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是彻底被绕晕了,什么妻子?什么有缘?这什么跟什么呀?潘家铭犹犹豫豫矫情半天就是为了说这破事?
“不敢不敢,”潘家铭在皇上面前扮痞子半点没有心理负担,嬉皮笑脸道,“臣的意思是,请求皇上皇后还有祖母看在我爹娘一片爱子心切的情分上,晚两年再考虑我的亲事,也好让臣先兢兢业业为朝廷尽忠为皇上分忧?”
皇上默了,或者说,无语。分忧尽忠?还兢兢业业?若不是场合、地点不对,他真想抬头看看今天的天象有没有什么异数,导致这位英国公府大名鼎鼎定的铭世子转性了?m.χIùmЬ.CǒM
皇上沉得住气,太子就没有如此好的定力了。前一刻他还在臆想潘废物可能犯下的种种罪孽,筹谋着一定要“一连串闷棍”打趴潘家铭,至少要打掉他的福气和身上的功绩光环,打掉他的嚣张。废物纨绔就是废物纨绔,运道好又怎么样,有多少福气他都要给他打掉,潘家铭这辈子只能老老实实地做那个废物纨绔!
他正磨刀霍霍呢,潘家铭却不按牌理出牌,突然来了个情节大反转,他的推测和筹谋岂不是都成了笑话?难得的机会瞬间又成了泡影?更有一种被潘家铭二人耍了的感觉。
“铭表弟还真是未雨绸缪,”太子笑呵呵地叹道,“该说你志得意满、眼高于顶呢,还是……咳咳,有什么难言之隐?父皇母后亲自指婚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有的浩荡皇恩。”
“可不是?”刚刚赶到的祁贵妃也是笑得阴恻恻,“铭世子你可是皇后姐姐的嫡亲侄儿,这婚还能指差了不成,犯得上用这么大一个功劳相抵?哎呀,难道你也听说了外面的传言,然后看不上我们纯……?”仿佛突然想起什么赶紧掩住了嘴,讪讪地朝纯禧那边看了一眼,再匆匆收回视线,一副尴尬不已的模样。
配合得默契又自然!太子忍不住暗暗为母妃喝彩,这比自己原计划的说辞强多了。一箭双雕啊,既重重地给潘家铭上了眼药,又打击了纯禧公主的傲娇,为表弟祁裕求娶纯禧公主创造条件。按说,单论自品性身才华能力,祁裕比潘家铭那个废物强了不是一点点,纯禧纯粹是被皇后娘娘养傻了,眼拙得不行。
被上眼药的潘家铭一脸愤愤地看着正卖力唱大戏的祁贵妃:“传言?我的传言吗?本世子才离京几日,竟然有人敢造我的谣?外面的谣言都传到宫里来了可见有多么猖狂,啊啊啊,真是气死我了!皇上您一定要替我做主啊,彻查彻查!对了祁贵妃娘娘,是谁造的谣?他们究竟说什么了?说我看不上谁来着?”耍泼耍赖可是他的拿手好戏,谁让他是第一纨绔呢,又不是没这么玩过!
祁贵妃懵了:谁造的谣?她怎么知道?说什么?她不是说……呃……暗示了吗?不是,这哪跟哪啊?哪有谁造谣了?潘家铭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还囔囔着要皇上做主彻查,查……查……什……么……
瞬间开窍,再瞄到皇上皇后都一脸深意地看向她,祁贵妃的心开始虚起来。这些人都怎么了?潘家铭看不上纯禧,看不上皇家嫡公主,皇后不是该伤心吗?皇上不是该大怒吗?怎么都这样看着她,都在等她回答潘家铭问题?
可她要怎么回答?皇后有意要潘家铭娶纯禧只是她和她娘家人的猜测,宫外有没有其他人也这样猜测她不知道,但任谁猜到也没胆往外传不是?儿女结亲之大事,一般人家没定下都不会张扬,以免有变数坏了双方的情分、尤其是女方的闺誉。何况纯禧可是公主,现在还是当朝唯一的嫡长公主,赐婚圣旨或者懿旨未下之前谁敢乱传她的亲事?
