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望固然好,可惜这毕竟是战场,不可能像比武场那样,核心处激烈搏杀、旁观者闲情逸致——兵卒们压力虽减轻,但仍需进退攻防,只不过间或可以休整。
此外,并非所有绝顶高手都乐意单打独斗。长生门有人专门躲在暗处,只想趁双方重心转移的好机会,先将袁若俞瑞杰这类武功平平的宋将狙杀。原因无它,他们曾在攻坚战崭露头角。
“既然大家想踏实论剑,那厉某先扫清障碍。”厉风行早就留意到这祸害的存在。
说时迟那时快,厉风行杀心才起,那人对袁俞的杀机已满溢,四五个铁圈连环激射,气浪旋起,层叠而下。厉风行大步一掠挡在袁俞前面,身动似电,掌出如风,将环环相扣的铁圈相继击返。
那狙击手脸宽面黑、额高鼻挺,长相刚毅武功却偏于阴柔,由暗转明,仍在高处:“厉将军还没死么。”
“果然还是你。”早在正月十七的黑水城、厉风行为向城外示警抬棺而战时,就见过此人。据说他是长生门“五城”之一,惯用武器:一到多个铁制轮圈套戴于手腕,远掷近投,皆可击敌。
“厉帮主!杀了他,给赫、莫二位将军报仇!”袁俞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无疑,赫品章战死、莫如被俘都有这狙击手的因素。
厉风行还未答话,半空中七环并发:“黑水你就该一起上路。”众所周知厉风行是黑水城唯一一个没死甚至没败的盟军将领,所以他的命也一直是那狙击手的念念不忘。
“笑死人,就这几只铁环!?”厉风行冷笑一声,瞬然扣铁莲子、七煞镖、化血镖、九寸叉、暴雨梨花针以唐门手法飞袭,霎时攻势如星瀑逆流而上。那狙击手避无可避,不得不顺厉风行心意,纵身一跃到他面前,快速抽剑,右手一旋:“那就比剑可好?!”
“我随意,你自便!”厉风行徒手对剑,切金断玉,神威凛凛。
“真不用兵器?”狙击手持剑横扫纵劈,真气乱舞,交织成网。
“用不着!”厉风行一指疾点,凌厉一击即中。身影交错,攻守相易。狙击手剑风略减,厉风行乘胜追击。这个领域几乎无人还可做他对手,短招连打,指掌拳变换随心,点穴截脉,错骨分筋。
“怎会……”狙击手难以置信,厉风行这么快反杀进他的剑网,手到之处锋芒尽敛。
“呵,上回你能和我平手,是因为我先中毒。”黑水城的屈辱,谁都不会忘。
“太自负,再吃一剑!”狙击手兵不厌诈,右手尚在出剑,左袖遍洒暗器,数十铁圈破空急斩,每一只都灌足内力。
厉风行眼疾手快,甫一醒悟就闪避,虽无性命之忧,但也肩膀受伤、气力陡降:“杂碎!”电光火石间也拼尽气力,以三根大搜魂针反击,“受死!”
从八大悍将和盟军高手这几天的交手表现足以看出,长生门的独步圣功比曹王预算中恢复力要快,难怪成吉思汗那么自信速战速决。所以,厉风行想对林阡说:要打就打死,废武功没用。
与对手的几十暗器随机杀戮相比,他所发虽只三根细针,每根都击向一个死穴,毫无偏差。
罡风过境,后发先至,“神庭”“太阳”“人迎”皆中,那狙击手轰然倒地。
“既已清场,众人可心无旁骛比武。”厉风行这“风电之掌”打头阵,奠定了本场剑道大会的比武基调,不是点到为止,而是血债血偿!
论血债血偿,小秦淮和长生门必然是对方最欲偿命的债主,宋蒙各自都在黑水折了数万弟兄。
当是时,近百万兵将的战力极速坍塌,矛盾也就尖锐成几个人的矛盾——“打巴耳查格”、“古柏梯”早就在人群中寻找李君前的踪影。
于公,正月十八逍遥峰之战,他们杀死杨叶、追剿越风,还剩个最大的帮主没歼灭,怎能不趁他拳脚皆废的情况下要他命?
