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干死后,头颅被摘走,原本琼妖纳延是派骑兵追击的,但被随后跟来的郭药师拦下,一边提防辛兴宗,一边率领五万人朝耶律大石靠拢,重新巩固划分防区。
归义,寂静的军营中,只剩下帅帐那边还亮有灯火,昏暗交明中,巡逻的士卒人来人往,绕着帅帐巡视着,显然萧干的死让这座军营的主将感到一丝后颈发凉。天空上有星,北方的夜色正在这片星空中逐渐变深下去。
帅帐内,几道人影倒映在帐篷上,模模糊糊,然后有人在说着话。
“…..我儿不要胡说,此时怪不得郭将军,若不是他当机立断将五万兵马拉过来,说不得会被辛兴宗的人给盯上,真要说起功劳,郭将军才是当得起的。”
“不敢….萧北院之事,末将虽就在侧营,可从敌人破门到末将组织兵马赶过去也就半柱香的时间….也是没赶上,失职之罪难辞其咎。”
……..
里面的话又谈了一阵,随后帐帘掀开,腿裙甲微翘着,一道身影倒退出来,刚毅消瘦的脸上表情洋溢着谦卑,躬身后退,随后帘子放下,他才起身回转大步离开之时,眼帘垂着,面色多了些许黯淡,以及戒心。
这悄然出现变化的那一刻,帅帐内,面带铁面的高挑身影披着大氅坐靠在木椅上,偏了偏头:“这郭药师的怨军不过就是一支奴隶兵,胜仗没打赢过几回,三番五次的叛乱倒是在行,当年先是那个董小丑、后来又是罗青汉、董仲孙等人,最后是萧叔叔过去平的乱,爹爹,你说他们会不会窜通武朝人里应外合把萧叔叔做掉的?”
耶律大石坐在帅案后,灯火中眯着眼睛看她一阵,叹口气:“一个女子不要整天做掉这个,做掉那个的…..那郭药师之事,暂时不动他,毕竟萧干的五万军队是他拉来的,正是雪中送碳的时候,此时杀了他影响不好,你不要老是用喜好去判断一件事情,会误导于你。”
靠在椅上的女子,动作有些豪迈,此时也扭过身望向那边:“爹爹….总是嫌弃红玉是男儿身….可那也不是我自己能决定的啊。”
“爹爹没有嫌弃….爹爹只是有些…最近心里憔悴有些恍惚。”
“就是嫌弃了!”戴着铁面的女子一把扯下面具扔在了地上,吼了一声:“那为什么总要让红玉戴着冰冷冷的破玩意儿?”
猛的转身,大氅下沿甩了甩,举步就要朝外走。
呯——
“站住!你去哪儿?”耶律大石同时也猛的拍了下桌面起身。
耶律红玉侧过脸,昏黄的油灯下有些柔美,声音却泛着冷漠:“爹爹犹豫不决,不如就红玉来代劳杀了郭药师三人,牢牢把五万人掌控在自己手里,然后我们去别处寻生。”
“寻生?”耶律大石愣了一下,随后默然下来。
目前的局势确实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东面辽国的军队节节败退,就连皇帝也流亡在外生死未卜,朝堂里主持大局的一直是萧后,而萧干又是她的亲族,如今一死,他的压力不仅仅是来自武朝的威胁,还有来自朝堂的问责。
耶律大石若说真没有其他想法那也是不可能,没有人愿意无端的替别人去死,尤其是为一个死了的人去死,那就更加不值得。
父女儿女沉默的对视几息,斑白头发的男人颓然的坐下,揉着脸:“怎么寻生?南有武朝、东面女真正打过来,北面冷的能把火焰都冻僵,而西面茫茫草原,途中还有各个大小不一样的野蛮人,真要过去也是不容易。”
“爹爹,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给红玉做的第一张小弓。”耶律红玉原本有些愤怒的表情舒展开,走过去,甲叶哗哗响了几下,身子在父亲的侧面蹲下,握住男人的手,“那时你对红玉说,咱们契丹人是狼,整个契丹族就是狼群,狼群不怕任何敌人、不怕任何恶劣的环境,只要有口吃的,有能活下去的地方,我们就能在那里繁衍生息…..”
“….现在女儿把这话重新告诉父亲,辽国已经快没了,是时候该把族群里年青力壮的狼带走,去寻找另外栖息的地方,然后我们再卷土重来。”
女子的话轻声的在帐内响起,似乎打动了椅上的老将军,他咬了咬牙,粗糙的手在女儿的手背上轻轻拍打:“红玉啊,你为什么就不是个男儿,为什么就不是个男儿啊!”
耶律大石轻轻的说着,望着她,风卷起了帐帘,灯火摇曳的刹那,他便是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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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怨军的军营中。
四道身影在黑夜里穿行,快步走进了营中最大的帐中,布帘落下的之后,便是看到正中的郭药师一身戎装未脱坐在那里擦拭着一把随身配刀,目光中布满血丝,神情严肃到即将爆发的征兆。
一时间,进来的张令徽、刘舜仁、甄五臣、赵鹤寿四人不敢随意说话。
“….从董首领开始….再到其余两位首领叛乱,其实萧干就从未信任过我们…..”白绢顺着刀锋拂过,声音此刻响起:“如今他死了,我以为拉起那五万兵马加上我们自身的八千怨军可以得到耶律大石的信任,可现在想想,有些不值得啊。”
那边叹了一口气,惹得帐口的四人面面相觑,他们不知自家将军去了耶律大石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他们父女俩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别以为我郭药师听不出来,耶律大石那只老狐狸无非是想稳住我,毕竟萧干的死总要有人来抗的。”
刘舜仁大抵是听明白一点,拳头捏起摇了摇,“将军,既然他们不仁,咱们还干坐在这里做什么。”随后,他拳头放下,上前踏了一步:“反正大辽已经快没了,与其绑在一起死,不如咱们为兄弟们找出路才行。”m.xiumb.com
那边,坐在阴影下的高大身影忽然挥挥手,深吸一口气:“曾经怨军名声不好,我积极的练兵,想要有番作为,打女真也好、打武朝也罢,就是想证明给萧干乃至上面的大人物们看看,我们不是奴隶兵,不是人肉墙壁,我们也是能打仗的。”
随后,他的声音渐渐低到了嘶吼:“…..现在女真人打过来,辽国却没了。我他.妈还练的哪门子兵,还证明个球啊!”
刘舜仁还想说什么,被身后的张令徽拍了拍肩膀,他走过来提了一个建议:“不如去武朝,童贯的兵不行,咱们的可以,他们不能打,咱们能打,如果再能把这五万人和涿州一起带过去….”
周围其余三人沉默的看着,手在抓捏成拳头,出汗了。
“好。”
良久后,灯火下,郭药师简单的应了一声,表情忽明忽暗,他目光稍微抬起一点,在四将脸上扫视过去,“武朝人来攻时,咱们随机应变,作为见面礼。”
他钢刀一斩,案几断成两半。
“我们过去当人。”
PS:第二更已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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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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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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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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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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