超过六个很简单,超过十个都不是大问题,没有超胖的就问题不大。正经是拆掉座位以后未必就一定能挤下更多的人。除非将人也拆了——这个当然更能合理利用空间的,起码不必理会人机工程了不是。
问题的关键不在于能挤进去更多的人不,而在于有椅子是坐着的,没有椅子就只能蹲着了。是人都明白,坐着舒服蹲着就难受得多了,尤其是时间长了。
而主角这辆车之所以拆了椅子就是为了让后面儿的乘客蹲着,之所以要让他们蹲着就是要让他们不舒服。
车门被打开了,车后面儿蹲着的乘客怯生生的望着外面儿。每一个往外迈腿的。怕狗是一方面,但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腿早就麻木得不听使唤了。
这情况主角心里清清楚楚。这就是他或者说他们想要的,要不然费那个劲儿拆座位干啥呢。他知道在这种时候,靠吆喝是不起作用的,以往的经验早已一再证明了这一点,此时此地是他出把子力气的时候,该出手的时候那就必须得出手了。
轻舒猿臂。跟抓大狼狗的时候招数一般无二的使将出来,一把擒住靠车门最近的一个半大小子的脖颈,单膀一较劲儿,往回就拉,同时手指上也使上了力气,跟抓大狼狗时的轻柔截然相反。
那半大小子就觉得自己被铁爪给钳住,然后被吊车拖拽,不由自主的身形向车外扑倒,跌出车门,摔在地上。
地上是土,没有打地基也没有上水泥。
土要相对柔和一些,而且土上还有草。琇書網
草如果茂盛,摔得就能再轻柔些,但这是不可能的,能在不时被车压脚踩下苟延残喘的生长些许就相当幸运了,指望茂盛是极其不现实的。
半大小子在跌出车门的时候反应还算不慢,两只手急急前撑,没让自己摔个狗啃屎,但手掌被蹭破皮是不可避免的。忍者手掌手臂上传来的疼痛,半大小子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狰狞的狗嘴。狗嘴里当然长不出象牙来,但犬牙交错一词可不是白叫的,狗牙狰狞,虽然比象牙小了n多倍,更是没法跟象牙的尊贵价位相提并论,可要是论杀伤力来却未必不如,尤其是咬人,那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半大小子见过狗,甚至养过狗,他一直觉得狗是可爱的,就连在跌出车门前的一秒种都还是这样的想法。隔着车门与不隔着车门感觉是有所不同的,在安全范围距离上看一切都可以是可爱的,包括猛兽,比如在笼子外看老虎。谁都知道在笼子外看老虎和在笼子里跟老虎亲密相处不是一回事儿,但绝大多数人都觉得狗跟老虎是不同的,狗是人养的,狗是听话的。虽然每年被狗咬死的人都比被老虎咬死的人多,而且是多得多,可是真把狗咬人当回事儿的却没几个。
这是一个只在乎人咬狗的世界,狗咬人早已经被漠视了。
半大小子被狗咬过,还不止一次了,其中有自家的狗也有别人家的狗,有大狗也有小狗。咬伤都不严重,没在他脑海里留下多深刻的印象,倒是每次被咬伤以后打狂犬疫苗的印象相当的深刻:一个是疼,那时候比较小,对打针畏惧心理深重;另一个是麻烦,此时他稍大一点儿了,玩儿心比幼时长大了不少,可玩儿的时间却被限制得少了,去医院打针占用了
他玩耍的时间而且一连得打好几针,还不是见天打,是插着天数打,而且间隔还不一,不能错过了,让他玩儿的时候都揪着心,不是一般的觉着麻烦;再有就是个贵了,这个时候他更大些了,知道钱的重要性了,看着大把的钞票被医院收了去,计算一些,那钱够泡网吧小半年的,肉疼呀!
肉疼归肉疼,说到被狗咬,他以前还真没怕过。
可此刻不一样了。
趴在地上,仰着头看着围拢过来的狗群,视角的变化带来心理巨变,眼中狰狞的犬齿就越发的凶悍,可爱的狗儿变得阴森恐怖起来。
没等狗群试探着靠拢,主角已经利索的再次伸手,抓住第二位倒霉蛋儿,扔下车来。
第二个落地的是个小老头儿,人畏畏缩缩怯怯懦懦的,小眼睛里却精光流转,随时都在审时度势,知道自己没有反抗的余地于是就顺势而为,很配合的跌爬出车门,瞬息间寻到最佳落点。一双枯瘦焦黄的老爪子因势利导的前扑而去,借力用力,准确的搂住半大小子的肩膀头,合身扑上,让这个肉垫子给自己减震。
“噢!……呦呦呦!”半大小子立刻从对狗群的情绪惶恐中被解脱出来,哀声长嚎。冲击力倒也不算很大,毕竟面包车的车身高度有限,从门里扑出来形不成自由落体,可是他整个下半身都在车里蹲得麻酥酥的了,再被一跌,又是这么一撞一压,又麻又胀又酸又痛,似乎无法描述却又撕心裂肺。
小老头儿虽然没有摔着,但是腿脚也同样存在酸麻的情况,哪怕他奸猾,在车上挤着也只能蹲坐,腿是实在打不开的。不过他没有一点儿迟疑,也毫不理会被半大小子突然的嚎叫惊退的狗群,双爪变成平掌按在半大小子肩胛骨上,双臂一推,用力侧向后坐,后背靠向面包车的后轮,身体收缩,避免成为下一个跌出来的同伴的肉垫子。
这一切都被主角看在了眼里,不过他却懒得去理会,压根儿就不是同一层次的存在,不值得他去在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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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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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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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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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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