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地方不止一次沦为战地。曾经楚风流被苏慕离囚禁关押在这里,曾经蜮儿和郭昶也交战在这里。
那么现在范克新到底要去见谁?又身处哪一间密室?!
就在此时,听得由远及近一阵琐碎脚步声,叶文暄当即把王大节拉到石门的另一侧,等候那人过去。
这真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屏气凝神,听音辨位,那人的步子轻且诡异,若非洞中有积水,饶是文暄也不一定能跟踪到他,而尽管两人纹丝不动连呼吸都不曾暴露,那人似乎还有所察觉,满腹疑虑地往四周望了望,确定无人跟踪后才推门而入。
那人叶文暄认得,自是北斗七星中的“破军”,行事最谨慎的那个人。
文暄和王大节看着脚下黑色巨影由暗转亮,又迅即沦为黑暗,知道对面密室开而复关,禁不住内心喜悦,范克新下落总算明确,然则有高手在侧,不由得令人喜忧参半,不可能掉以轻心。ωωω.χΙυΜЬ.Cǒm
对面的高手们果然内力惊人,叶文暄王大节窃听良久,几乎听不清他们在密谋什么,偶尔语音中夹杂着窸窣之声,间或还中断了,唯一清晰连贯的是范克新的声音,但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你们勿再狡辩!王副都统一定在你们的手上!”
哦,原来范克新是来为我交涉的。王大节这样想的同时,内心才稍稍安定。
“不可能,你们让我亲自去狱中找寻,我一定能将他找出来!”
王大节听着听着,感动得热泪盈眶。
“难道你们要私藏他?擒了王副都统对你们有什么用处,莫不要害了我家大人!”
王大节连连点头,范克新,真是个忠心耿耿的好汉!
“怎么,信不过我?合作了这么多年现在你们尝到甜头了反而说信不过我们!?”
王大节的心陡然一颤:合作?合作了这么多年?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看你们存心扣押着王副都统,就是要令我家大人败下阵来吧?!难道不知唇亡齿寒,没了我家大人,谁来为你们对抗盟王林阡?”
王大节震惊得泪流满面,怎可能不能听出内在荒谬。唇亡齿寒……苏降雪和金人的关系……是唇亡齿寒?!
“你们还怪到我们头上来?当初我们结盟之时,我就告诉过你们盟军实力太强,你们的秦氏兄弟、八剑和程沐空、王淮,无一不是死在他们手上,你们硬要狂傲,硬要心急出兵,所以才在散关败那么惨!现在还来怪我们?未免滑天下之大稽!”
滑天下之大稽……究竟是什么滑天下之大稽!
听得出范克新言辞激烈,似在和北斗七星据理力争,气势上咄咄逼人。
恰在这时,文暄听到身后又响起一阵脚步,暗叫不好,赶紧拉着王大节往密道转弯处躲去,说时迟那时快,刚刚藏妥,那个人就已经走到这里来,原是北斗七星里的贪狼,饶是文暄淡定,也几乎惊出一声冷汗:差点功亏一篑!
此番他带王大节越狱,只是为了让他发现金人中有苏降雪的人马存在,却未曾想,正巧范克新会亲自来这里和北斗七星交涉!
文暄情知,这些交谈正巧被王大节听到,根本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所以更加不能白费,一定要把王大节带出险境!
贪狼生性豪放,比破军粗心得多,推了石门进去就没有完全关上,廉贞骂了他两句回身来掩门,为时已晚,文暄趁那石门还未完全关严之际,已经轻巧丢出一粒碎石过去,留下了一丝缝隙。
王大节情不自禁贴上去边听边看,眼见为实。叶文暄则眼观四面,耳听八方。
也不知他们继续唇枪舌剑了多久,终于有一个比北斗七星还要低沉的声音传来,如果隔门去听,根本不可能入耳:“我相信你,王大节确实被我们失误擒拿,因为银月来报,寒泽叶亲自对林阡说起了这件事。”
“银月?银月还活着?!”无一例外,石门内外全是大惊。
“林阡得知此事,也确实着手派人援救。”那人继续说,“银月推测,林阡要派的那个人,应是叶文暄。唯有他,熟识王大节,救援起来也比较方便。”
文暄急忙窥视,缝隙之中那人的脸部轮廓很平凡,但北斗七星看着他的时候全部毕恭毕敬!
他静静品茶,同时琴不离身,两鬓花白,神采奕奕。
文暄大叹侥幸:幸好银月没有猜出林阡派遣自己的第二点原因,否则金人们和范克新用个阴谋反攻,将轻松离间自己和王大节!也就是说,假如银月想得更深一层,只怕林阡都会掉在她圈套里!
“那我们,还不立即去狱中做好防范,守株待兔?!”贪狼问。
那老者一边喝茶一边浅笑:“防范?何必呢?你以为,他能把王大节救出去么?石之迷宫里,现在处处都有堵截他的关卡,且看他叶文暄如何走得出去!”
想不到,秘密救援,还是因为银月的干系而暴露给了金人,他们刻意没有设防,因为他们已经断了他叶文暄的后路!叶文暄心念一动:如此一来,我方竟被反将一军!
眼前此人,究竟是谁?不是贺若松,也不是黄鹤去……茶、琴……难道是他?薛无情!文暄一惊。
令他更惊讶的还在后面——银月确实没想到更深的那一层,但她想到的是更远的一面——薛无情继续说:“只要叶文暄出不去,宋人的七剑,就少了一剑。你们北斗七星剑阵,是不是要派上用场了?”
“是啊!”贪狼喜道。
“可确定真的是叶文暄?”破军尚有疑虑。
薛无情点了点头,笑。
“这次,就让林阡痛失七员爱将!”嗜杀的武曲,眼神中流露出邪毒的意念。
“王副都统放心,我一定会将您毫发不伤地带出去!”出得这山洞之时,牢狱中少了犯人的消息也传到此处,叶文暄对王大节说的同时,攥紧了他的双手。
“好,叶二公子!我二人一起,一定能出去!”叶文暄和王大节分别夺了两匹战马,一人持剑,一人提刀,毫不犹豫,即刻开始过关斩将!
石之迷宫,果然防守森严,只为将他叶文暄隔离在此!但叶文暄一心冲杀,奋不顾身,紫电青霜剑,引得一片飞沙走石,血雨腥风,人仰马翻。
“不如我去杀了他!”廉贞看着叶文暄,目露凶光。
“真乃奇剑也,教人真不忍心杀。”薛无情登高远眺,摇了摇头。
“他的剑上,似有笔墨风骨……”北斗七星之文曲,淡淡品评。
薛无情一愣,颇觉贴切,出神地看着叶文暄的临安风景剑在一众刀枪剑盾中此起彼伏,长袖间挥洒出影像景色,衣袂后留下无血的凌厉……
“叶文暄就交给他们吧。趁此机会,你们北斗七星,立即向林阡宣战。趁早将他手下另外的六剑杀死。”薛无情指教说。
“然则……若林阡看出薛前辈的意图,不肯出战?”巨门问。
“你们有那么多川民在手,他林阡还敢不出战么?”薛无情冷笑一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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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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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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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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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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