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然说完,凌空一跃,好似一片雪花,漫天飞雪一卷,便从冰面上消失了踪影。只见那纤弱的黄色影子在长白山呼啦呼啦,飘来飘去,在一片白色的冰雪世界中尤为显眼,宛如一粒细长的花瓣随风摇摆,在空中起舞回旋几个转折后,便荡悠悠地落到了山脚。
那山脚下却有一个小小的客栈,本是给春秋两季的采参客歇脚所用。平时熙来攘往好不热闹,现在大雪封山,便冷冷清清,半个人影也不见,只在白茫茫的山坳处露出了一方灰灰的屋角。客栈中还剩下一个守山的老叟看觑照料。他见一个黄衫少女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见怪不怪,哈哈笑道:“丫头,你家兄弟可好啦?”
阿然点了点头,呼地一声坐在了酒柜边的高台上,摇晃着两只脚儿,大声笑道:“马老爷子,这次多亏有你指点。那小子也不知道吃了多少人参,再不好,我就要去瑶台偷王母娘娘的蟠桃了。”
老叟摇头,也是呵呵一笑:“丫头心诚,也好本事。旁的人十年也难挖一颗千年人参,就算我知道些门路,这冰天雪地,也是大不容易啊。”
阿然嘻嘻一笑,刚想把山中的奇遇和马老爷子说说,再问他借个渔网,忽听呼啦一声,酒肆的木门被人猛地撞开,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已是大步从门外走了进来。
马老爷子见来人身姿高大,器宇轩昂,急忙迎了上去。那大汉回身掩了门,又抖了一身的飞雪,也不落座,扑地将手中的一把弯刀搁在了案台上,开口就问:“谁?你们谁找到了千年人参?”
马老爷子见惯江湖,倒也不惊惧。见那大汉分明心急火燎,又说的是一口生硬的汉语,微微一笑,端了盅热茶摆在了他身前,叹道:“这位客官现在这个时候上山,恐怕很难寻到千年人参啊。此事不能着急,还是先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那大汉也不客气,端起杯子,一扬脖子喝了个干净,皱眉想了想,方才大声说道:“我刚才在屋外明明听到有人说挖到了千年人参,麻烦各位给个价,多少我也愿意出。”琇書蛧
马老爷子听了,不由看了阿然一眼。那大汉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见屋里居然还有一个明媚动人、笑颜如花的女孩,坐在那里笑嘻嘻地看着自己,面色一红,却是满脸的不信。
阿然见他们都望着自己,哈哈一笑,拍着手从柜台上跳了下来,走到那大汉的身前,围着他看了三四圈,见那大汉一张脸忽然之间变得红扑扑的,不由大声笑道:“好你个小子,居然想瞒过本姑娘的法眼。别以为你贴个胡子,我就不知道你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说,你要人参干嘛?”
那大汉听了,一张脸便变得一时红一时白,连头顶似乎都滚滚地冒出了热气。马老爷子见他胸膛起起伏伏,只是被激的说不出话来,不由暗暗好笑,虽然也不怕阿然会吃亏,终不想他二人一语不合便拆了自己的店,忙笑着解劝道:“我看这位客官的样貌,莫非是契丹人?契丹人身姿高大英猛,少年豪杰,哪里需要乔装。只是丫头的确是采参的大行家,客官可是问对人了。”
那男子听了,鼻孔里哼了一声,仍旧是满脸的不信,抬眼望了一圈,见店内只有三个人,忽地站起身来,顿了一顿,大步走了出去。
阿然嘻嘻一笑,见男子仰天出门,连瞧也没有再瞧自己一眼,拍着手儿在身后说道:“啊,没想到这个世上有脸皮厚过城墙的小狐狸,也有脸皮薄过纸片的大灰熊,哈哈哈哈,真是太好玩啦。”
男子听了,不由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见阿然俏生生地笑立在那里,明明满腔怒气到了喉间,却是怎么也发作不出,只能一跺脚,飞快地冲出了门。
阿然耸了耸肩膀,回头见马老爷子笑着对自己直摇头,笑嘻嘻地扶住了他的胳膊,问道:“马老爷子,阿然又想抓鱼啦,不知道老爷子有没有什么法子?”
马老爷子听了,苦笑道:“丫头,长白山今年冬天也不知道遭了什么劫。你还是早点回去吧,省的一山的畜生都跟着你受罪。”嘴里这么说,人却带着阿然走到了酒肆的后面,取了一包厚厚的狼皮,又从一个小木屋中拖出了一个大大的渔网,嘱咐道:“丫头,这是我前几日打的狼,山上冷,还是要多穿些,当心落下了病根。天池里的鱼可有成了精的,这网虽结实,也要当心。”
阿然连连点头,伸手把东西统统接了过来,想了想,却又要了些油盐酱醋,用狼皮将所有东西系了一个大大的包裹,方才笑道:“老爷子,你就放心吧。等那只狐狸好了,我马上就走。保管这山上千年万年的人参,还给你留几棵。”
马老爷子呵呵一笑,见阿然转身要走,忙又问道:“丫头,你那匹马儿还要不要?若不要,前日有个朝鲜的参客问我买,也是多少价随你开。”
阿然摇头笑道:“老爷子,那马儿不是我的,是那只小狐狸的,还是给他留下吧。他功夫也不错,等他伤好了,我让他给你挖一缸子的参,就当在你这儿养了这马儿吧。”
马老爷子听了,便点了点头。只见阿然身形一跃,早就从后院飞走了。马老爷子在灶前忙碌了一会儿,见天色已暗,便想关上店门,早早歇息,忽见几十个身穿黑色裘袍的大汉,策马从山下直奔而来,个个手拿着弯弓大刀,不由分说便在客栈门前围了一圈。而居中一人,端坐在一匹赤红色的马背上,赫然便是刚才已经走出去的那个男子。
马老爷子不由微微叹了口气,见已经躲不过,索性打开了屋门。只见那男子翻身下马,摘掉了脸上的假胡须,一步步向他走了过来。看他身形高大威猛,原来竟也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一双黑色的双眸微微泛着幽蓝的光芒,一张刚毅的脸庞英气逼人,只是他虽然生的相貌俊美,神态却略显倨傲,一眼看上去竟像是皇亲贵胄之属。
马老爷子见那少年气度非凡,也有些心惊。见他已经停在了自己的身前,不由满脸堆笑,正要俯身说话,忽听他身后一个裘袍大汉用契丹话恭恭敬敬地对那少年说道:“二王子,是否要将他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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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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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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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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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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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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