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日后,睁眼就隐约看见阳光,大房里此时坐着莱顿、伯德温以及乔嫣三人,围着茶桌在谈话。
见凌辰醒来,那三人都一致地起了身。
“怎么样?”乔嫣关切问道。
“没事,”凌辰摇摇头,醒来的第一个问题却是:“话说我被刺穿的地方,是肾吗?”
“呃……是。”乔嫣抿着嘴:“不过早就恢复啦。”
“噢。”凌辰点点头:“妈的真够狠,哪里都不刺就刺那。”
“那你是想被刺心脏吗?”乔嫣满头黑线。
“刺心脏的话我躲得过的。”凌辰艰难地坐起身,靠在柔软的绒墙上:“他好像也知道。”
“咳。”伯德温轻声打断,道:“你好,我是阿尔瓦现任院长,伯德温。”
“你好。”凌辰点点头,然后环顾三人:“你们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莱顿和伯德温相视一笑,坐到旁边的欧式白凳上。前者先开了口:“凌辰,你这次可是差点就把阿尔瓦给捅穿了。”
“因为复活那只手臂吗?”凌辰明知故问。乔嫣站靠在一边墙上。
“对。”莱顿叹了口气:“那个暗甲我们必须回收保管,所以也得对你有个交代。
“那是玛拉佩特的一只手,也是当年和圣灵大战的祸源,和你战斗的那个家伙是那手臂的一个宠物,地狱三头犬在我们这的杂种后代,身上有一点地狱犬的血脉。
“魔神是世界金字塔顶的存在,哪怕是他的一只手,一旦复活我们两人联手也挡不住。
“太具体的东西我也不知道,反正魔神善恶斑驳,但绝大多数都是恶。玛拉佩特更是邪恶魔神里凶威之名最盛的存在。
“万年前,他在魔灵界肆意屠戮,造成生灵涂炭,曾有人问他:‘你想要统治这个世界吗’他的回答很简单:‘你会想要统治玩具’吗?”
这个回答流露出一种真正的“神”的冷酷与玩笑。
凌辰问:“那,他的手臂为什么和身体分开?他呢?”
“不知道。”莱顿摇摇头:“我们世世代代铭记在心的便是取回手甲,将其封印。所以……”
他的意思凌辰懂,就是那个暗甲必须留在这里了。
凌辰点点头:“我无所谓。”
毕竟从最开始这就是刻耳设的套,何况凌辰也不想和魔神扯上关系。
梵多地盛人杂,说不定也会有信仰魔神的人。毕竟据说世界还有几个极其隐蔽的地方还保留着魔神的祭坛。
“但是,”伯德温作为院长,有些话也得由他来开口:“那毕竟是你得到的,作为补偿,我们阿尔瓦的所有珍材奇宝你随便挑选一样。”
“我暂时没有什么想要的,以后再来可以吗?”凌辰问。
主要是他还不知道阿格尼丝等人的魔法是什么,要到了禁咒魔法却不对头就尴尬了。
伯德温欣喜一笑,道:“当然可以,你的故事会和我们以前听过的故事合在一起,不断传承下去,即使我们走了,阿尔瓦也会永远在这。”
凌辰笑着点点头。
事情就此解决,两老人还要去处理那个被控制住的法阵,便不打扰凌辰休息了。
房里剩下乔嫣和凌辰。
“你准备走了吧?”乔嫣摆出一个尽可能让自己满意的笑容。
凌辰察觉到了她眼神里的异样,却刻意没有去体会:“是啊,记得想我吧。”
乔嫣轻笑着,没有理会他的玩笑:“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也去梵多看看吧。”
“嗯。”凌辰摸了摸伤口:“你的实力不比我弱。”
乔嫣摇摇头:“我可没那个能耐和那家伙对抗。”
说罢,她走出疗养室。
凌辰调养一番后,当天就自行离开了。
他首先去了一趟炼金系,当下他最需要的就是能够赶路的魔具。
和上次不同,这一次他需要的是魔具,几经周转找到了关于交易买卖的柜台后,迎接凌辰的是一个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女,刚刚成年。
她长得眉清目秀,并没有化妆,看着十分舒服。
“你好,”明明都是同院的,少女还操着商业口吻道:“请问是购买商品还是贩卖商品?”m.xiumb.com
“这里有什么比较适合一个人驾驶的魔具车吗?比如摩托车。”
“有的,请跟我来。”少女的声音很甜美。
随即跟着她深入了大楼,一路走到地下,凌辰来到一个壮观的魔具库。
这地底仓库大概有上万平方米,里头整齐地摆放着大大小小的魔法车,有可容纳百人的大型轮车,有给小孩子玩耍用的道具车。
但是凌辰并没有看到什么合乎心意的,问道:“你们这里最好的就是这些?”
