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将军下落不明,赫将军……已,战死沙场。”袁若泣不成声,俞瑞杰悲痛中却带激赏:“将军战力,不愧川军第一!”
昔年苏慕梓帐下第一猛将、被林阡洪瀚抒楚风流齐誉为“弱冠之龄就堪称一代名将”的赫品章,在遭遇叛军下毒之后,强行运功祛毒,带动麾下奋起顽抗,总算给旁人挣得生机。
奈何余毒未清,腹部受敌重创,他战至肠流体外,最后身负百余处伤惨不忍睹,可初始为了不影响军心,竟偷偷将肠塞回身体,神色自若地指挥殿后。
乱军中他浴血高喝破千阵,鼓舞并肩作战的袁若等人:“田将军、曹大人、谌军师,在天之灵可看到了?我们川军在这盟,每次都是最危,每次都是最佳!”这句话,是把陇南之役的顾震都归在了盟军。
最终,赫品章失血过多,力尽而死。却没来得及留什么遗言,只遗下一把从来先登的刀,后几日被俞瑞杰带到了柳闻因的眼前:“将军曾说,开疆辟土至今,不愧苏氏,不愧主公,唯愧俞、耿……其实我想说,他早已不愧俞!我只是可惜,他和耿将军一样,被宿命牵绊而英年早逝!”
对赫品章而言,袁若是益友,曹玄是良师,田若凝、谌讯,是同道,孙寄啸、辜听弦,是引路者,俞瑞杰、耿直,是最对不起的人,林阡,是主公,柳闻因,却是个遥不可及的梦。
柳闻因接过赫品章的战刀,岂能不懂个中深情,心似刀绞,泪如雨下。
解涛刚好也来了二线,安慰她:“小妻子,我要是死了,你不必落泪,英姿飒爽地到我墓前耍几枪就好。”她原在哽咽,差点没噎住,难免奇问:“为什么?”“你承认是我小妻子了?哈哈。”“不开玩笑,为什么?”“因为那是你自己啊。人要做自己。”解涛微笑,话中有话。
赫品章是第一个确认战死之主帅,闻知噩耗,林阡耳中轰鸣,眼前撕裂,脑袋里全是当年在陇右刚收服赫品章的第一句话:“来吧,我会给你一个既对得起盟军也不负苏慕梓的出路——”
真是才来,就又走了?!悲泪满襟,伤痛入骨!
“将军虽牺牲,却也救了我等,蒙古军眼见只困了莫将军一人、不能达到他们的目的,于是便启动了预案。不,不叫预案,或许我们全军覆没,他们也一样会这么做——那时,叛军已开始往宋恒薛焕堵截,而蒙古军的主力还未开到,只诓到西夏几支弱旅如何稳?于是他们做了一件恶事,骗得越副帮主不得不分兵来救,继而对救兵围点打援,便于铁木真此消彼长。”袁若冷笑一声。
曹王猜出,却不忍猜,聂云倒吸一口凉气:“黑水以北,也有屠杀?”
“只怪我们当时中毒,没有能力去保民众。蒙古军用弓弩和射石机聚歼百姓,用火油筒焚烧他们的屋舍。”俞瑞杰咬牙切齿。镇燕杀民众,黑水毒莫、赫;黑水杀民众,镇燕堵宋、薛——这两个时间段,赤老温长生门和完颜彝完颜瞻恰似任务交换。
“越副帮主不明真相,本来在等我们援,反而需要分出人手来援我们……这些人手,我一概没遇上,但恐怕凶多吉少,不知是和尚还是郭蛤蟆。”厉风行叹了口气,因为出身唐门,他是黑水城最快恢复。
“多亏有厉帮主,咱们虽中毒,还不至于覆灭。”袁若、俞瑞杰相继说,“虽然赫将军战死、民众被屠杀殆尽,但黑水城,必须对外示出生机!所以,要还击,哪怕别人看不到!哪怕被说是送死,至少给越副帮主示警、给宋堡主报信!”