太子也慌了,紧握的双拳青筋暴露。他怎么又忘了,潘废物文不成武不就,但脑袋不笨,从小就是个狡猾霸道的,还无赖,跟人吵架斗嘴就从没输过。他们这是上眼药没上着反被将了一军?别说母妃愣住了,就是他也没想好怎么反应才不会继续出错。
祁贵妃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偏偏皇上盯着呢,不回应也不行:“你,你这孩子怎么还矫情上了?就你这霸道难缠的性子,从小到大传言还少吗?瞧不上的人数都数不过来吧?不然你那第一纨绔、三霸之首的名头哪来的?本宫不就……不就是担心你听了那些传言不好受,所以才不想早些订亲。”老天啊,让这个废物无赖赶紧闭嘴吧,不要再纠结那个“纯”字了,最好没听到。皇上自来最讨厌搬弄是非的多舌女子,真追究这事她岂不是更加讨嫌?弄不好还连累了稷儿。
祁贵妃这时一心想着掩耳盗铃,潘家铭倒还真是顺了她的心意掩耳了。让这母子俩尝尝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就好,乾清宫里、众人面前再纠缠此事没有更多好处,反而损了纯禧的闺誉和皇后姑母的脸面,得不偿失!
“老调重弹啊———”潘家铭不屑地拖长了尾音,整个一副痞子样,“本世子还就喜欢做纨绔,吃好喝好玩好不虚伪,活得自在!偶尔捡座金山、抓几只硕鼠什么的孝敬孝敬皇上,顺便讨个赏,这辈子吃喝玩乐都不用愁了,再娶个我自己喜欢的好媳妇,多好!给个玉皇大帝我都不愿意去当,就做这个第一纨绔了!”
“……”在场众位皇子皇女嫔妃宫女太监集体扶额,好狂!好无赖!好不要脸!可这才是典型的铭世子风格,别说他们,就连皇上恐怕也是见怪不怪。怪罪?才怪!
果然,刚放下茶盏的皇上笑容灿烂地哼了一声:“玉皇大帝?你想的倒美!就你这么个无赖纨绔了不起做个阎罗王!哈哈哈哈……”他还真希望铭小子能成长为让那些贪官逆贼之流胆颤心惊的阎罗王呢。
皇后听到祁贵妃那些话起就强压着怒火,这祁艳还真是见不得自家侄儿一点好,多年来没少用铭儿的纨绔名头对自己明嘲暗讽,只差没直接说英国公府后继无人了。今日更是借机抹黑铭儿。“犯得上用这么大一个功劳相抵”?她还真是迫不及待抹煞掉铭儿的功劳啊!也是,谁让太子除了装模作样替皇上挡了一次虎口外,什么功劳都没有呢?呵呵,又有谁不知道当年那只老虎出现得奇怪,而且根本没有机会接近皇上?皇上不傻,心里明了着呢!
这会儿见潘家铭三言两语就让祁艳吓白了脸,皇后恨不能拊掌大笑,虚指着潘家铭隔空点了点:“好了好了,看你现在这泼皮样,陛下和本宫才懒得替你张罗,过一两年你懂事些再说。其实,既是你爹娘的意思,你跟本宫和你祖母说一声就是,哪用得着烦到陛下跟前来?”潘家铭的亲事本是英国公府的家事,自有她这个嫡亲姑母操心,与他人何干?除皇上外,她还真容不得别人插手或者指指点点什么的。传言?哼!太后和祁艳在打什么主意她都知道,谢家?祁家?不论是侄儿潘家铭还是养女纯禧都不是他们能肖想的!他们越是羡慕嫉妒恨,她越是要宠着铭儿,怎么开心怎么来,想娶谁就娶谁,英国公府的嫡子嫡孙就是这么狂这么傲怎么了!
知妻莫若夫,皇上立时明白了皇后的心意,暗叹了一声,纯禧还是与铭小子无缘啊!刚才潘家铭那句“再娶个我自己喜欢的好媳妇,多好!”直击他内心。英国公府世代效忠于皇家,铭小子更是不到二十就屡立赫赫之功,“找个自己喜欢的媳妇”这样一个在平常人家都不难满足的小心愿他怎能不成全呢?他自己也是过来人,若不是当年岳母注重儿女的心意,馨儿嫁的肯定不是他,他又哪里能娶得这样一位青梅竹马、相敬如宾、有着过命情分的皇后?有皇后在,后宫里的纷纷扰扰他就没操心过。
当然,那些纷纷扰扰从来不包括皇后,在他心里,皇后同他就是一体的,无论多得他宠爱的嫔妃都越不过皇后去,因为不把皇后放在眼里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那样的人不是心怀叵测就是把他当作见色忘义的昏君了,还留着干嘛?
