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嫣然一张脸涨得通红:“我只是想为大哥做点事,那潘世子喜欢跑马,我正好善骑,一起比试比试怎么了?京里的那些世家女子会骑马的多了去了,听说皇上每年春秋两次狩猎的时候,跟去的臣子都带女眷的,难道她们都不守规矩?倒是祖母,您也是诰命夫人,口口声声勾引,就是规矩吗?我是定了亲的无所谓,巧巧表妹还没人要呢。”
秋嫣然如今是豁出去了,因为她明白了,为了不得罪丁家,她再怎么闹,祖母也不敢真把她怎么样。从某个方面看,丁家那桩亲事现在就是她的倚仗,就如同祖母也就是认定她不敢真寻死一样。这个祖母一向视她如草芥,现在母亲都不护着她了,除了她自己,还有谁会为她着想?
“啪”地一声,一个茶杯在秋嫣然脚下开了花,秋太夫人指着秋嫣然,气得浑身发抖,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气大了!自从嫁进秋家,做了几十年候夫人、老夫人、太夫人,还没有人敢驳斥她,更别说如此当面打她的脸了。
“孽障,你给我跪下!”秋老侯爷吼道,但气势似乎并不是那么足。话说,虽然他对季氏也是怒极,恨不得能休了她,但是母亲那样说他的女儿,一口一个勾引的,也确实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再怎么说嫣儿也是母亲的嫡亲孙女啊!
再说了,对丁家那门亲事,他真真是不甘,把唯一的嫡女卖给一个傻子,怎么说都不光彩不是?虽然是种种无奈。
再则,嫣然的主意也为未必不行,那潘家铭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都说他最喜欢的事就是跑马,而嫣然还真会跑马,可谓兴趣相投,何况嫣然长的也漂亮。只要嫣然真能迷住了潘家铭,执意要娶,皇后能拗得过?毕竟是良家女子,还是侯府嫡姑娘,皇后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打压不是?这同被人哄去楼子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就算皇后和英国公府实在介意季氏的名声和嫣然定过亲的事,能做个平妻也好过便宜丁家那个傻子好吧?丁家的势力再强,能比得过皇后和英国公府吗?ωωω.χΙυΜЬ.Cǒm
秋逸然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上前安抚着还在喘着粗气的秋太夫人:“祖母消消气,嫣儿还小,口不择言,您别同她计较。嫣儿,大哥知道你是为大哥心急,但祖母禁你足是为你好,你跟祖母道歉后赶紧回去吧,还有几日呢。至于跑马的事,父亲和我先商量一下再决定。”
秋嫣然不傻,听她爹和大哥的口气,就知道他们心动了,也不再同秋太夫人纠缠,跪下道:“祖母,是嫣儿冲动了,嫣儿这就回去继续禁足。”说完也不等秋太夫人让她起身,就自己站起来走了。
秋太夫人指着她背影的手还在颤抖:“瞧瞧!瞧瞧!她这是认错的态度吗?”自从那次闹自尽后,秋嫣然就变了性子,不哭也不闹,整日里阴阳怪气,不声不响地差点撞掉了绣姨娘的孩子,好在只是一对姨娘和庶女而已,他们也不是多在意。
不知为什么,这样的秋嫣然倒是比之前那些闹腾让她更加害怕,阴测测的,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做出让人猝不及防的事。
秋逸然叹了口气:“祖母也看到了,嫣儿这是同我们离了心了。嫣儿也是娇宠大的,一向就不是什么和软脾气。她先前那样闹腾还正常,如今……,唉!”
秋太夫人一个寒颤,明显底气不足地厉声道:“她敢怎么样?有本事她真的去死!”
秋老侯爷皱了皱眉,眼里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母亲如此厌恶他的嫡女,只是因为季氏的难堪名声吗?还是,因为逸儿三兄妹中,只有逸儿是一出身就被抱到母亲跟前养大的,所以母亲只把逸儿当亲孙子?
