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儿……?”林阡浑噩之际,又惊又喜,半信半疑,然而看这家伙居然敢提剑打天尊,他就知道了,一定是真的。
可是吟儿哪里还是过去那个胆量爆棚乱打一气的吟儿啊,她能够从乱局中冲杀过来顺利得难以置信,根本是勇谋兼备而且还……令他振奋得生龙活虎!
他一高兴,下意识地又有了力气去握刀。这一刻,别离的思愁和重逢的快感都来不及出口,只化为一句由衷的赞赏:“吟儿,不止是剑圣,更还是将才!”吟儿,是要怎样的烽烟乱世,才得以磨砺出你这才干……
“还都是第一!”打住,这话不是林阡说的,是某人自封,林阡哭笑不得,却情不自禁点头;一旦得他夸赞,吟儿更加清狂,尽管现在围攻中只剩他两人,她也没有半点惧怕,冲他一笑,惜音剑横在金军前面:“谁敢过来!”
尽管两个人还隔了几步远,但是两个人之间干干净净没有半个别人在,金军因为吟儿剑尖还在滴血不敢上前碰她,而林阡即便倒在地上却还握着刀杀气腾腾谁敢试他!
让吟儿打岳离,林阡一开始也只是见她想打、所以鼓励,但哪里信她能败岳离?须知岳离把一个正在好状态的自己都打得半死不活……是以林阡握住饮恨刀时刻都准备帮吟儿挡回去一剑,从这时起,他已开始调用身上仅余的全部真气,希冀帮吟儿全力反击——
然而,初始几剑,他没想到,吟儿真的能把岳离给困住!
何以小幻能对付大幻?难道是岳离此刻战力不高?然而吟儿明明也受了点伤……
这点林阡就不知道了,吟儿这回不是乱打一气,吟儿勇谋兼备,知道怎么打岳离!
那个黑心军医说了,岳离的药里,错了一剂,只能短暂复明,那么,吟儿就用这眼花缭乱的剑法,加速他失明吧!反正时候也快到了!
岳离果真越打越觉眼睛吃力,哪知道他是被敌方的叛徒卖了,只是,察觉到吟儿借着战马优势、刻意地朝他眼睛下手,手段如此龌龊,难免敌意飙升,林阡充蓄战力多时,听出岳离剑风一紧、料到他终会对吟儿不利,当下毫不犹豫大喝一声一跃而起,以全身挡在吟儿与紫龙驹前挥斩出一道寒芒,那时吟儿惜音剑还不及回应,惊见岳离九天剑向她打出致命一击、但是随刻、就被这熟悉的刀光全力扼制……
她看到这道裹挟着性命的刀光去和岳离拼,曾也和十二元神拼,和徐辕拼,和东方雨拼,她今夜之前的所有惭愧、所有自责、所有难过都九霄云外,为什么数典忘祖,为什么良心不复,为什么六亲不认,区区两个字就够。
这个名叫林阡的男人只要在,就不会令她受到一点点伤。
即使不在身边,也时时刻刻帮她躲开一切凶险。
如果说做他的女人还需要站在风口浪尖、忍受聚少离多、经历颠沛离乱、担负无数家国……那也没关系。
要真清算,真算不出谁欠谁。
这一刀为她而出,厚积薄发,神威千重,刀搅寰宇,倒卷银河,不过刹那……
饮恨刀与九天剑一旦相撞,吟儿只觉整个身体都麻痹,但看林阡虽有鲜血喷涌,岳离却也面如金纸……吟儿心念一动,几个月不见,怎感觉他内力提升了好几层?!
急看林阡眼神并无异变,才放心他没有走火入魔,然而此地终不可久留,趁着岳离和他两败俱伤,她必须尽快带他杀出重围!吟儿当下不再迟疑,右手立即给岳离补上一剑直把他砍翻在地,一反手顺带着杀退了好几个不怕死的金兵先锋,左手则同时拉起摇摇欲倒的林阡置于身前。紫龙驹当然懂她和他的意思,一旦两个主人都在马上,立即如飞般驰往刘全驻地。
这一幕好像以往有过千次万次了,却无一次,是她将他横放在马背上,同时由她来给他防着披风外面的暗箭明枪……“却还一样,是‘英雄’救‘美’。”吟儿与他四目相对,嘴角划过一丝得意,他虽视线模糊,却也流露一抹放心。
然而尚未抵达安全之地,她便触到他身上冰冷,打开一支流矢后,更发现他合了眼睛安安静静,吟儿这一惊非同小可:“胜南?!”
