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鸣与家人通过电话后,决意一同前往。
出发前,李乐向众人交代了几句。
“到了之后,顾先生金先生周教授,你们都不可现身,亦不可暴露,我与小楼一同进去即可。”
他跟小楼二人行动,他这是在创造与周小楼的单独相处时间吗?
苏青当即提出质疑,但还有一个人比她还着急。
李子安不解地问道。
“我也不进去?为什么?”
李乐本想给他解释一番,见身边还有三位大人物,也就不再卖弄知识,耽误时间。
钟表铺位于新城与旧城的交界地带,一边是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厦,一边是散发着年代气息的民房,一老一新一起构成了新时代的独特风景。
按照计划,顾鸣把车停在两条街以外的路口,与金子城周子民同坐一车赶往钟表铺,在钟表铺的街对面停车观望。
李子安与苏青同乘一车,停在钟表铺附近,随时接应李乐二人。
在路上时,周小楼已经征得李乐同意,全程拍摄。
两人组合再次行动,彼此间比昨天更有默契。
周小楼全当爱好自拍的小姐姐,时不时拍拍李乐,时不时拍拍自己,没有路人怀疑她的真实目的。
钟表铺的招牌还是三十年前那块,店里的桌椅板凳皆是上个世纪的老物件儿,大小不一的钟表遍布面积三十来平的小小店铺,整个店铺与街道对面的新时代商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白发苍苍的钟表匠顾国良正躺在藤椅上休息,茶几桌上隔着上个世纪的收音机,收音机正播放着这个世纪的抒情歌。
李乐把座钟搁在柜台上,面带笑容地走到顾国良身前,轻声喊了一句。
顾国良慵懒地挣开双眼,见到来客,顿时起身招呼。
“哟,两位还是俊男美女啊,修表还是修钟啊?”
他一边扇着蒲叶扇,一边走向工作台。
李乐左手往玻璃罩子上一放,笑着说道。
“钟,清末民初的铜镀金珐琅座钟。”
顾国良看到座钟的瞬间便立住了,拿起挂在脖子上的老花镜,再仔细一瞧,脸上不多的笑容即刻消散。
李乐见状,慢慢旋转玻璃罩,把座钟背面也让他看看。
那是他的手艺,顾国良一眼便瞧出来了,呼吸忽然加重。
过了会儿,顾国良的目光缓慢的从铜镀金珐琅座钟上挪开,看看李乐,再打量举着摄像机的周小楼。
“二位,这座钟,你们好从哪搞来的。”
李乐把手挪开,一脸善良地说道。
“老先生别看在下年轻,我已有多年收藏经验,尤其钟爱此类复古美的机械。”
“今儿,顾鸣先生带着六座清末明初的座钟参加宝物交流会,因刻有出厂信息的底盘和内部结构遭到破坏,专家也真假难辨,顾鸣先生心如刀绞。”
“在下不忍顾鸣先生潸然泪下,便花重金将六座座钟收入囊中。”
顾国良和周小楼都没料到李乐会直接挑明,他们二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震惊。
期间,顾国良的身子慢慢往后仰,双手各扶着柜台和座椅把手,似乎是在提防什么。
李乐此次前来不是搞事情的,是来解决问题的,故此,始终保持着晚辈的友善态度。
“老先生,我们此次前来,只为让这六座座钟恢复原貌,别无他意。”
“如果老先生能修复,在下定重金酬谢。”
说着,李乐掏出手机扫了墙壁上的二维码,随即在打款界面输入十万。
“如果老先生现在点头,这十万,下一秒就能进入你的账户。”
诚意已经摆在台面上,留给顾国良拒绝的空间并不多。
周小楼这时候,把镜头推向顾国良的脸,精准扑捉到他每一秒的心理变化。
这是一场心理战,李乐知道此时不能着急,顾国良也知道。
当街道安静下来,店内便只剩下秒针们的脚步声,啼嗒啼嗒啼嗒……
不知道是李乐的哪个细节还是周小楼那张完美无瑕的笑脸,过了好一会儿,顾国良才做出选择。
顾国良再次扇动蒲叶扇,此时的眼神暗淡了一些。
“你没有告诉小鸣?”
李乐微笑着摇摇头。
“老先生,我刚才说了,我喜爱收藏,对别人的家务事,不感兴趣。”
顾国良还是不相信,往外眺望了好一会儿。
没能见到顾鸣的身影,他再次打量李乐。
“他竟然去过宝物交流会,这事,他迟早知晓。”
所以,现在还不是修钟的时候。
李乐嘴角动了动,上身前倾,压低了些声音。
“老先生请放心,顾鸣先生收钱的时候已经向在下保证,绝不因为家事影响这六座洋钟的价格。”
顾国良一愣,有些惊讶地看着李乐,随后,不禁笑了,眼里多了几分尊重。
“真没看出来,小先生竟如此深谙世故。”
手机屏幕息屏了,李乐立马让它亮起来。
“老先生。”
终于,顾国良在金钱面前放松了戒备。
“都拿过来吧,一个月后过来取。”
有了这句话,李乐不假思索地把十万酬劳打过去。
“老先生,太感谢您了。”
顿了顿,李乐接着说道。
“因为我也不知道我的猜想是否正确,其他五座便让下人带回了家,晚些时候我让他们送过来。”
顾国良不愧是老匠人,放下戒备之后,注意力都在铜镀金珐琅座钟上。
再次看到熟悉的老物件儿,顾国良的眼里多了几分惆怅。
李乐没有立即走人,而是尽可能地减小自己的存在感,弯着腰观看顾国良小心翼翼地从玻璃罩里拿出座钟。
“以前啊,我有想过,它们还会回到我手上,没成想啊,这一等竟然是十七年,十七年呐!”
顾国良感叹的同时,拿起细毛刷,仔细清洁座钟表面。
这一刻是李乐最期待的。
想要顾国良说出背后的故事,只能让他自己开口。
李乐笑着说道。
“老先生,也肯定想不到,竟然是我这一外人拿过来的。”
顾国良一愣,随即点头叹气。
清理完表面,顾国良转身走向后门。
后门通向一条巷子,在后门旁边还有一道门,那道门后门是狭窄的仓库。
走到最里面的货架前,顾国良搬来旁边的木凳,踩在凳子上,伸手勾货架最上一层的木箱。
原本站在门口的李乐一个箭步上去,帮忙抬下来。
箱子上已经落满了灰尘,用抹布拂去尘土,从箱子的表面和菱角可以看得出来,这个箱子以前深得主人的爱,用湿抹布一擦,黑色表面泛起模糊的油光。
放到柜台上,顾国良突然笑了。
“从仓库抱出来,李先生一直没有打开,难道就不好奇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吗?”
李乐笑了,笑容还是那么友善,没有一丝攻击性。
这个还用猜吗?装的一定是当年从六座洋钟身上卸下来的配件。
顾国良见状,笑容变得更轻松。
从腰间一串钥匙里找到个头最小的,打开箱子,里面竟无一缕尘埃,不同的配件搁在不同的小木盒,小木盒层层叠叠的摞在一起。
待它们从盒子里出来,重见天日,李乐发现多处地方竟泛着油光。琇書網
看来,顾国良早已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不然,也不会时常想着维护这些零部件。
“老伙计们,你们陪了我这么久,今儿,老头子我终于可以让你们回家了。”
话匣子已经打开,但接下来还需小心应对。
这一切,周小楼都看在眼里,默默地在心里祈祷,希望今天就能听到十几年前的恩怨故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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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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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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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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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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