“祖母,您还是不了解嫣儿,她自小性子就烈,从不肯吃亏。怕只怕,她不是不敢真死,而是想着,既然要死,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甚至,拉整个庆元侯府同她一起死。您看,她突然对如绣下手,之前一点预兆都没有。”秋逸然也有些不虞,忍不住威胁了秋太夫人几句。无论如何,秋嫣然都是他的亲妹妹。其实当初丁家提亲时候他就想说的,表妹长的不好,一无所长,祖母又一心想让她高嫁,嫁到丁家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呢。若嫣然真能让潘家铭动心,想那丁家也不敢不退亲,大不了让柯巧巧嫁过去就是。
秋太夫人一下瘫软在塌上,想到秋嫣然刚才那几句话,还有撞倒如绣后那阴冷的眼神和若无其事的态度,她真没觉得秋逸然在吓唬她。她此时唯一想到的一件事就是,以后要让宝贝外孙女距离秋嫣然远点。
秋逸然和秋老侯爷在书房里谈了一个时辰后,很快做了决定,而给秋嫣然做新骑装的任务自然就交到了还在做月子的绣姨娘手上,整个侯府里没有其他人的针线手艺能胜过她不是?何况秋嫣然还点了名要她做。
绣姨娘看着送来的华美面料,听着丫鬟探来的消息,气得眼睛都红了。好一个秋嫣然,害得她差点一尸两命,竟然还敢指使她干活?不知道女人月子里不宜使剪刀做针线吗?
勾引皇后的侄儿?啊呸!还侯府嫡姑娘、千金大小姐呢,真真不要脸!哼,那就是个嫁傻子的命!
秋逸然过来的时候,额上带着挡风抹额的绣姨娘正在裁衣料,剪刀上手握的部分都缠绕着布条。
秋逸然柔声道:“你辛苦了!嫣儿只看得上你的手艺,而我们府里只有嫣儿擅长骑马。”
如绣暗哼一声,抬起眼来却是一片温顺体贴:“爷忒客气了,二姑娘是爷的嫡亲妹子,妾身为姑娘做几身衣裳还不是应该的?而且二姑娘以跑马会友、结交潘世子也是为了爷为了侯府,妾身很不能多为二姑娘做些事呢,也算是为爷尽点力。”
秋逸然的笑容更温暖了:“我就知道,我的绣儿最心疼我,最识大体了,嫣儿若是能嫁进潘家,我们庆元侯府就有可能借着皇后娘娘的东风扶摇直上,那时,绣儿你也是功不可没。哈哈哈哈,你先忙着,我出府去打点打点。”
秋逸然哈哈大笑着走出去,绣姨娘柔媚的笑脸瞬间黑了下来,指甲刺得掌心生疼:呸,功不可没?她不稀得!这秋家没一个好东西,秋嫣然差点害死她们母女二人,那个死老太婆口口声声为她主持公道,结果就是罚秋嫣然禁足一个月。而秋逸然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只不过是担心她不乐意为秋嫣然做衣服吧?从进屋到离开,他就没看女儿一眼,提都没提,也没有关心一句她的身体如何。对了,她女儿的名字到现在都没有取,只有她随口唤出的小名妞妞。
哼,她从来就不是愿意为他人做嫁衣裳的人,帮秋嫣然嫁进潘家,将来成为国公夫人,再来羞辱她,折腾她?除非她脑子坏了!
庆元侯府扶摇直上?不,不需要,太好了对她和妞妞反而不利,差不多就行了,她还有可以谋图的空间。只要秋逸然还是侯爷,只要她自己多藏点私房钱,只要她还能抓住秋逸然、秋太夫人、甚至将要进门那位许氏的弱点、性情,她就能在这府里为自己和妞妞谋取最大的利益。反正她已经伤了身子,不可能再有身孕,庆元侯府即使再得更多的东风,比如秋家重振、爵位继续承袭之类,与她何益?
绣姨娘将剪刀丢给丫鬟的时候,秋嫣然正得意地往手腕上套一只金镶玉手镯,金玉的光彩衬得她光滑细腻的手腕更加白皙柔美。
一旁侍候的大丫鬟彩秀笑嘻嘻地赞道:“姑娘好美,这只镯子太衬姑娘了!姑娘您就应该这样,开开心心地为自己活,别人不心疼你,你自己也要心疼自己不是?”