少女微微一笑,道:“不是,这些是比较普通的车型,如果你是需要摩托车的话,可以来这边看看。”
凌辰答应后,少女带他进入了旁边不远处的一个房间,整间房空无一物,只有一台摩托车静静立于此。
这台摩托车外形犹如铁牛,后头崭新的车轮上伸出四根粗大的魔力喷射筒,整辆车呈纯黑色,车身上刻画着栩栩如生的白色花纹。
少女见凌辰两眼发光,不禁扑哧一笑,道:“其实其他房间还有很多,但是因为这部刚好跟你衣服的颜色搭配,我就想起这一台车了。它的名字叫夜影。”
于是,凌辰花费了整整三枚紫菱,拥有了人生第一辆坐骑,以风、火双法为发动原理的强大魔具车。
即将离开了,凌辰却没什么要准备的。
第二天,他好好地上完一整墨灵堂课,仔细品味了食堂的饭菜,对一直以来都让自己随意取书的周仪道谢……
在阿尔瓦的日子说长又太短,说短却因为一直在图书馆过着慢节奏的生活而让人记忆深刻。
被留在石室里的冰冢剑,图书馆里的浩瀚丛书、圆月般的拱桥、娓娓盛开的水仙、柔软的雪地、窵远的冬昊……凌辰独自坐在长椅上,望着天空,很久,很久。
——是时候离开了。
清晨,迎着第一束穿过风雪的阳光,凌辰在空无一人的阿尔瓦广场上,骑着夜影,遥望东方,——那太阳诞生之地。
发动引擎响起了轰鸣,火系魔法石开始爆发出能量,凌辰猛地一扭把手,风系魔法石也开始运作。
夜影瞬间冲飞数十米,迎面而来的劲风将少年的黑发打乱,将黑袍拂起。
凌辰没有往阿尔瓦大门走,而是直直地朝东方直冲,黑影卷起沙石,暴涨的速度让凌辰高呼爽快。
“那小家伙,想干什么啊?”伯德温站在落地窗前,凝视着远方,惊疑道:“那边都没有路了。”
“哈哈。”莱顿悠闲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端着杯咖啡:“那个小子,是真要把出人意料这个词发挥到极致啊。”
只见黑衣少年脸上摆着兴奋的笑容,一路狂飙了阿尔瓦的尽头,他非但没有减速,拇指反而猛地一压按钮。
——“轰!”爆炸声从四个喷射筒中射起,和火红色的能量一起直冲云霄,顿时,四条火龙开始凶猛地推动着车。
凌辰却稍嫌不够,用气流遽然加了一把力。
夜影张开了一道和法舟类似的膜,随着凌辰冲向万米高空,直奔天云。
终于,少年冲出了最后一道围栏,将整个莫罗国黎明时分的无限风光尽收眼底。
“哈哈哈!”黑发少年像那天在法舟下坠时一样欢呼着:“喔——!”
“唉,我们是真的老了啊。”伯德温开怀大笑,眼角却噙着沧桑。
“是啊,原本世界是我们的。”莱顿抿嘴笑着,遥望东方红日:“现在,我们却是这个世界的了。”
……
乔嫣站在凌辰空荡荡的宿舍门口,双手环抱着自己,肩膀不停地在颤抖,她由着泪水滴落,哽咽道:“你就是这样的人,你们都是,你们都是……”
……
“现在上课点名,听到的同学请回答。”尤露站在讲台上,念着一个又一个名字:“孙妍……比亚……王铮……”
忽然,声音戛然而止。尤露盯着那黑发黑瞳的画像很久,缓缓地念道:“凌辰。”
众人会心一笑,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那个空荡荡的角落。
“今天没来呢。”尤露低声说着,朝教堂外的蓝天望去。
……
无边无垠的雪原上,一道黑影在阳光的普照中疾驰,朝那遥远的东方前进。
古冬节已过,如今是魔灵历3110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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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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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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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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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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