“嗯……”他轻轻哼了一声,倒是很淡定的样子,过了一会,反问:“蒙蒙它,还好吧?”
她不再有笑,眼圈通红:“你到好意思问的,两个多月,孩子跟出生的时候都不一样了。”那一刻,因为知道他有这么重的牵挂,所以相信他会活下去。她也知道,他之所以问小牛犊,就是要讨骂,就是要示出他有牵挂啊。
“不知道几个月的时候,会学说话?那时候,我要成天抱着它……”一路颠簸,林阡也一路断续。
“什么!不准!不准先教它说‘爹’,它一定要先说‘娘’!”吟儿泪在眼角,杏目圆睁。
“小人,谁跟你抢……我是要教它背诗……”林阡微笑,“背,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听着听着,吟儿忽而就泣不成声。
“对不起,吟儿,你受苦了。”他发自肺腑对她说。
“不,不苦。其实,小牛犊都是茵子她们带的,我没怎么带。”吟儿……真还是老样子啊。
“咳……”林阡原还动情,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与她背了一路的诗对了一路的话才临近刘全驻地,夜色中不时有火光从他二人身旁穿行,沙场却被这份温馨拒绝在一线之隔。
寅时,卯时,彭义斌、石硅各自传来好消息,调军岭、龙泉峰虽然战败,却因他俩而存留了翻身希望,如今他们正和蒲鲜万奴、完颜斜烈分别对峙。另一厢,李思温柳五津刘二祖等人,却难敌楚风月黄掴联手,中部战场继优势转为劣势后,有一分为二趋势。
辰时前后,因凌大杰、梁宿星、高风雷等人尽皆惨败,岳离与司马隆战力全降,东中交界留出了一块林阡凤箫吟可以养伤的区域——“养伤”,如此而已。
决战落幕。
开禧元年三月十六,凌大杰岳离终于在摸清林阡的战略后将他击败,诸如护****、花帽军等二三线兵将,亦一起登上历史舞台。
战乱发生在一夕之间,一夕而已,泰安僵局终被打破,东、中、南三大战区,宋军尽皆多面受敌,原先被宋军铺满的北部也遭遇回击,原先由金军占据的西部却依然由完颜永琏在握——
不再是双方平衡。今若泰安三分,林阡只占其一。
若非红袄寨自己厉害,恐王爷已五局四胜。
为这一夕,完颜永琏却规划了多久?又洞悉了多少?如完颜永琏这样,把所有的敌人都看透的,世所罕见,无可匹敌。
“林阡只占三分之一”,这句话还是给他面子了。
林阡在面临三倒扑时候的选择也许没错,错的是为时已晚,彭义斌、石硅即便力挽狂澜也只是各自扳平、未能连成一大片使地盘达到完整,而月观峰驻地宋军也因为楚风月黄掴最终联兵而零零散散。一切是偶然更是必然。这就是为什么无论林阡怎么选他都输了的终极原因——纵然扳平,也无“完整”战区了。
王爷的策谋里实则没给林阡留半寸完整之地,所幸凤箫吟等人的超出意外使他在东中交界还保全了一隅,经过一番鏖战他还能落脚于龙泉峰的西北角、与祝孟尝驻地勉强相邻。是天眷顾林阡,天却也不助他——这一隅,恰恰最不稳定、危机四伏,因为就在这龙泉峰战区周边,存在着大批并不凝聚的宵小,决战中正是被他们误了大事——
当林阡战败后唯一比较完整的据地偏就是这人心最不定的这里,如此,这三分之一地盘都是虚的。是了,真不凑巧,惨败后本就人心惶惶,落脚点小人还大行其道,
战斗刚落幕,林阡还不容喘一口气,完颜永琏的剿杀就又席卷而至。
东部大盛时完颜永琏就对岳离凌大杰说过此局存在变数,变数之一正是身处东部那些叛徒,决战中,完颜永琏也成功地榨取了他们的价值——为什么出卖宋军的叛徒会集体出现在东部?一则龙泉峰曾失陷于金军难免有人变节;二则调军岭由于独自战斗的缘故,腊月就存在的叛徒没有被及时剔除,日积月累诱导了又一批宵小潜伏。这些叛徒,当夜石硅、吟儿等人都已分析出,林阡亦其实早知道防不胜防,可惜没想到完颜永琏用得恰到好处。
但除了这些真正的叛徒小人外,龙泉峰战区此刻最可怕的“人心惶惶”,却根本来自于另一群并非宵小的人!那便是大众。这便是完颜永琏所指的变数之二,顺着时势才产生,到决战落幕的现在才生效——
