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女朋友眉飞色舞踌躇满志的样子,杨景行都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媛媛这么热爱创作就不出门了,在家钻研两天肯定开心得多。”
何沛媛赶快在艺术收获的满足中加上怨愤:“说明你根本不了解我。”
杨景行愧疚点头:“慢慢了解嘛,以后就知道乖乖待在家了。”
何沛媛稍作考虑:“不行,你要继续不了解……用不同方法增进了解。”还挺语重心长的。
杨景行悲壮大笑三声:“终于,终于到互相了解的阶段了。”
何沛媛又笑眯眯打击:“我不了解你,所以不是互相,你就单相思吧。”
“单相思?”杨景行顿时低落了,表情简直有点尴尬:“呃,那个……暖气要不要开大点?冷不冷?”
“不冷。”何沛媛还又稍微开窗透点新鲜空气,马上又关紧:“哎对了!故事发生什么季节?”
杨景行思考:“可不可以用秋收来营造氛围……你最喜欢什么季节?”
“春夏秋冬,都差不多。”何沛媛应该是察觉到司机神情有点古怪:“看嘛!?”
杨景行连忙正视前方,还清下喉咙:“女生是不是喜欢夏天?穿得漂亮。”
何沛媛斜眼警惕:“又想说什么?”
“没什么……”杨景行简直老实本分相:“不过你穿什么都好看。”还嘿一下。
何沛媛满是疑惑和嫌弃地笑了:“发什么神经?”
杨景行专注开车的样子,反应了一下才干笑:“没什么。”
何沛媛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杨景行又:“真心话……不过不用我说。”
比起跟神经病交流,何沛媛情愿享受长途车的无聊,她懒得在意司机说的什么鬼话了,还不如摸摸自己的膝盖呢。
安静了一下,杨景行又看一眼姑娘:“是不是坐累了?”wWW.ΧìǔΜЬ.CǒΜ
何沛媛轻轻调整坐姿,上半身不再窝着也不再偏向司机,腿脚并拢,右边扭头看看车窗外,回头瞟一眼司机,再看前方。
杨景行还是陪笑:“不想讲话?”
何沛媛给司机后脑勺:“你说吧。”语气还挺和气的。
单相思却好一会讲不出什么来。
何沛媛平淡的样子使得车里更显安静。
“十点半了。”杨景行又没话找话:“你平时晚上几点睡觉?”
何沛媛稍想了回答:“有时候早有时候晚,不一定。”
杨景行呵着:“在家一般干什么?”
何沛媛没啥特别:“练琴,上网。”
杨景行好有兴趣的样子:“上网干嘛?喜欢上什么网站?”
何沛媛似乎想不到:“随便看看,没什么。”
杨景行问:“聊天吗?”
何沛媛摇摇头:“比较少……我也没网友。”
杨景行回忆的样子:“我记得你原来网名叫,一片寂寞。”
何沛媛稍嗯一声:“随便取的。”
杨景行呵:“我也觉得你不会寂寞,那么多朋友。”
何沛媛象征性呵一下。
“不过……”杨景行欲言又止的样子:“怎么一直不交男朋友?”
何沛媛看司机一眼,有点好笑似乎自嘲:“没遇到缘分。”
杨景行哈:“不会吧,你要求太高了吧?”
何沛媛摇头:“不是。”换坐姿的动作幅度似乎说明不想多谈这个话题。
杨景行嘿:“喜欢什么样的?能不能说一下。”
何沛媛的表情明显好看了不少,因为心中憧憬得够美好:“想找一个阳光的、温柔的、文雅的,要跟得上潮流但是不能没底蕴,要有温文儒雅的书生气但不能太闷,要眉清目秀但是不能阴柔……这种类型的。”
杨景行呵。
何沛媛不高兴了:“怎么?”
杨景行诚意的样子:“挺好……这样的跟你才般配。”
何沛媛看着司机诚意补充:“我喜欢那种拥有天真清澈眼神的男生,不喜欢她们说的那种深邃……我觉得是城府世故。”
杨景行支持地点头,看看姑娘,再点头:“是……”
何沛媛不明白:“是什么?”