盟军近年大多碾压,少有像黑水这般,战前就知必死,必死也要冲前,每个兵将都留遗书,只为了给其余军民撑到宋恒薛焕的援军来,
谷</span>不同于袁若俞瑞杰皆有败残,厉风行堪称传奇,他扛棺去决死,一人就掌毙三千敌,大有当年坐断大散关之威,鼓舞得兵将们破釜沉舟还以少敌多打过胜仗。这也是最终黑水城能有十七队人生还的原因。
然而,包括厉风行莫如赫品章在内的五万精锐,终付出两万死,一万不明,一万被俘的代价。末路,寒风沾染生灵气息。
-“金宋共融,虽然早已在西凉、西宁、宣化开始,但林阡一直感觉少了点什么,到今日才知,岳父驾到,才是最正式。”回头再想,都是讽刺。
由于厉风行所杀的三千兵,有夏有蒙有金,可以推测,完颜彝完颜瞻的十万军兵,有部分目击甚至参与了屠杀!
曹王都不得不降罪于自身,对林阡说:“这一切只因金军式微而起。老夫必将功补过,竭力修复金宋共融;你且继续磨刀,抓捕木华黎——并不舍本逐末,他们终究要会师。”
“金军式微,我也有错。岳父万勿辛苦,众将多为分担。”林阡恨不得上,又因为这两日的失控而不敢上。思来想去,竟然还是只有撵着木华黎那支偏师北上来得更实际。
曹王对林阡还交了个底:“完颜瞻、完颜彝这些人里,有人是事发突然、诈降蒙古的。”玄翦一脉在正月二十前就有动静,是这个人或这群人的努力。换而言之,金宋共融有修复的机会。
在成吉思汗的设定里,要以战养战,借黑水镇燕之战的恶果,把宋金联盟彻底撕成一盘散沙。
在逍遥峰与外界联络线至今还被切断的情况下,看似是极度容易的——
越风怎么败的?越风“被铁木真拆了辅翼后、原有平衡被打破、被蒙古军正面击败”这种真相压根没人信!大众更爱相信,郭蛤蟆和完颜彝一样降蒙了,倒戈相向对越风李君前背后一刀了,诸如此类的谣言——郭蛤蟆比完颜彝对林陌结识更早、交情更深、表现更忠!什么狗屁金宋共融!
盟军脆弱者的心防,险些被成吉思汗一击即碎。所幸曹王压阵,着聂云怒斥了郭蛤蟆降蒙的流言:“郭蛤蟆至今生死不明,若他是烈士,你们不脸红?西宁、宣化、大月氏,哪场不是金宋共融,胜了就是,败了就不是?活也是,死也是!”
又教封寒去正面战完颜彝,实则攻击叛军脆弱者的心防:“你亲手所杀的赫品章,他也曾杀过盟军中人,不妨碍他为盟军披肝沥胆。因为从前的各为其主,变成了后来的殊途同归!谁都说,南宋的官军义军之间,有条不可逾越的界限,可如今的血都流到了一起骨全埋到了一处。他们比金宋共融,只早了几年!谁说曹王府和短刀谷,就不能走到那一步!”
“可笑的金宋共融,光靠宋就能支撑的仗,偏要金军打,过犹不及!”眼看完颜彝哑口退避,蒙古军不惜代阵挑明,类似的说辞甚嚣尘上,但这话已不像最开始雄心壮志想分化盟军,而更是色厉内荏要稳定叛军。
“什么时候金宋共融竟成了笑话?它是无数人用命用血前仆后继才实现的理想!待你开化,亦会融你蒙古。保住小命,拭目以待!”这场反向舆论战,曹王竟凭气势反扫,堪称断人口舌的口舌。怎么不能金宋共融,宋军盟主都是我的种!
m.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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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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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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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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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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