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
被雨淋到,不光伤口会疼痛彻骨,衣服也变成无数的冰针刺痛肌肤,从破烂不堪的紧身衣下,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
每前行一步,体力和热量就更快离开身体,换成普通人,就这样倒下死去也不奇怪。就在这种少女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状态下,倚靠在墙壁上艰难的前进。
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是怎么样从那些异形的嘴下逃生的了,那根本是一场不堪回首的噩梦。
怪物们有着超乎自己想象之上的战斗力,本以为在空间狭小的城市废墟中,甩脱体型比牛马还大出一圈的异形并非难事。但怪物们却比自己这个人类更适应城市环境。
像蜘蛛一样攀爬墙壁,像蟋蟀一样跳跃。更离奇的是,每当拉开距离时,足肢末端,也就是被甲壳包裹的区域会朝身体后方喷射出橙红色光芒,随着尖啸般的巨响,以惊人的速度贴地飞行,朝自己直冲过来。即将交汇之际,或是从脑袋上的小孔射出强酸,或是弹出5条触手般的长舌,卷住猎物送进腹部的口中,不论金属还是石块,那张大嘴都能轻易咬得粉碎。
她所不知道的是,β型奇美拉是收集恶魔岛上生物兵器实战数据后,为应对城市巷战而开发的有机生物兵器。热感应和音波侦查能力让任何敌人无所遁形,强壮有力的肢体除了用于奔跑和攀爬,还嫁接了某些昆虫的喷射能力进一步强化机动力。通过足部的特殊构造,让苯二酚跟双氧水产生化学反应,合成高温瓦斯来进行喷射气流攻击。结合连战车装甲都能留下牙印的大嘴、头部的腐蚀性液体,带倒刺的长舌。其战斗力正如莎乐美所说在难以施展大规模歼灭术式的战场上,足堪匹敌一小队正规军。
完美再现设计者构想的生物兵器,对少女和通过留在根据地的使魔,获知事态急转直下前来救援的赎罪者部队而言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噩梦。
拼尽全力,将最后三支刺进奇美拉的心脏时,少女的周围已经没有任何活物了。赎罪者的尸块到处都是,奇美拉的尸体熊熊燃烧植入实验体的装置在心脏停摆后自动开启,将可以作为证物的尸体烧得一干二净,确保不会给制造商带来任何麻烦。
透支的体力连维系与使魔的联系都难以做到,勉强用治疗术式维持身体,摇摇晃晃的步行至此已经堪称奇迹,距离据点还有两条街平日里20分钟的距离,此刻却是如此遥不可及。
3公尺、4公尺、5公尺……
鲜血足迹继续延伸10公尺后,少女终于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
被利爪撕开的伤口再次渗出鲜血,模糊的意识已经连维持生命的治愈术式都难以为继,脸孔埋在泥水中,试着朝远处摇曳闪烁的霓虹灯光伸手,却连小指头都无法动弹。
这种气温下,最多再过几分钟就会死去吧。
闪过这个念头,遥望远方的眼睛被温暖的泪水模糊了,将无数人有罪的、无辜的、背信的、虔诚的人埋葬在黑暗中,最终也迎来同样的末路,这就是所谓的报应。对此自己早就有所觉悟,没理由也没资格对此抱怨什么。
但是
还不行。
还不能死在这种地方,还有不得不完成的事情。
“怎么……能在……这种地方……”
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呻吟,视线却不受控制的渐渐模糊,一大片阴影裹挟着纷乱的马蹄声和焦急的呼喊,将少女的意识带向漆黑的深渊。Χiυmъ.cο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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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喜欢往麻烦里一头栽进去的坏习惯,能不能改改?”
缝合完最后的伤口,用剪刀剪断缝合线。摘下口罩,穿白大褂的萝莉花螳螂长长叹了一口气。
“没办法,看着有人倒在路边,没办法放着不管。”
按着额角,罗兰局促地回答。
排练完毕后,他像往常一样坐马车回学校宿舍,偶然发现有人倒在街头,便出手帮忙。由于天黑,加上血污弄脏了脸孔,只当成是遭遇盗匪的女性。等待会宿舍清洗伤口和脸孔后,才意外发现自己救起的,居然是1天前突然拜访的狄安娜书记修女。
堂堂书记修女,三更半夜穿着紧身衣,遭人袭击倒在路边她在干什么,被何人所伤,简直昭然若揭。
“总算您还有那么一点头脑,没把她送医院,否则事情真的会很大条。”
花螳螂摘掉手术手套,辛辣的评价分不清是挖苦,还是称赞。
吕德斯市内的公立医院都是V.E公司旗下产业,让他们接手身份如此敏感的病号,不是引发一场外交风波,就是某些傻瓜为了表现自己,让书记修女接受医护人员的“热心护理”,最终衰竭死亡。接着又给公司惹来一堆麻烦。
相较而言,罗兰把狄安娜带回家的举动尽管也会带来一些麻烦,至少不会诱发最差的事态。通过蜘蛛联系到Arachind内的医师“花螳螂”,既通报了事态,也保住了狄安娜的性命。
“请问她现在状态如何?”
看着尚在昏睡中的狄安娜,罗兰问到。
“失血过多,体力透支,所幸伤口没有感染,清洗的很及时,也很干净。现在缝合了伤口,输了血,也打了消炎针。只要挺过危险期,静养上一个月就又能活蹦乱跳了。”
“一个月?”
有点短,是花螳螂对自己的医术充满自信,还是狄安娜异于常人?
“少爷,您偶尔也对自己救助的对象深入调查一下如何?”
花螳螂叹了口气,给了罗兰一个苦笑。
“那小妮子可不像您想象的那么脆弱,且不说情况稍稍稳定,就能在无意识状态下,靠本能启动治愈术式。那一身锻炼过的肌肉就让我叹为观止啊,保有诱惑男人的身体曲线的前提下,蕴藏着连牛都能用手刀打个半死的力量。以同行来说有点失敬,但还是想吐槽一下,教会还真是有够没人性的啊。”
“同行?”
从狄安娜身上收回视线,罗兰难得的面露难色。
“你不知道吗?明明好好摸过人家的身体了吧?”
利落地将银色长发扎成双马尾,摆弄着歌德风浓郁的长裙,花螳螂暧昧的讪笑起来。
“那位书记修女,和偶们一样,是吃杀手这碗饭的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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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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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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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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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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