杨景行深长呼吸换了话题和语气:“我写了首歌,你帮我听听看怎么样?”
何沛媛更奇怪了:“什么歌?”
“我唱一段……”杨景行明显不太自信:“你看看大体感觉怎么样。”
何沛媛点头:“好吧。”
杨景行认真开车。
等了快十秒吧,何沛媛提醒一下:“你唱呀。”
“我想一下。”杨景行很没谱的样子,吸了几口气都没能起调。
何沛媛都不耐烦了:“唱不唱?”
杨景行还是唱出来了,《只有你知道这是一首情歌》的副歌部分,但是这首明显励志的歌曲被他唱得犹犹豫豫幽幽怨怨的,以至于唱了几句就自觉戛然而止。
何沛媛保持认真表情:“完了?”
杨景行惭愧表情,但还是问:“差不多这种感觉……你觉得怎么样?”
就那么几句,何沛媛难以评价:“还行吧……”
杨景行笑这深吸气:“谢谢!”
何沛媛好奇:“什么歌?给谁写的?徐安吗?”
杨景行摇头:“不是,我写着玩的……哦,对了,我想起来等会还有点事,下高速了你就下车自己打车回家吧。”
何沛媛挺理解的:“没关系……本来也不想麻烦你。”
司机点点头,然后车里就安静。
副驾驶淡泊着的姑娘突然腿抽筋一般蹬脚:“哼!”表情瞬间苦大仇深。
杨景行有点惊:“怎么了?”
“哼!”何沛媛想打人。
杨景行反而笑起来简直阳光了:“怎么了?何小姐。”
何沛媛的架势是要与世界为敌并且拒绝交涉。
杨景行忍住笑:“怎么突然这样?”
何沛媛又把紧收的下巴满满放了出来,甚至微微抬起,亲切语气:“出口还有多远?”等不及了,这就转身尝试朝后座翻,
杨景行还嘴硬呢:“何小姐你注意安全……”
何沛媛厉害呀,还真把自己的小背包扯到前面来了就要背起来:“今天麻烦你了,谢谢!”
“咔,咔,咔!”杨景行叫停:“唉,你这哪像媛媛的风格呀?媛媛才不会这样呢……”
“不像,不是,我不是!”何沛媛恶狠狠:“你是,你像,太像了,你就是你杨景行的风格……你就是本色出演!”
杨景行咦嘿嘿:“怎么说?”
“怎么说!”何沛媛气得思路都不通常:“你就是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你根本不喜欢我!”
杨景行艺术态度:“为什么?分析一下。”
何沛媛先停止复杂艰难的背包动作:“……你马上就放弃了,还要我下车!真正喜欢会这样吗?”
杨景行解释:“没放弃呀,我准备继续单相思下去。要你下车是我觉得自己的眼泪已经快忍不住了,想独自大哭一场。”
何沛媛已经怒不可遏了:“狗屁一场,你刚刚还在笑!”
杨景行几乎又忍不住笑地反思:“看来我演技是有问题……”
“不是演技!”何沛媛好委屈:“你就是不在乎我,一点相思都没有,根本感受不到。”
杨景行辩解:“让你感受到就不叫单相思了。”
“女人最敏感,一丁点都能感觉到!”何沛媛简直为性别骄傲。
杨景行质疑:“那你原来还一直说我骗你,不信我真的喜欢你,请问你感受到哪里去了?”
何沛媛有点结巴了:“那因为,因为你只给我一丁点的感觉,远远不够……”
杨景行多天才呀,能跟女人辩论:“那样你都只能感觉到一丁点,单相思你能感觉到多少?”
何沛媛的思路似乎打开了:“因为有其他原因,你太多减分项了,本来又十分感觉的被减得只有一分了,如果你没有那么多念念不忘,你对我笑一下我就能感觉到!”
杨景行哼:“怕是难,我又不眉清目秀。”
何沛媛猝不及防扑哧了尽快严厉:“……所以就要我下车?深更半夜荒山野岭你要我下车!好,就算你要哭,但是我遇到坏人怎么办你想了没?你这算不算只在乎自己的感受?”
