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郸道和孙真人自山上下来,便是一青年道人,一少年道人。
青年道人几缕白发,是前些年编写医典时候熬白的头。
少年道人倒是没有异样,只是没有穿鞋子,白白嫩嫩的脚丫子。引起路人好一阵围观,这比女孩子的脚还细嫩。
李郸道赤脚,拿着一道医幡,正是失魂落魄幡,幡上挂着葫芦,摇着虎撑。
两人一边走,每过几步便喊上一句:“各类疑难杂症,小儿收魂,妇人胎位不正,男子再举不能,哮喘肺痨,老人心慌胸闷,鱼刺不下,牛马胀气,阳宅不利,阴宅不宁,识人断面,代写文书,签契画压,我们善能处置~~”
“叮而哩个啷咚咚锵!”
孙真人笑道:“你这吆喝,倒是熟练,只是他们听起来未免是你开了狂口。”
又道:“你将虎撑举过头顶,别人还以为你医术高明,不料一看是个黄毛小儿,只怕今日都没人敢过来。”
“哈哈哈,师父,我们医家不是有三不治吗?”
“不信者不治。”
“不遵医嘱者不治。”
“还有一条呢?”孙真人问道。
“以上两条全犯者不治。”
“我还以为是不尊敬医者者不治。”孙真人笑道:“看来你倒是想得开。”
“不尊敬医者的,不就是不信的?”
“也分情况。”李郸道开口道:“曾经有个老者,因为风湿疼痛,来找我开紫瑾,以镇痛。”
“我要给他医治,他不信我,说我要骗他钱。”
“哦,便是那个我用萝卜煮汤治好的那个?”孙真人开口问道。
“不错,他这是不信吗,我觉得是因穷乏而不信自己,不信自己的身体可以治好,而不是说不信医者的水平,为何不信,便是看不起病,吃不起药。”
“因此,我才想着创立一个社团,跟着京都医药同盟社打擂台。”
“叫百姓吃得起药,看得起病,不光看得起,还要看得好。”
“如今高端药材还是被京都医药同盟社把控,我们也只能用一些次等药,不过倒也便宜。”
“哈哈哈,你能将患者的第一诉求考虑在心上,那就已经算是仁医了。”
两人边走边聊,看见一间医馆,门口坐着好些人,却是排着队,在等大夫诊治。
那医馆叫杏林医馆,名字倒是不错。
坐堂的郎中约莫四十,胡须到胸口上,边上还有两个学徒,一个抓药,一个写方。
后面一个回门,传来呼噜噜的熬药声音,还有药工师父的呵斥声:“火候把卧不好,就别想成材了,药渣子里面认出方子来,这算什么,闻出方子来才算出师了。”
“师父,怎么说?”李郸道和孙真人站着医馆门口。
“你不是会望炁吗?你看看呗,这药炁是上乘,还是中乘,这人是上流,还是中流。”
李郸道运目一观,便笑道:“师父,你看看他墙上挂着的是谁的画像?”
只见那墙上挂着一个手持葫芦的老者。
“是壶仙翁啊。”孙真人笑笑:“壶仙翁也是天医院的医师。”
而那看病的大夫,见着门外有两位道人,拿着医幡,有说有笑,不免好奇。
再一看,二人竟然在地上没有影子,不是百白日见鬼了,就是神圣显现。
他自己也是养生有术,吐纳有功之人,只是并没有成系统性修行。
倒算是个散修。
也是他仙缘来了,当下将眼前的病人看完了之后,出门来,走到李郸道和孙思邈面前,先是作揖行礼,随后开口问道:“坐堂医名为胡笃行,敢问两位道长法号?两位立于我杏林医馆门前,可是有什么指教?”
坐堂医便是大夫的自称。
“我们师徒二人,在麻姑山开辟道观,因香客不多,欲下山行些善功善缘。”
“贫道孙思邈,这是我的徒弟李郸道。”
“哎呀!可是孙道长当面!”胡笃行立马像是看到了偶像一样。
“前朝大业年间,我随师父进京闯荡,早早便听过了您老的大名?当年我不过二十,您已经出道好些年了,如今一见,竟然看起来比我还年轻。”
“唉,蹉跎一生,没能闯荡出什么名头。”胡笃行叹气道。
李郸道笑道:“不是开了这间医馆吗?”
“而且看这么多来求医的,想来医术应该不错。”
“我哪里开得起医馆?”胡笃行道:不过是人家聘来坐堂的罢了,这家是江西药帮的产业,罗姓和熊姓两家世家把控了草药生意。
“哦?还有这么一回事?”李郸道惊讶:“若是我们师徒要开家医馆,那还不得受他们刁难?”
“嘘!”胡笃行小心道:“莫叫他们听到了,你要开医馆,第二日便会被人针对,或是进不来药材,或是有人横死你家医馆门口,或者讨命,总之就是不准开医馆。”
……
胡笃行虽然有些崇拜孙真人,但是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了,自己已经人到中年了,一家妻儿老小要养。
此时叹息两声,欲言又止,见着后面看着自己的病患。
作了作揖:“两位,病患多而医者寡,我便不多聊了。”
孙真人开口:“你且去吧,毕竟是你东家。”
二人叹息一声,离开此处,李郸道对着孙真人道:“还以为这家医馆医术好,所以人满为患,不想是没有别处可去。”
“一家之言,不可信,你我再去别处看看。”孙真人道。
“也对。”李郸道琢磨道:“你说那壶仙翁知不知道,就被挂着墙上了。”
“小友,背后说人坏话可不行。”
两人一见,却也是一个挂着医幡,寿星头,提着药葫芦的一个老者,一身葛衣麻服。琇書網
“仙翁!”李郸道整个一个尴尬住。
“老夫可没有指点他们做这样的事情,只是他们行医卖药,总要认个祖师爷,保佑生意兴隆,便敬我一柱香。”
李郸道笑了:“他为何不拜财神,不拜瘟神?”
“财神保佑财源广进,瘟神发一场流疫,他家药还怕卖不出去。”
“咚!”孙真人听不下去了,直接给了李郸道一下。
把李郸道打得眼冒金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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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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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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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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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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