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感觉已经不能再坐马车了,晃晃荡荡的感觉,让他的全身难受。轿子微晃,偶尔他会掀开轿帘看向外面,然后捂住了口鼻,皱起眉,耳中也会伴随亲人死在这场劫难中的哭声远远近近的传来。
街道上,行人还是不少的,不过都是行色匆匆的来去。大量的石匠被聚集起来,各种修补城墙的材料被运往北面的城墙段上,工部的人已经开始行动了。
老人叹口气,放下帘子,面色有些枯瘦木愣,更多的还是对这座百万人口的城池变得如今人心惶惶而感到不可思议。
从相府出来去往皇城,路上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皇城下,轿子摇晃后落地停下来,蔡京掀开帘布走出,宫门已经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官员云集在那里,几乎清一色披着素缟,见老人下轿,围拢过来。
“昨日私下说的,各自的仆人都将话带到了吧。”
他望向皇城,灰屑弥漫上空,呼出一口浊气。
“是的,我等皆为蔡相马首是瞻。”有人拱手应道。
老人点点头,然后走在首位便是入了宫门,此时的皇城渗在悲伤彷徨的背景下,他今日过来其实为的就是探口风的,同样也是将一些话,透露给当朝太后听。
皇权真空期间,三位藩王入京后,朝堂上的妇人说的话都会变得毫无意义。
垂拱殿。
众人在停放灵柩的大殿三拜九叩后,又回到这里站立各自的位置,此时太后、皇后尚未过来,蔡京则闭目养神,也会有意无意的看看武首位,那边高大的身影神色有些疲惫,肃穆而立,对寻过来的视线,并未理睬。
檀香青烟徐徐在龙庭左右升起,再往后,过的不久,一名宦官身影小跑过来,拂尘一甩,“太后、皇后凤仪驾到,百官迎接。”
殿中,文武百人立即跪拜下来,口中齐齐高呼了一声,随后便听到脚步声过来。“众卿都起来吧。”
上方黯哑的女声带着疲惫。
以蔡京、童贯二人为首的文武谢过恩典后,起身分列两侧站定,表情肃穆。他们正面上方的龙庭,龙椅两侧推来珠帘遮掩,两道身影在里面端坐颇有威仪,便是当今太后尚虞、皇后郑婉。
左侧卷帘内,声音缓慢、稳重的说出。
“本宫知道你们当中许多人的心情,女真刚退,国家百废待兴,正是关键时刻,陛下却突然大行离去,实叫人伤心伤神.....只是新皇未定,此时开朝议事原本不妥的,但这个国家还有许多要做之事,众位也是人中菁英,自然知道群龙无首是何等紧要之事,本宫想先册立新帝,再举行陛下葬礼之事。”
文首,蔡京抱笏出列,躬身:“老臣同意太后圣言,陛下为国事兢兢业业,朝堂上下有目共睹,女真南下,毁我家园,陛下更是心忧如焚,虽然与女真仓促一战,但也看的出这天下还是在陛下福泽之下的,只是可惜天嫉英才,陛下不过双十之岁,就此宾天,实属武朝之哀,老臣听闻此噩耗之时,几欲昏厥,破口大骂苍天如此不开眼——”
他的话语速缓慢,却也带着愤慨悲伤,眼角含泪,殿上,其余文武静静的立着,其中不乏抹泪着,将气氛渲染出一片悲戚之色。
蔡京继续道:“但如今女真刚退,亦有再来的可能,城外、北方一带尸横遍野,家园尽毁,无数嗷嗷待哺的百姓等着朝廷呐,所以刚刚太后所言,老臣当全力拥戴新皇登基,主持这糜烂局势。”
珠帘后,尚虞柔弱的手死死抓住扶手一紧,凤目沉下来,“那既然众卿都觉得此时新皇登基可行,陛下唯一骨血,奕皇子就扛起大任了,他虽年幼,但本宫相信在郑皇后教导下,一定会成为合格的皇帝......”
“太后——”
下面的蔡京再次抱笏躬身,打断了对方的言语,“奕皇子虽然乖巧伶俐,但太后也说了此乃大任,天下万千黎民百姓都等着新皇的福泽,奕皇子太过年幼,坐到上面怕是难当大任的。此次陛下大丧,过来吊丧的宗室当中不乏文武了得的各地亲王,不如在当中挑选一位人中龙凤继承大统,也对皇家无损的啊。”
老人慷慨激昂的陈诉,拖着颤颤兢兢的身影跪在地上,白发苍苍的头磕在大殿上。
“是啊,请太后为天下黎民计,开恩呐——”他身后,文臣齐声跪拜。
太后咬着嘴唇,气的浑身颤抖,在她另一侧,郑皇后沉默一会儿,珠帘抖动,掀开的一瞬,她站了起来,看向那边的群臣,眼眶微红。
“好大的胆子啊......”
“你们真是陛下的肱骨心腹呐....他在世时,怎么就没见到你们这般忠心耿耿呢!!”凤靴踩着红毯走出珠帘,不顾左右宦官的劝阻,她站到前面,可人乖巧的颜容透着清冷。
“陛下走了,你们却一个个跳出来,要阻止他唯一的儿子继承他本该得到的皇位.....所以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女子倔强的擦去,声音颤抖却又带着威严,极力维持的威严。
“你们想让本宫无声的离开,退到冷宫里当一具木偶吗?”她这样说,一只脚踏下金阶一节。
另一只脚下来时,声音继续:“那本宫告诉你们,不!不会的,奕皇子是本宫的儿子,本宫就不会放弃自己的儿子作为皇位唯一继承人的权利,现在不会,往后....乃至百年后,本宫就算死在棺椁里也不会,无论你们想要使什么手段,也休想。”
双脚站定在老人的前面,目光包含了许许多多、复杂的、曾经有过的、没有过的感情,看着苍苍白发的蔡京。
声音低沉的发出:“记着,我是郑婉,武朝的皇后,赵吉的妻子,未来皇帝的母亲,就是这样。”
郑婉凤袍一拂,“散朝——”
.....
阴暗的角落里,侧殿。
木椅上,白宁睁开眼睛,“这个女人.....看来不会让蔡京这老狗如意呢,决心倒是有,可就是不知,能否坚持。不过,一切都不重要,你说对吧。”
曹震淳点点头。
随后,手拍在老宦官肩上,身影站起来往外走去,“该给老人家一点惊喜了。”m.χIùmЬ.CǒM
PS:只有一章啊,大家都知道现在走亲戚很累,时间不够,都是只能晚上码字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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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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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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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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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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