于私,二月初六绝命海向阳道,他们对越风围攻暗算致死,他们知道这笔账李君前要算,做贼心虚当然恶人先出招。
千钧一发,一刀一剑毒辣攻杀到坐着轮椅的李君前身前,他伤势初愈,合该只是两淮义军的精神领袖。
谁料,白门四绝艺并未全成广陵散——虽成半个残废,软鞭尚能在握,迎风而抖,或点或缠,蜿蜒迅疾,飘忽不定……纵使不能打出他李君前的最高境界,软鞭扫荡初仍旧势如潮水,经行处频繁涌现建康虎踞龙盘、京口地雄一州。
雄则雄矣,双拳焉能敌四手?十余回合后,李君前执鞭的手便倍感发麻,两个十二楼也愈发泼水不入。危急关头,一杆银枪从天而降,干脆利落把敌势挑弱:“李帮主,风弟的仇,说了别跟我抢。”
“一人一颗。”李君前斩钉截铁,越风是他们共同的副帮主。xiumb.com
话虽如此,二打二的前三十轮,李君前都不曾有太多建树,气喘吁吁,鞭难攥紧,罕见地连连拖累穆子滕。
所幸穆子滕枪法已到“横看成枪侧成棍”境界,以一敌二虽艰辛却不至于头破血流,加之李君前迅速调整状态穿插式救场,枪鞭刀剑的武斗到五十回合还能维持平衡。
“那是何人?”银枪白袍骁将,扎一线,圈一点,扫一片,虽然武功不是最高、武器还没个响亮名字,却永远最受敌人主帅瞩目,这不,成吉思汗的叹息都跟昔年仆散揆在平凉一样:“神将都让林阡收去了”……
化险为夷又险象环生,履险若夷而逢凶化吉。到六十回合,“打巴耳查格”巧施一招攻敌必救声东击西成功将穆子滕坑害。当银枪被“打巴耳查格”剑气和内力困锁,预示着穆子滕再也无法随时支援李君前,与此同时“古柏梯”终于抄到李君前背后、一刀凶狠击飞软鞭,
下一刀,“鲛人夜哭”,引北风卷地,激大雪纷飞,像极了某年某月,在一个同样苦寒的战场,朝另一副血肉之躯追魂索命……
李君前濒危本能寻求新刃,不经意间触碰腰畔“抚今”,那硬鞭如有灵性,似记忆复苏,见到主人在这般强攻下如何逆扫,
风起时,夺四季之气;风隐后,留四季之景。本该是风悲日曛、凛若霜晨的绝命海,忽然间,雾锁烟笼,长烟引素;古木蔽天,绿水无波……那日越风就打到这里,可只打了春、夏两季就戛然而止,所以未能发挥到最高水平将三个十二楼全部击杀,才使得眼下对战李君前的“古柏梯”还能逍遥鞭外为所欲为。
“还有两招,该帮主打。”
虚空中,是越风对他催促,还是他对越风担保?抑或,异口同声?
“我都没发现,我这十六当家,回来这么久了。”李君前虽精疲力尽,却不自觉流露一笑。无论是谁对谁说的,他和他的副帮主,果然哪一战都没分开过!
事不宜迟,蓄势于鞭:“蒙古军软鞭不吃,那就给他们吃硬的!”
秋,天如水色,簇簇幽林,雁鸿秋水,芦岛沙汀;冬,借地为雪,樵者负薪,渔舟倚岸,水浅沙平——
终于发现鞭如潮和抚今鞭的共同特点:幽暗昏惑之境,找到风就能找到出口……
原还希望李穆互相连累的两个十二楼,一不留神自己先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古柏梯”才刚被抚今鞭反败为胜当场劈裂,“打巴耳查格”也遭穆子滕以“漫观红尘”心法重创并一枪刺中。
轰然巨响,四人相对倒下,缓得一缓,李、穆二人相扶而起,嘴角流血却脸上带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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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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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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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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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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