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兵书并没有……”杨妙真低眉,避过头去不看他,恰好脸红时和角落里眨巴着眼睛的灵犀四目相对,惊得赶紧瞪了灵犀一眼以掩饰自己心虚。
“近段时间,你身边有谁行为怪异?”林阡灵光一现,陡然记起宋贤离开前曾对他说:妙真的久病不愈是找内鬼的一条线索。
“什么?”妙真一怔,回神看他。
“我对全真教的禁令,你可知有谁阳奉阴违?”林阡追问道。妙真随杨鞍回归盟军被自己解救却仍不见好,只可能是一个原因——十三翼里的那个叛徒随自己靠近杨鞍而愈发方便给妙真下毒!
说这句话时,林阡满脸都是“我怎么早没想起来”的恍然,他不知道的是,这个切入点虽然正确,但是方向却完全反了。那叛徒可不是为了毒害妙真。
“那阵子给我送药的太多,一时之间记不起。哎,怪我自己没注意,乱吃东西才药性相克,也不见得就和全真教有关。”妙真说。
“信那些神鬼之术的太多!真正的医术反倒不求!”林阡唠叨着,冥顽不灵的样子像个老头儿。樊井要是在,铁定会说,啧啧,谁讳疾忌医呢。
“师父,其实长生不老容颜永驻,未必就是无稽之谈,既相信魔门有青龙白虎、天衍门能预知未来,凭何对长春真人的普度众生却心怀偏见?您这入魔入得,一会儿没脑筋,一会儿死脑筋。”妙真伶牙俐齿,一下就把林阡的嘴给塞严实了。
“妙真,怎么跟你师父说话呢!”杨鞍正好找到好酒来谢林阡,其实是借机与林阡交心、也好给他自己定心。
“不打紧,她说得有理。”林阡看得出,他眼前的杨鞍,似是被套在一个就快有形的袋子里,只等着被仙卿和李全系紧了——不过,虽然死穴被夔王府那些小人拿捏得死紧,可骨子里的善良、重情义,还是促使杨鞍找寻一切机会来坚定内心对林阡的信任。林阡想,那就好。
毕竟,他林胜南也是杨鞍一手带出来的啊。
“别着急,鞍哥,等飘云的好消息。”上回在鹰愁涧飘云星衍狭路相逢,星衍的麾下想杀飘云、飘云的麾下想杀星衍,两个人身为主将却彼此不舍,最终被移剌蒲阿钻了空子;无巧不成书,此番马耆山金军最外围的守将也正是移剌蒲阿。不管这位契丹骁将在不在仙卿和小曹王的管控下,都极有可能闻讯就来对星衍和飘云接应、交战,继而历史重演,供杨鞍“赏看”。
既然敌人是故意针对飘云,那林阡也不躲闪,偏就调遣飘云去,直言:飘云,这一战就是磨炼你的。
世人都以为,今夜只有抓住江星衍才能澄清灵犀,林阡却希望飘云懂,只有处理好这一战,才能澄清灵犀、星衍和你百里飘云自己!
飘云怎能不了解林阡苦心?既然主公给他机会保全所有无辜,他也断然不会负了主公和他们。
一方面是因为信任和责任,一方面,也是欣慰于了解到主公心里原来星衍分量这么重……此战飘云纵是对移剌蒲阿也不遗余力、追逐交击一路火花四溅,与之刀战十多回合,招招式式都发挥到了最佳状态:“小契丹,今天我要活捉你了!”
一直以来,虽然战场上不存在刻意对敌人放水,但要说飘云对蒲阿没杂念那不可能,这种心理障碍大致可以描述成“蒲阿是我救命恩人和深交知己,我若杀死他便是有违道义,可是不战也是万万不能”“主公和杨二当家,又会怎么想”,一恍惚,一犹豫,就恰好避开了面对面的激烈冲突。对星衍,更是如此,口舌之争多于短兵相接。
可林阡今夜的意思是,这个平衡,百里飘云你只能自己找。
“谢谢主公,让我知道,越畏惧的事情,越要去直面它。”
就在百里飘云追上移剌蒲阿的一刹,迎面而来的痛快山风当即就将一切杂念都吹诸脑后,所有的纷扰和烦恼当真是一扫而光,
原来,一直纠结的大义小节,它们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难选——用不着选!这一刻飘云满心想给蒲阿呈现出一个最好的自己,灼热的角逐里他只愿求取唯一一个答案:到底是什么样的刀法,才会让蒲阿即使输了也会觉得不丢人?
那就打哪种!
正面战胜,才能皆大欢喜、一劳永逸!
移剌蒲阿倒也不是个歪肚肠,非但没用旧情算计飘云,反而满头大汗说尽兴:“这刀,妙!可惜,只能捉住昨晚的我,捉不住今晚的哈哈哈哈。”
身为大金最大的刺头,蒲阿最刺的永远是敌人,敌人越锐,他也越尖,手被摩擦出血来还在叫嚣和反抗,遇强则强:“再来,我扛得住!!好有意思,好厉害,好刀……”
蒲阿的麾下们却一个个都高兴不起来。眼看着百里飘云策马持刀旋风般掠过山野,就像裹挟着蒲阿及其佩刀边飞驰边分解意气风发,而百里飘云身后的宋盟兵士都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金军的士气可以说第一时间就分崩离析。m.χIùmЬ.CǒM
勉强死撑、在他们奉命来剿匪的山东被围剿、非得学着红袄寨的游击战术来夹缝生存,这感觉,岂止是风水轮流转!一干金军中央,还有个时不时往战局张望、眼睛里总有光亮在闪的少年——无论哪种角度看,这江星衍都会随着移剌蒲阿一起,心甘情愿被百里飘云“俘获”去啊!
千钧一发,金军已到粉碎边缘,却忽听宋盟有人大喊:“主公有令,江星衍杀无赦!”
“什么……”群雄闻言全是一惊,飘云还在分辨真假,星衍眼眸骤暗、拳头紧握飞戟。
“别走神!继续打!别反过来被我活捉了呵!”只剩移剌蒲阿认认真真打架,不多时又将飘云大刀缠住,这对兵戈一时寒光更盛,正是因为蒲阿翻到上风。
“这号令是真的?主公派我家少主来,不就是为了救江星衍?”看飘云脱不开身,副将立即询问。
那传令者既敢堂正露脸,就不会是背主妄为:“主公和二当家正在饮酒,听说江星衍伤了展徽的麾下,主公大怒说江星衍‘堕入邪道,何必强求’。”
“……”飘云心里一凉,江星衍适才确实伤过展徽的麾下,刀枪无眼,难免的,可是……也没要命啊!主公竟这样轻易就放弃了他?行百里路半九十……现在再去禀明真相,祈求主公收回成命,怕是也来不及了,因为星衍那性子……
“呵呵,‘和二当家正在饮酒’才是重点……主公是为了给杨鞍一个交代吧!红袄寨这些杂碎,竟是他恨不得勾销底线去巴结!”没听错,江星衍在金军的正中央肆意嚷着林阡是他主公,这场景虽好笑可谁笑得出?宋军金军差点全被他激怒。
注:标题名出自歌曲《百战成诗》,歌荒的可以一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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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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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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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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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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