“铭小子明白皇后的意思没有?”皇上从来认为自己就是皇后的底气,在嫔妃和皇子皇女面前定然是要替皇后撑腰的,“你爹娘的意思皇后自然会支持,你的亲事是英国公府的私事,由皇后决定,就不算在朕赐给你的愿望里了,你另外想,想到再告诉朕。”至于看不上朕闺女的事,有的是手段跟这小子算账!吃喝玩乐?朕就让你忙得没那个闲心吃喝玩乐!哈哈哈。
正在狂喜的潘家铭错过了皇上眼里一闪而过的算计,更没法读到皇上心里的嘀咕,不过就算读懂了他也不在意,娶不娶纯禧公主的,皇上都不可能减少劳役他,尤其经过这次运送赃款之事笃定鹰卫已回到他手中之后。
“谢皇上隆恩,我一定好好想,”潘家铭毫无压力地继续不要脸,还似不经意地瞥向太子笑了笑。因为角度的原因,皇上不可能看到,看到也只会当作没看到,谁让太子挑衅在先,还有一个愚蠢的亲娘拖后腿?
萧峰暗自好笑,心头也是一松,第一次觉得,只要尹姑娘愿意,潘家铭求娶尹姑娘之事或许也不是那么难,铭子不但聪明会抓时机,运气还好。瞧瞧,若没有这祁贵妃和太子掺和一脚,铭子今日还未必能这么容易如愿呢。
“你……你个臭小子!”皇上被某人的厚脸皮气乐了,“快滚快滚,同你姑母聊聊就赶紧滚出宫去,晚点朕还要找你来考校考校,也不知道你出去这么久有没有长进一些。对了,最近从西南边新来了一批贡品,朕拣了几样新奇玩意,刚才让人去英国公府报信的时候一块送过去赏给你了,谁让你吃喝玩乐都指着朕呢。二哥你先别走,朕正好有些事要同你商量一下。”
众人默,皇上这是在下逐客令了,只留下福王爷。
福王爷连忙应下:“是,臣这趟出京也有些见闻想着同皇上分享呢。”
说完还不忘朝着潘家铭叮嘱几句:“铭小子,有什么好东西想着本王哈,本王稀罕些什么你都知道。放心,本王也不会白拿你的,亏不了你。”
潘家铭笑呵呵应了,同萧峰一块跟着皇后告退出去。他们都很清楚皇上要考校什么,自然就是那三本账册、血书、以及吴家、王家的事了,还有崔珉锡同福王府的牵扯,皇上应该已经派人开始查了。
这边几位正主其乐融融地话别,其他相干不相干的人也只能暗暗撇了撇嘴纷纷告退,他们中的大部分本来只是过来凑凑热闹,也算找机会在皇上皇后面前露露脸。而那一小部分,就各自滋味各自体会了。
最尴尬难堪的当属太子和祁贵妃,虽然暗自庆幸皇上皇后没有继续追究,呃,至少没有当众追究祁贵妃口中的那些“传言”,但一种被漠视的感觉油然而生,让他们越想越不好受,看到每个人的表情都好像在嘲讽和轻视他们。
一回到自己宫中,太子顺手就将他平日最喜欢的一个白玉纸镇给砸了:“贱人!无耻!贱人!”偏偏父皇就吃那一套!
早已来到东宫候着的霍志亭和余绍波齐齐皱眉,太子还是第一次在人前如此失态!毋庸置疑,他口里的那个贱人必是潘家铭无疑,难道潘家铭居功自傲,向皇上狮子大开口,提出了什么针对太子的非分要求?
待太子咬牙切齿地将潘家铭那一通纨绔宣言复述了一遍,霍志亭二人默了,那通话是很狂很不要脸,但就是潘家铭的风格不是?而且人家确实捡了金山,还破了税案,戴品超不是死了吗?被贪墨的税款不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被运送到皇上国库里了?福气也好,能力也罢,人家就是做到了,一般人凭这两项功劳也确实可以一辈子吃喝玩乐不愁!
偶尔捡座金山、抓几只硕鼠?真的不是鹰卫在手给潘家铭的底气?可是他们又能从何处去证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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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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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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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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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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