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骄看在眼里,惊在心头,难以置信,不可思议!被欺骗、被背叛的感觉,油然而生,心惊胆寒,继而窒息……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有什么事,胜南将他都蒙在鼓里吗?事情,根本另有蹊跷啊……
从徐辕的角度考虑,阡见楚风流还有些可能,毕竟有知交之情,甚至盛传男女之情,阡与楚风流,可以像徐辕猜测的那样,保持这种若敌若友的关系,对将来的金宋对抗未必不起作用——可是,阡见陈铸,又是为什么?上次阡不是对自己解释说,“见陈铸,只是为了试探他”吗?之后,就不该再有交集了。现在,却冒着风险,再度会面?!
阡与陈铸之间,明明有太不一般的关系!
最伤害天骄的一点就是,原来上次胜南是敷衍自己?胜南见陈铸,根本就不是为了试探他?!
只一个简单的出乎意料,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动作,令徐辕彻底放弃了救局,也根本来不及再掩护——此刻徐辕僵立原地,前所未有地气愤、惊诧、惶恐!是的,最信任胜南的人,一旦不信任起来,会最质疑他……
因为,投入多少的信任,就期待同等的回报,可是,对方却没有做到!
“你们不是越野山寨的,老老实实说,你们从何而来!?”楚风流挥剑怒斥。
刺客按先前柳路石陈的吩咐,死咬自己就是来自越野山寨。阡在侧看着,半信半疑,有太多的可能了,有太多的可能了……
“盟王,这一次跟踪而至的,还是你的麾下吗?”陈铸问,阡摇头:“应当不是。”或者他不愿相信是。
“会不会是刺杀孙寄啸的那个人所派?同样也是为嫁祸我们南北前十?”楚风流问。
“有这个可能。”阡点头,“亦是我心中所虑。”
“王妃,那就先将他们收押,好好地审他们的动机,不行便大刑伺候。正好也替盟王找准凶手。”陈铸说。
楚风流点头:“陈将军这么巧也来了?”
“知你要代表北前十见他,我也想替我们南前十向他澄清,刺杀孙寄啸的不是我们。”陈铸一笑,转过头来,“你们正在喝酒?那好,待你请完了他,便轮到我请了。”
“一下子要赶两场酒,不知林阡能否保持不醉。”阡亦一笑,只是这笑容,在天骄眼里看来,着实讽刺至极……
到底胜南和陈铸之间,还想交谈什么?还是,胜南来的目的,就是要见陈铸,楚风流只是个幌子!?
柳路石陈的算计,到此时已经全盘崩溃,如果有一个刺客受不了酷刑,都可能暴露出柳路石陈的计划。弄巧成拙,只怕要搬起石头伤了自己的脚。失误有二,一是柳路石陈布局不周,二却是天骄徐辕未能尽责。
本该临危救局的徐辕,不得不擅自作出这样一个决定:不出面救局,而是继续隐藏在暗处,监视阡和陈铸!
一着错,满盘输。
已经无暇去考虑陈铸和楚风流审清事实后南北前十会如何推波助澜,或柳路石陈和阡之间可能的关系恶化,又或者什么都不会发生,陈铸楚风流审不出个所以然来……
换作往常,徐辕不会面对险局听之任之,但此时此刻,他知道更危险的局面可能就在后面,他不得不放弃对那些刺客的考虑。
如果失去了林阡,那些人又有什么用。
在陈铸和林阡交谈之前,徐辕在心中为阡开脱过无数次,甚至不惜怀疑自己的判断失误。待到看清阡和陈铸凝重的表情之后,他猜测事态严重,却希冀阡和陈铸哪怕能够寒暄几句,给他缓解紧张的时间。可是没有,陈铸一看四周无人就像捉住救命稻草一样,激动,喜悦,溢于言表。这种志同道合的态度,在炎热的天气里,无疑给天骄浇了一盆冰水——
不是述说党派之争,陈铸更像是有求于阡!陈铸没有喝酒没有动筷子,第一句就直入正题:“林阡……当真……考虑好了吗?”
“上次我就已经说过,我这边用不着片刻考虑。我今天来,只是为了希望得到陈将军的一句,你已经考虑好了,坚定不移了。”阡轻声说,认真地说,慑服地说,“陈将军,我需要你的合作。”
“我……自然同意……自然合作……”陈铸霎时热泪盈眶,立即斟酒给他。
果然,林阡在犯一个大错。
可是这错误,犯得好生诡异。不是陈铸迷惑了他,而更像他在指使陈铸……
天骄的心,骤然被揪紧。竟然……现在的心情是惊悚!
“那便好,从此以后,不要再有任何的动摇,不要再觉得对你家王爷愧疚,要时时刻刻记得,现在这个选择是最好的,对每个人的伤害都是最小的。”
“嗯,我明白,我思前想后,还是瞒着王爷最好。”
窃听之时,天骄不得不顺着陈静的思路,去尽可能地作荒诞设想:瞒着王爷?难道……林阡真的要拐跑楚风流?
陈静如果在侧,一定会这么聒噪,林阡不参加川北之战,欲同楚风流双宿双栖。但是不对啊,林阡若真这么薄情寡义,又置凤箫吟于哪种境地?大婚在即,他二人恩爱难道只是林阡之骗局?
