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是进化,有时是退化,当环境发生改变时,生物会自行改变,以便适应环境。
武器也是一样。
每当技术获得突破,战场形态发生改变之际,各种新型武器——从拍脑袋的急就章式发明到长期技术积累后自然发展的结果——都会大量涌现出来。其演化之繁复,种类之庞杂,速度之迅捷,堪比生物演化历程。
但武器和生物的演化有一个决定性的差异——根源,或者说进化的源头。
生物无论是进化还是演化,其最终目标都是为了尽可能延续种群,换言之即是为了生存而做出改变。而武器则是以杀死其它生命为目标,是贯彻恶意的产物,没有任何延续种群的概念和想法,一切行动仅仅围绕消灭敌人展开。是故,具备自主行动机能的武器既不畏惧死亡,也不在乎伤痛,它们只是一味前进、破坏、蹂躏、歼灭。
从空中俯瞰,霉菌一般的黑色团块正一点点在大地上晕染开来,原本混杂着血与火的战场正一点点被整齐划一的漆黑所取代。
“军团”的行进极为严谨。
所谓严谨,并不是指其队列整齐,如同阅兵队列一般一丝不苟。而是指其时刻应对战况调整兵种兵力配置,同时保持着行军的势头和节奏一事。要知道正常情况下,这可是行伍多年的老将和精锐之师才能做到的。这些自诞生到现在不过一小时多一点的无机生命体却已经掌握了这项技能,如同呼吸一般自然而然的使用着。
光这一点就足够让人汗毛倒竖了。
根据情况临机应变——这并非不能理解,且不论水平高低,每个人多少都有一些应变能力,哪怕脑子不好使,模仿别人的应对也能应付那么一下子。可是一直掌握着节奏,并且在应对的过程中不断提升应对速度和精度呢?人类是无法实现这种技巧的,可那些黑漆漆的晶体异形却那么轻易地,而且还是理所当然地使用这一技能,看在人类眼中,简直如同一场噩梦。
更不要提,这一技能和不断增殖的基数相乘,其效果更是叫人不寒而栗。
队列最前端的永远是各种型号的无人机。它们负责夺取制空权、远程攻击观测、战场遮蔽、侦查、电子战、对地攻击、定点清除等工作,是“军团”的急先锋。但凡天空中出现它们黑压压的身影,“军团”的大部队也就不远了。如果无人机群出现,有谁没被吓傻,还想要向后方报警,那他必须立即与时间展开赛跑,因为如果他不能在30秒内完成这项任务,那他很有可能再也没机会完成自己的使命。在无人机轮番舔地攻击之后,堑壕里基本不会再有什么活人,通讯设施也必然全灭。
当然,事情也并不总是那么绝对。根据现代战争经验,在阿富汗和越南,就算经过毒气、水淹、瓦斯爆炸、燃料空气炸弹轮番洗地,坑道工事里总还有幸存者活下来,其中还有不少人保持着战斗力。当撑过空袭的幸存者们爬出地下工事,来到满是废墟和焦尸的地面后,他们依然没有任何机会给后方示警。一来所有通讯线路都已经被破坏殆尽,空气中满是全频带阻塞的干扰电波;二来,“军团”主力——庞大的多足步行部队马上就要上来了。
通常来讲,多足行动装置并不被技术研究人员所喜。
虽然在复杂地形的适应和稳定性上比轮式或履带结构要好不少,可那也只是战九渣和战五渣的差距罢了。更何况为了提升地形适应力和降低接地压力,步行足就越多越好(在松软的地面上,比如泥地、沼泽,多足步行装置比履带更容易陷进去,不想陷下去就变成蜈蚣吧),而步行足越多,结构就越复杂,控制程式也就越难编写。而在大平原等开阔地带进行装甲集团冲锋时,多足步行的性能并没有比履带和轮式装甲车辆表现得更加优秀,经济成本和运用成本上还被甩开一大截。到了最后,也就只能去山地和巷战环境里发挥余热了。
尽管有着这样那样的不足,“军团”的地面主力依然进化成了多足步行,其原因是因为它们并不是机械,而是无机生命体,他们特殊的生态结构决定了他们只适合这种旁人眼中复杂低效的行动方式。
硅基生物的血液是液氧。
它们和碳基生物一样呼吸空气,通过摄入氧气和物质来维持生命。和碳基生物不同的是,它们无需也绝不会摄入碳水化合物,对硅基生物而言,那是无比猛烈的剧毒。
构成硅基生命的基础——控制分子间作用力的微小晶体一旦接触碳分子便会失控,造成微观层面的崩坏,当这种崩坏蔓延到记忆媒体时,连基本的形态都无法维持,再生修复机能也彻底停摆。
碳分子正是有机生物的源头,乃是充斥整个世界、无处不在的物质。
为了能在这遍布剧毒的环境中生存下来,无机生命体演化出一套独特的生命循环系统。首先它们将液氮存储在身体中,再以隔热材料加以覆盖,利用液氮将液氧从大气中分离出来,如同血液般存储在体内加以循环。在这一压缩冷却的过程中,氧气和氮气会最先蒸发,最后无法溶解的二氧化碳以干冰的形式被排出。琇書蛧
为了存储体内的液氮和液氧,有效利用氧气和氮气,无机生命体普遍采用外骨骼结构,运动时靠的不是肌肉而是通过高压氧气产生动力(类似液压传动)。此外生成的液氧还可作为氧化剂使用,产生不只是有机物,甚至连无机物都能溶解的高温。不论是充当枪炮导弹的装药和推进动力,还是充当火焰喷射器的燃料,都十分足够(威力巨大之酸素……)。
当成百上千的步行无机生命兵器发起集团冲锋的时候,能够抵挡这股风暴的个人或组织——并不存在。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然而战斗已经过去15分钟,不论是近战型的高周波刀刃、电热鞭、火箭弹,侦查型的加特林机关炮倾泻下的高速钨芯弹幕,轻战车型的双联装88mm磁轨炮,重战车型的3联装125mm线圈炮,光线型的激光炮,重光线型的荷电粒子炮——都未能夺去罗兰的生命,沐浴在致命的弹雨之中,少年不断起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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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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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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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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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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