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无谓忍住内心的怒火,不带任何情绪,皮笑肉不笑的回答说一定不会忘了的。
搭话的哪儿还看不出来尚无谓心情不佳,但是又不知道他是因为自己男朋友被人祝福跟别人一对儿才阴阳怪气,还以为他是嫉妒赫连粟攀上高枝抛弃老同学呢,只能干笑着安慰尚无谓,说赫连粟这小子不是那种人,不会有了红颜就忘记老朋友的。
尚无谓把刚冲好只喝了一口的咖啡面无表情倒进水槽里,把杯子冲洗干净,说了声“借过”出去了,留下人尴尬无言。
当天下班尚无谓没有等赫连粟,一个人先回了家。
他们高三毕业就没住宿舍了,在外面租了一套房,房租AA,但是家具花费大多是尚无谓出的钱,赫连粟说不过他,就负责了扫除和做饭。
因为尚无谓的习惯,他们租的房子是两室一厅,还带了书房影厅,其实一开始他们没打算选有两间卧室的这套,毕竟没有必要,后来考虑到万一有朋友过来,临时借住之类的,也不好让人睡沙发。
而且当时赫连粟还推开了嬉皮笑脸的尚无谓,冷静高贵地说:“偶尔咱俩也需要暂时分居,以免身体承受不住,也会影响学习工作。”
“这个考虑深得我心。”抛开别的因素,岳轩觉得这一点建议还是很有参考价值的。
像李逸自己住的地方,就只有一间卧室,他每次过去就不得不跟李逸睡在同一张大床上,在两个人彻底走到最后一步之前,虽然心里有忍不住靠近对方的想法,却又不得不悄悄打消,然而近到彼此呼吸交缠的距离,实在很难掩饰,场面就会变得更加难受。
像他租的房子,虽然没有人来住过,可是一直有一间卧室是空着的,他每次做清洁都会进去整理打扫一遍。
不算“人”的话,他也有一些“朋友”偶尔会过来蹭住几晚。
对于岳轩对赫连粟的赞同,李逸不慌不忙:“没有那个必要,如果有朋友想要过来接住,我现在住的楼下几层都已经买下来了,他们可以去那里住。”
“哦。”
尚无谓觉得自己真的很难维持难过的心情讲述他过去的“情伤”。
“没关系,你就当他不存在。”岳轩怎么就忘了李逸很喜欢在别人面前展示他对自己的占有欲所有权这件事呢,他怎么会让朋友借住只有他和岳轩在一起的房间里呢!
真是太过分了,还当着尚无谓的面撒狗粮!
完全没想过自己其实也在配合李逸这件事。
尚无谓无语哽咽。
还要为了大老板和岳轩的兴致继续讲自己的悲伤往事。
“他一如既往的回来很晚,我没有给他留灯,久违的跑去睡了基本没怎么用过的另一间卧室。我想着,不管真假,我难道还不能生一生气,别扭一下了吗!”
赫连粟不知道尚无谓的小心思,只当他累了,但是还是有点小脾气的问为什么下班回家都不跟他说一声,还问他是不是工作很忙,居然主动要跟他分房睡。
边问还边趴在他身上扭,双手双脚都缠上了尚无谓,话里话外都含着钩子似的,不自觉的扒拉着尚无谓的睡衣扣子。
“我困了,想先睡了,你也别闹了,赶紧去洗澡睡觉吧。”
可惜尚无谓实在没心思,也就没理赫连粟的“邀请”。
赫连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往常这样早就扑上来的尚无谓怎么今天跟修炼了八十年的老主持一样,对他视而不见了。
“小海,你怎么了,是我年老色衰,你就看不上我了吗?”赫连粟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很严肃,甚至沉下脸的时候还会让人错觉杀气腾腾,但他面对尚无谓的时候很会撒娇,尚无谓也很吃他那一套,基本上无往不利。
“你这正二八年华,容光焕发,人见人爱的,哪儿轮得到我呀!”
再迟钝,赫连粟也听出来了尚无谓心里憋着的不痛快,也不闹了,专心问爱人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人给他气受了?
“是不是老麻子又把不该你的工作交给你让你做了?”