人都是从众的,当宵小大行其道时,清易变浊浊难变清。只要借宵小之口灌输一句简单的“因为杨鞍回归,所以此战战败”,那就会正好钻进某些人心的空隙,反对和在意杨鞍回归的声音就会逐渐放大充斥在林阡的落脚点,从而,直接颠覆他和红袄寨一直以来包括决战都依赖的兄弟情谊……琇書蛧
也许林阡要问了,兄弟情义不是已经回归了吗,难道还没有完全铺满东部,怎还会有人反对和在意杨鞍?明明很多东部的激进分子都亲眼看着国安用和杨鞍握手言和了,如何还会有人心的空隙……?
林阡忽略了,那些看着握手言和的当时都在调军岭,而有一部分东部宋军,早先在“国安用凤箫吟融合、大盛”之时,已经被派到了龙泉峰,这些“近日不在东部的原东部宋军”——世界一直在发展着,林阡算漏的因为自己而引起的变化,完颜永琏一概没有放过……这些宋军和调军岭那些不一样,他们对杨鞍的回归即使没抵触,却至少还没来得及理解,现在,他们难免会怀疑这场战败的根源是不是就在杨鞍;会觉得杨鞍的回归对红袄寨不利。
而完颜永琏顺水推舟,只需轻易给出一句“因为杨鞍回归,所以此战战败”,简单的一句话,直接可以将决战的真相屏障。大众没有眼见杨鞍拼命,会宁可耳听这杨鞍罪名。大众更会相信,一直以来百战不殆、即使战败也不该败这么惨的林阡,此次糊涂答应了杨鞍回归,因此才葬送了泰安局面……如此,大众心中,林阡的地位大跌,杨鞍更粉身碎骨。客观上说林阡是被他捆绑才遭他牵累。但杨鞍,注定就无法翻身了。
尽管,国安用等人早就原谅了杨鞍,而杨鞍在这一战也戴罪立功,杨鞍在战后逐渐还有恢复威信的可能,然而,不在当时,也不在此时,也许还需要几个月,甚至只需要几日,才能传达给这些“不在东部的原东部宋军。”可惜,完颜永琏短短几日都不会留给宋军。
“就在这几日内,趁着林阡等人战力最低、红袄寨将重聚而未及重聚之时,一举将宋匪歼灭。”完颜永琏对岳离如是说,“任宋匪自然而然士气崩溃,你等都厉兵秣马予其致命一击。”决战耗尽了宋匪战力,决战后趁势瓦解他们精神力。这已不是决战,而是决战后收集漏网的战利而已。
完颜永琏所述“将重聚而未聚之时”,是林阡精神象征和兄弟情义的过渡断层,很不幸被他抓住了这个断层。这场决战拆散了林阡的精神象征,而兄弟情义也没来得及完全铺满东部——
林阡怎能想到,不仅自己的战力、策谋完全不是完颜永琏对手,更连舆论之仗也望尘莫及,也罢,林阡先前在舆论战场的对手只是黄掴岳离,没想到陡然间就因为决战落幕而换成完颜永琏……这不是林阡刻舟求剑,而是完颜永琏电光火石、神鬼莫测,以战养战,自然而然!
红袄寨宋军此刻处境,像极了岳离来到之前的金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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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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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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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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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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