秋嫣然直点头:“可不是?多亏了彩秀你让我明白了这个道理,寻死觅活的那是亏待自己,人家根本不在乎。我现在就是要自己争取好东西、好日子,我过得好了,看我怎么作践那些害我的人。我过不好,他们一个也别想好过,大不了鱼死网破!”
彩秀激动得热泪盈眶:“嗯嗯,姑娘能想通就太好了!奴婢第一次看见姑娘就知道,您是福厚之人,还是位有情有义的主子,能跟着您是天大的福气。若不是姑娘您,奴婢现在还是三等打扫丫鬟呢。”
秋嫣然也难得感性地拍了拍彩秀的手:“放心,你对我如此忠心,我不会亏待你的,只要不像春桃那样背叛我,你以后就是我身边第一人。”春桃原本是她的贴身大丫鬟,一个月前,在彩秀的提醒下,她才发现春桃早被如绣收买了,成了祖母和如绣设在她身边的耳目。一怒之下,她“不小心”撞上了躲闪不及的如秋,还以春桃没有提醒她前头有人为借口罚了春桃一顿板子并直接发卖了。
“奴婢永远不会背叛姑娘,”彩秀就差没拍胸脯发誓了,“不过姑娘,你怎么想起来要去……呃……认识那个什么英国公世子呢?不是都说他是个纨绔吗?”
秋嫣然撇了撇嘴:“什么纨绔不纨绔的?人家潘世子有那个资本,又不需要考什么文状元武状元的,不跑马不玩乐做什么?纨绔又怎么样?那些不纨绔的人能发现金矿,为皇上、为朝廷立下大功么?能受皇上重用么?能承袭英国公爵位么?”
彩秀满眼羡慕崇拜:“也是哦,还是姑娘您聪明,想的通透。”
秋嫣然得意地抬了抬下巴:“我在门口听到我大哥的话,立刻就做了决定,我知道,这是我最好的一个机会,抓住了,我就能翻身,抓不住,也许就真的要嫁去丁家了。”嫁去丁家,就算如彩秀说的只要有手段一样能活得很得意,能报复死老太太和所有让她不痛快的人,但毕竟是委屈自己了不是?当然,在彩秀开导她之前,她除了一哭二闹三上吊,也只有嫁进秋家一个选择,因为她没有勇气真的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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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家铭一行到了洛城,没有住在驿站,也没有接受黎守备的邀请住在守备府,而是住到了徐大元帅府在洛城的别庄上,谁都知道徐大元帅的幺子徐子麒是潘家铭的死党。
黎守备笑着摇头道:“德妃娘娘特意让人送了信来,让我收拾出最好的院子好好照顾世侄呢。”
潘家铭一脸嬉笑:“我怕的就是这个,万一打个喷嚏让黎世叔知道,可不就让皇后娘娘和德妃娘娘知道了?好不容易出京来,也让皇后娘娘少操点心不是?住在徐家庄子,一来自在,二来徐子麒他们要来看我也便宜。”
黎守备也哈哈笑道:“原来世侄这是担心我告密啊?我能不能说我其实嘴很紧的。”
一句话逗得潘家铭和来接他的官员都大笑起来,气氛好的不行。
都说潘世子是不学无术、只知吃喝玩乐的世家纨绔,林知府对潘家铭却是很有好感的,谁让潘家铭这个福娃娃到洛城一趟,就发现了一个金矿呢?据说还是藏金量非常丰富的大金矿。
听说皇上派来洛城的钦差是潘世子,林知府是很想争取将潘世子请到知府府住的,可是他也是信息灵通的人,知道皇后同德妃的关系好,黎守备正是德妃娘娘的弟弟,守备府那边必定早已经有了安排。却没想到,潘世子竟然为了逃脱他姑母皇后娘娘的管束不愿住在守备府,呃,还真是一个被惯坏的孩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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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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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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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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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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