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月对徐辕的期待是:我明知道你会放弃我,意外的是你竟难得勇敢了一次,那么会否还有更出乎意料的事?
他二人就像在进行一场残酷的拔河,既想奋力把对方扯过来,又怕对方先虚脱松开手,担心对方太刚,又恐自己太硬,所以时不时地为对方小心调整语气,可是说得再多都始终僵持在原地。
当她问他,你呢,你会改变吗,能放下林阡吗。
他不愿去想这么残酷的事,索性狠心地答非所问:“那你今日的抢婚,又是为了什么?”既然早知绝望,那么抢婚何用?
“徐大哥,我就是这样的啊,我和你的事还没完,第三个人休想插进来,否则我什么都做得出。哪怕要血流成河,哪怕谁都不幸福,哪怕你怨我一生一世。”她语气虽虚弱,眼神却凌厉,竟透出凛冽杀气,“若你还想再拜堂,我也还会再抢婚,不管新娘是谁,你都休想礼成。言尽于此,信不信由你。”
“信,我信……”他略带失望地笑,既是对她也是对自己,“你说过,你的人生信条,是煮鹤焚琴,暴殄天物,尸横遍野。是我徐辕异想天开,竟妄想将你这顽石都改造。”话不投机半句多,他想无需再多说。
“你去哪里!怎能如此的,话不说清楚就丢下我一个人……”她看他突然就转身要走,声音不自禁地大了些,蹒跚想拦却还是摔跌在地,情急和哀绝之下,不假思索地呼喊挽留,“若我为你改变呢?!”
“风月……”当她难得做出一次退让和妥协,倒是大大出乎了徐辕的意料,他顿了一顿,终还是叹了口气,“你改变不了的。”他知她受伤虽不致命却也不轻,哪能不关心,正巧西面好像有一群李全的部下闻声搜过来,他不再犹豫回头将她扶起,带着她往相反的方向下山去,“你走吧。我送你一程。”
“你总叫我走……”她含泪痴怨地跌进他怀里,惨笑着抬头看他,半带撒娇,似又浑噩,“明明还喜欢我,为何不能因私废公?不如你也退一步……只要你答应,与我一起袖手沙场,我便有足够的理由和底气,当真放弃眼下拥有的一切……”
“我……”“我们走吧!”他被她死死抱住后一时竟慌了神,矛盾起到底要不要为了圆一个谎说更多个,还是干脆向世人坦承他今夜是故意逃婚跟她私奔。可难道真要像她说的那样,两个人同时放开道义和理想,就此双宿双栖做一对神仙眷侣?
确实,她不能来,他不能去,约定撒手是唯一仅有的办法。
然而?今夜?想到就做?人间蒸发?当真合适?
不同于他的热血慢慢攀升,她一颗心却在极速转冷,
早些时候,就在他纠结于判断她内心是怎样、思虑他该如何对她摊牌的过程里,她内心其实一直百转千回着要不要直接问答案,什么铺垫什么废话都不要有……可是又怎样,直到问完了全部,还是一样没答案!所以啊,她和他终究没结局。
相拥激烈,灵魂却渐远。
慢热的徐辕还不能发现楚风月焦灼的泪眼,脑中空白的他,恨不得光阴停在这里、整个世界的人都陪他一块思考才行。
恍惚着不知过了多久,前下方忽然传来窸窣,缓过神时,要躲避已来不及。他一边将她轻轻拉开扶稳,一边警惕地循声望过去,那边正有人打着火把照过来探查,嘴里还嘟囔着:“树那边好像有人。”
这地方离山脚不远,和李全等人反方向,又没什么杀气可言,不太像婚宴上追下来的兵马,听语气倒像是……要上去的。借着火光,徐辕细细打量他们的装束,果然是手捧请帖依稀迟到的老少三个,他们对楚风月似乎眼生,却第一眼就认出了徐辕:“哎呀,是天骄!?”“不是婚礼吗,已经洞房了?!怎会在这里洞房?”“丫头你说什么呢!天骄实在对不住啊,周某太宠孙女,没教养好,失礼了。”
两个老头,一个女孩,其中姓周的那对是祖孙,和另一人应是半路遇见,结伴而行。他们理当是南宋江湖的人,却很显然在沙场之外,否则不可能连楚风月都认不出。徐辕努力分辨,有点眼熟,却恨没凤箫吟那种记性:“几位是?”
“在下江龙。”“在下周瞰。”“他是我爷爷!”两个老头对徐辕充满敬重,女孩儿脸上也洋溢欣喜。类似的客气和崇拜,全都是十多年来他徐辕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名字报上来他就清楚了,周瞰曾是上一辈的武林第四十七,十年前受了凤箫吟的命令把抚今鞭抢到江湖中来,却间接害得杨妙真被淮北苍梧山逐月山庄的少庄主掳掠;江龙则是越雄刀越野父子的旧日好友,当初在苍梧山被柳五津收买,屡屡对关于“越风是罪大恶极”的舆论推波助澜,以期逼迫越野为了解救弟弟向柳五津为代表的林家军求助。
江湖就是这么小,哪几个不起眼的角色,都能勾起好大一片关系网。然而江湖实在太大了,他们混了这么多年,还是一样不起眼,游离在江湖边缘,偶尔凑几回热闹。
周瞰的孙女看似还未嫁,一副少不更事的样子,一直盯着楚风月看,从开始的好奇慢慢变作了蹊跷。
当然好奇这对衣衫不整的男女尤其是左胸破了一大块的女子了,为什么他俩不在调军岭上行周公之礼?到野外,这么急?
当然蹊跷啊,新娘柳闻因不是应该十五六岁吗,还有就是,“怎么泰安的新娘,穿紫色的嫁衣?”
话音未落,轰的一声,他三人全被楚风月披风一扬掀飞了开去,那魔女动作嚣张言辞冷酷到极致:“废话真多,跟你认识?”
徐辕一愣,还未来得及质问她和查看他们,就仿佛感觉到脚下有山石震颤。不知怎的,他总有一股不祥的预感,说起来其实这一丝不确定感,在她昏迷的时候他就已经有……
楚风月苦叹一声,转过脸来,短短的一夜时间,娇柔、哀婉、凶狠、毒辣,全都在这双眼眸中出现过。
“紫是杂色,孔圣人厌恶它抢了朱红,可我楚风月,终究能驱使新郎为我坑蒙拐骗了宾客们一次、还把凤冠霞帔如花似玉的新娘丢弃在了烂摊子里。”那个徐辕坑害李全的瞬间,除了杨宋贤之外,很显然她楚风月也看见了,甚至,预料到了,计算到了他一定会为她拼一次命——
“天骄,这是否意味着,紫能夺朱,邪能胜正呢?”
徐辕心一寒,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神情为何扑朔迷离?难不成,他……又被她楚风月骗了!?陡然一声巨响重重炸在头顶的调军岭上,与此同时林间烟雾似开始极速往四下飘散,画风突变,波云诡谲的西北摩天岭方向,原来早就有烽火忽明忽灭,却直到此时才清晰映入视野。光线愈发刺眼,今夜原是月圆。
“徐大哥,对不起……”冷风中她凄然一笑,为情所困的忧容全消,恢复了战场上的果敢决绝。这句对不起,适才呓语的时候,她好像也说过一次。而他到现在才知道……她到底怎么对不起他、怎么给他添麻烦了——狭路相逢,兵不厌诈!xǐυmь.℃òm
什么徐辕对李全用了苦肉计?李全说的才是对的,根本是这楚风月,对他徐辕用了美人计……加苦肉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南宋风烟路更新,第1645章 恶紫夺朱,恨邪胜正(4)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