天骄此时,忽然很寄望于凤箫吟有那个本事,击败楚风流缚住林阡——陈静的思想,现在看来,一点都不幼稚……
幼稚的是林阡啊,很可能柳路石陈的判断没有错……有些方面,他真的还不成熟,竟为了情(和谐)爱,而不顾大局……
天骄却根本想不到,事情远远不止这么危险——
“你我都不愿见他们骨肉相残,可是,日后免不了会兵戎相见。”阡语气一转,“若交锋之时,我二人都在场,那就最好不过,你尽力阻拦王爷,我必定调遣开她。”
“嗯。”陈铸连连点头,言听计从。
“若陈将军你不在,我可以担保她避开一切。万一我不在场,也请陈将军多留份心。”
“我明白……我会做到的。”陈铸叹了口气,终究有些不舍,“唉,恨只恨,她先用了十七年的时间,成功地完成了她现在的这个身份。我看得出,她真的很喜欢现在的这个她,不能再用另一个身份去打击她……都是为了她好,可是,想想真的很残忍……统领一路兵马,和自己的父亲对着干……”
阡诚挚地看着他,轻声说:“陈将军,既决定瞒着,就应当彻底瞒着,瞒尽天下,瞒一生一世。所谓真相,可以永远尘封,不见天日。只要你我之外没有第三个人知晓,她就没有那样的罪名,除你我之外,没有人会觉得残忍,除你我之外,没有人会痛心。何不让残忍与痛心止于你我心中世界,令她一直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让她,还像从前一样的开心,简单……陈将军,我们无力改变过去,但一定可以逆转将来。只要我们……能狠下心来,不怕被指责,也宁可背负这个罪名。”
陈铸语带苦痛:“你说得对,让残忍和痛心止于你我。有些秘密,只有保守它的人辛苦……”
“陈将军,这已经不再是秘密了。”阡微笑,“在一个人心里的是秘密,在两个人之间的更是承诺。我愿与陈将军守这个承诺,从今以后,无论何时何地,是对是错,都一定对她绝口不提,也绝对敢负罪欺瞒天下人!”说罢抬起手来等候陈铸。
陈铸被他说得热血沸腾,肃然点头:“若是秘密,陈铸还可以心软,但既是承诺,陈铸就必当坚定遵守,决不食言!”立即与他击掌为誓,目光灼热。
“陈将军,真将军也!”阡由衷赞叹,他知道,这样的决定,陈铸比自己付出的要更多,却什么都不会得到……如果这个决策里自己还带着一份爱吟儿的自私,陈铸他,根本就是无私的……
陈铸似乎看出他的念头,一时动情:“唉,知道我为何赞同你的决定,代王爷把公主让给你吗?”
阡一怔,陈铸噙泪:“只因她根本就离不开你啊,其实从见她第一面起,就是那白帝城的城门口,你和她当时还没有任何关系,我就觉察到了,这个小丫头喜欢跟着你,依赖着你,明明有地位却偏要听从你,哪怕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透出她心里最在乎的是你。后来接触久了,我知道她走到这一步多半是为了你……你别觉得我小看了她,其实她的初衷,一定是想站在你身边的时候可以名正言顺,你有多高她就不能多低,如果没有你,她恐怕对着这份功业是不屑一顾的,不会在每次成功之后都那么开心地笑,满足地笑……她哪里喜欢什么战绩,她就是纯粹喜欢被你欣赏的战绩啊……”琇書網
阡带着愁绪,点头,连外人都可以看出来的吟儿的感情,他竟然花了那么久才发现。
“至于父亲,对她来说,不过是个憧憬而已,没有你和她那么深的感情,即便相认,也是受迫,更会害得你二人硬生生分离,如你所说,她会受打击,日后会两难,一定会纠结。”陈铸越说越坚定,“她跟你一起幸福,跟王爷相认却会是悲剧。谁教她先认识了你,后遇见我们呢。既然前面的错已经铸成,想改也改不掉了,不如将错就错。”
阡叹了口气:“陈将军能完全站在她的角度为她考虑,林阡感激不尽。”
“林阡你言重了!”陈铸赶紧回应,受宠若惊,说完就一笑,“你瞧,已经交谈这么深了,竟还是叫得这么生疏,你喊我陈将军,我还直呼你姓名……”边摇头边激动地说:“也是因为你的斩钉截铁你的决绝,令我不得不完全站在她的角度考虑。可知道,上上回你对我说‘抗金联盟的盟主,只能由我女人来做’的一刻,我也特别感激你,感激你是个值得我选定的人,我差点就对你拍肩膀叫你声‘兄弟’了,哈哈。”陈铸笑得愉快,也略带些尴尬,“不过,当时你那么憎恶我,我也知道,我想和你称兄道弟的确有点妄想,毕竟,金宋之间,还是有这样那样的避忌……何况,你林阡还是抗金联盟的盟王……唉……”
“陈兄。”阡从容一笑,便将这决心向陈铸坦露,发自肺腑,“我既娶你金国的公主,又何惧与陈兄成为知交!”
陈铸猛然抬头,面露惊诧和激动之色,半晌,立即弃了酒杯用坛子喝,痛快不已:“得君此言,何分金宋,哪管敌我?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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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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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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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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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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