老麻子是他们俩实习期间带他们的其中一个老前辈,总是仗着资历让他们做一些不属于工作范畴的杂物事,后来他们俩正式上班了,老麻子以学习适应为由,把本来手里的工作都交给他们,做好了他得功,做差了就尚无谓赫连粟背锅,自己又没有实力,除了在公司待了七八年的岁月,也没什么优势了。
赫连粟以为老麻子又为难尚无谓了,坐起来就要打电话给爱人讨公道,他可不怕跟老麻子撕破脸!
“你这么有底气,是因为有齐小姐给你撑腰吗。”尚无谓冷不丁问出这么一句话。
齐小姐就是高层一位董事的侄女,来他们这个基层“微服私访”的。
“啊?关齐二什么事?”
“齐二,呵。”叫的可真亲热啊!
“所以,不是老麻子?齐二惹了你了?”赫连粟退出已经点开的老麻子的微信界面,又重新点开齐二的。
齐二不叫齐二,人大名叫齐宁,只是跟她熟了之后,就会发现这姑娘比较逗,比较二,大家就叫她齐二了。
赫连粟见尚无谓不理他了,以为自己猜对了,就给齐宁发了一条消息过去,问她怎么惹了他们家小海了?
“什么小海?我最近没做什么呀?”m.χIùmЬ.CǒM
齐宁莫名其妙,她刚跟赫连粟他们分开回家,还在泡澡呢,怎么就被赫连粟兴师问罪了?
“真不是你?”
赫连粟将信将疑,又看了看躺床上不理睬他的尚无谓,还是再一次确定一下。
“等等,你是说跟你一起的那个尚博海呀!”齐宁反应过来了,“我跟他又没那么熟,你不是还拦着我们不让我们接近他嘛,我哪儿来的机会去招惹他啊!而且我是那样的人吗,无缘无故去找人不开心!”
齐宁觉得自己这真冤枉,不声不响替人背了这么大一顶锅!
“好了好了,既然不是你,那我问问其他人。”
赫连粟不理会齐大小姐的假哭,想了想,又趴下去问闭着眼耳朵却明显注意着他这边动静的尚无谓。
“小海,到底怎么了嘛?告诉哥哥啊,哥哥给你把场子找回来!”
他生日三月六号,比尚无谓大了差不多三个月,但基本没有用年龄来说话,除了特殊情况。
只有在两个人用汗水和高速运动的时候,尚无谓会略带诱导的语气喊赫连粟哥哥,看着他迷茫着双眼,迷迷糊糊答应他的样子,更加兴奋地顶进去,如愿以偿听到哥哥倒吸气的声音。
尚无谓睁开双眼,眼睛盯着赫连粟,从额头从上到下看到喉结,又垂下眼眸。
“你还是我一个人的哥哥吗?”
“当然了!”赫连粟笑笑。
尚无谓虽然不会在平时喊他哥哥,但是也曾经在两个人结合在一起的时候说过,不能让别人叫他哥哥,赫连粟也郑重其事答应过的。
所以他收获了一堆外号。
“你今天都做了些什么?”尚无谓问他。
“没做什么呀,就正常的工作,然后下班被齐二她们叫走去喝了喝酒。但是我跟你保证,我没喝多少,没喝醉,我有分寸,没有让任何人靠近我!”赫连粟举手发誓。
“那齐宁跟你告白,你还接受了是怎么一回事?”
“啊?”有这回事?
赫连粟仔细回想了一下,又问了问齐宁:“你跟谁打了赌还是玩了真心话大冒险?”
齐宁正擦头发呢,看到赫连粟发过来的问题,随手点开语音回答他:“玩儿了大冒险,怎么了?”
“你是不是跟人说了什么胡话,例如喜欢我之类的?”
齐宁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我说喜欢谁也不可能喜欢你啊!”
“哦,等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事儿,他们让我在你跟老黄里面选一个做好姐妹,我说选老黄,说你比较适合做男朋友,老黄是我正宗姐妹!可能有人听岔了,然后又传离谱了吧。”
赫连粟把齐宁的解释给尚无谓看了,尚无谓没说话。
“我跟齐宁说过我喜欢男的,她也一开始就明白我的性向,你在担心什么呢?”
尚无谓想说他担心赫连粟离开他,可是以前他这么说过,赫连粟总是打断他,说他胡思乱想。
齐宁说的老黄就是赫连粟之前总是一起玩儿出去喝酒吃“尚无谓吃不惯”的东西的那位同事,今天他们也一起出去聚会了,没有跟他说。
“事实证明我的直觉有时候还是准的,他最后不还是跟齐宁和老黄离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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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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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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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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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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