“哪里荒山了?”杨景行有点慌:“还没到呀,刚刚是气话,真到了我不会真的让你下车,是你先出戏了。”
何沛媛尽快回想:“……那到了你怎么说?”
杨景行尝试:“我说,算了,我还是先送你回家吧。”
何沛媛入戏可快:“不麻烦了,我自己坐车。”
杨景行沉默几秒,可怜巴巴看向姑娘异常温柔:“我能叫你一声媛媛吗?”
“呀!”何沛媛立刻出戏,抬起手肘转圈横扫发泄:“你一点诚意都没有!”
杨景行没这方面才华的:“那应该怎么样?”
何沛媛痛定思痛,英明果决:“重来!”
杨景行面不改色:“怎么重来?”
无赖态度似乎不错,何沛媛的声音就温柔了些:“先说故事背景。”
杨景行拍马屁:“你比我懂你来。”
何沛媛才不:“自己想!”
杨景行不敢抗命:“那就,假设是又一次去曲杭演出之后连夜回浦海。”
何沛媛得斟酌一下:“时间呢?”
杨景行图省事:“就今天,之前我一直没能鼓起勇气跟媛媛表白。”
何沛媛对艺术的态度是很谨慎的:“那……从那次开始,那天我没老齐一起,所有的事情我都不知道。”
杨景行有脸赞叹:“好,这样好。”
何沛媛是怨愤的:“你们所有的事情我都不知道!”
杨景行低眉顺眼地点头嗯。
何沛媛继续构想:“不行,假设是明年,后年,反正过了两年,这两年里我们因为工作接触得比较多,但也不是很多……哼嗯,我想假设你没跟老齐一起过。”
杨景行厚颜无耻:“干脆我就没有过女朋友,纯洁得像白纸一样。”
“你还纯洁……”何沛媛烦闷地思考:“算了,从那天开始,前面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只是那天和后来的……”
杨景行问一下:“哪天?”
何沛媛难以启齿地怨愤:“就你耍流氓那天!”
杨景行还得想一下:“哦,哦,好。”
何沛媛似乎越设想越没啥兴致了,变成敷衍语气:“然后过了两年,你就想找个女朋友打发寂寞,就想试探一下我……”
杨景行强烈抗议:“凭什么这么塑造我?明明是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你却一直没有勇气进一步。”
何沛媛挺不情愿的:“那好吧……反正我对你一点想法都没有。”
杨景行哼:“反正你也别指望我温文儒雅。”
“没指望!”何沛媛先剧透:“反正我也不会接受你。”
杨景行恶狠狠:“开始,来吧!”
“别急。”何沛媛现在可算是入门的:“你刚才一点张力都没有,前戏那么短,根本没有表现出人物的心理活动……”
杨景行嘿嘿嘿:“前戏,这就来前戏呀?”
何沛媛怒斥流氓,前戏可是正儿八经的戏剧名词,进而又怀疑:“你根本就表现不好那种状态,因为你根本没体会过单相思,算了。”
杨景行争取上戏:“有体会有体会,那天其实也是有可能克制住冲动不吻媛媛的,如果第一次克制住了,第二次第三次就能更好地克制了,不就变成单相思了吗,能体会,试试就知道了。”
何沛媛哼:“会单相思的人才不会强吻女生。”
杨景行据理力争:“我也不是从吻你那天才开始对媛媛有感觉,之前已经单相思很久了,只不过还没到茶饭不思的地步,如果没有那天的情不自禁,现在多半已经神魂颠倒了。”
何沛媛审视:“不要神魂颠倒。我喜欢那种默默的,暖暖的……”
要搞一出戏剧哪有那么容易呢,到高速出口了,何沛媛的故事梗概都还编完,杨景行是边缴费边对副驾驶表态:“本色演出本色演出,没问题……该加油了。”
何沛媛也抓紧时间:“最后你还是要唱歌,但是不能让我知道歌的意思……很多年以后,你当歌手成大明星高了,在电视上唱了这首歌而且说出是为了曾经一个默默喜欢过女生创作的……”还嘻嘻不好意思呢。
杨景行却把头趴在方向盘上了。
收费员递票找零:“先生……请避免疲劳驾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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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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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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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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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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