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端端返身扑进了太后的怀里,仰头问道:“皇祖母,晚饭咱们吃大锅吧?”
大锅就是火锅,太后搂着她,笑的眼睛都眯住了,没口的答应道:“好好好!你去把你婉婉姑姑给请来,咱们一起吃。”
端端欢喜的被嬷嬷牵着去了,太后叫人给朱瞻基泡茶,随口问道:“看你面色不好,可是有事?”
朱瞻基遇到难决之事就喜欢来太后这里坐坐,哪怕是不说出来,也能轻松些。
“母后,汉王叔想出海。”
太后没有惊讶,她把玩着一颗玻珠,缓缓的道:“你是皇帝,你汉王叔就是个浑人,若是没有人怂恿,他多半不会生出那等心思,所以你自己看着办吧,只是却要小心那些亲戚,他们可是最善于鼓噪闹腾。”
朱瞻基微笑道:“汉王叔是有些混不吝,不过今日他在朝堂上骂了群臣,倒是让儿臣好生畅快。”wWW.ΧìǔΜЬ.CǒΜ
太后讶然道:“他还能这样?也是,他的脾气就是这般,什么都藏不住。当年亏了兴和伯点醒他,不然你北上时……”
想起自己北上继位时遇到的截杀,朱瞻基说道:“宗室之中,胆小的有,野心勃勃的有,如汉王叔这等实在的却是一个皆无,所以……儿臣看到他如同困兽般的在煎熬,就想着让他跟着郑和出海去散散心。”
太后把玻珠放回去,然后轻轻一抹,格子里的玻珠纷纷滚动着。
“你自己拿主意,不过祖宗成法就在那里,到时候怕是消停不了。”
朱瞻基淡淡的道:“所谓的祖宗成法,对他们心意的就是祖宗成法,不对他们心意的自然可以视而不见。儿臣如今算是看明白了,这些人要用,但也要经常敲打,今日汉王叔这一下正当其时。”
太后缓缓转头,然后看着他,欣慰的道:“你有了你皇爷爷的模样了,这才是帝王。”
……
“汉王可惜了。”
解缙唏嘘道:“当年他可是勇冠三军的悍将,若非是藩王,早已战功显赫,可惜了啊!”
方醒也是有些感慨,说道:“我怂恿了他一下,等他在朝中这么一闹腾,陛下那边自然会觉得这么一位悍将被憋在家中不得伸展的坏处。”
朱高煦喝了酒,那肯定是会去闹腾一番,想想朝中那帮子谦谦君子面对着这么一位不讲道理的藩王时的苦恼,方醒就不厚道的笑了笑。
解缙也在想着那个场景,然后说道:“老夫幸好不在朝中……”
“那些学生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具体安置却是绕不过吏部,陛下那边也不好直接开口,你准备怎么弄?”
解缙有些担忧,蹇义这人的性格四平八稳,又是老吏部,很难撼动。
方醒淡淡的道:“此事不在于我和他,而在于陛下和他,新旧事务的碰撞,蹇义保守与否,这事关乎到以后大明的官场变化,你死我活。蹇义是站中间,还是……要倾力一击,陛下与我将拭目以待。”
……
蹇义依旧如常的在户部工作,交代事情也不见异常。
可细心的人却发现这位大人的字陡然变得有些……锋芒毕露!
“大人,此事如何办理?”
李芬拿着一份名单,愁眉苦脸的问道。
蹇义淡淡的道:“他不肯走私下的门道,这就是示人以清,想堂堂正正的与名教子弟争夺官职,这是正道,亦是邪路。这是谁给的?”
李芬指指宫中说道:“是俞佳给的。”
蹇义捂额叹道:“这是陛下的态度,一切公开。可本官却宁可这些学生被私下安置……这个头……不好开啊!”
李芬苦着脸道:“谁说不是呢!不过是几十号人,若是私下安置,咱们吏部睁只眼闭只眼罢了,可陛下来这么一出,就是在给书院的学生们撑腰,和国子监一个模样了。”
蹇义双手平摊放在桌子上,说道:“他们是小吏,而国子监出来……以前还有直接做到知府的。”
李芬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那么……这个是否给办了……’
双手摩挲着桌面,蹇义仔细看着,那些木纹仿佛蕴含着天地大道,让他沉迷。
李芬悚然而惊,就把名册放在桌子边上,可想了想,他又拿起名册,悄然出去。
“知我者谅我,不知者……罪我……”
低沉的声音在室内回荡着,一阵秋风吹来,窗棂瑟瑟震响。
蹇义看看窗棂,微微一笑。玻璃出来之后,皇宫首先装了不少,各部也装了不少,可他却拒绝了。
……
朱瞻基让俞佳把名册递给户部,他自觉此举并无不妥,可一直等到下衙的时间到了,依旧没有户部的消息。
“蹇义这是铁了心了?”
朱瞻基面色阴沉,俞佳在下面大气都不敢出。
“传了孙祥来。”
俞佳心中一惊,低头出去。
等孙祥来了,朱瞻基劈头问道:“蹇义和谁勾结了?”
孙祥心中发蒙,想了想,没敢胡说:“陛下,蹇大人算是中正的一个人,历来不群不党,奴婢的人观察良久,并未有这方面的发现。”
朱瞻基冷冷的道:“最近都没人找他商议事情?”
这话让孙祥为难了,他说道:“陛下,找蹇大人的有不少,只是……辅政学士中没有,六部尚书也没有。”
朱瞻基气急,指着外面喝道:“滚!”
孙祥灰溜溜的走了,回到东厂,他叫来了安纶。
“公公,这是为何?”
安纶看到孙祥面色灰败,以为他是生病了,就想去找郎中。
孙祥摆摆手,欣慰的道:“你倒是个重情的,咱家没病,只是……陛下越发的看咱家不顺眼了,你多留意,若是咱家被赶出去,你……要多看看。”
这几乎是在暗示安纶赶紧去跑官!
安纶心中一惊,说道:“公公,您可没有结党啊!”
锦衣卫指挥使为何会死的多?不外乎就是结党谋私。
而孙祥外号孙佛,在东厂内也不管具体的事务,结党和他根本不沾边。
孙祥拨动着手中的佛珠,渐渐平静下来。
“这不是结党不结党的事,而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啊!”
孙祥心中有些悲凉,他指指宫中说道:“你的对手不在东厂,而在宫中,近日有机会你就进宫,多在陛下的面前露露面。”
安纶心中不安,回到自己的地方后,就找了个番子问话。
“礼部如今是胡大人当政,闫大人可有怨言?”
东厂承担着窥探百官的重任,安纶这个问题再正常不过了。
番子说道:“公公,开始下面的兄弟就说闫大建会有怨言,可后来观察了一段时日,这人还是笑眯眯的,和胡大人相处的也不错。”
安纶点点头,欣慰的道:“这就好啊!不过文官大多是笑面虎,所以还得要盯着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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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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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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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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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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