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没人还有花?”
这也整个天台唯一的两坛花。峻川走到袁方恒身边,看着那两坛花说:“那花本来就在那里的?”
袁方恒正在弯着腰翻角落的砖块,闻言回头,顺着峻川的视线看那花,“对,本来就在那里。位置我们没挪过。”
“看得出是什么花吗?”袁方恒摇头,不懂。还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我对这方面没什么研究,反正应该不是玫瑰牡丹那些我能认得出来的。”
峻川翻白眼:“废话。”
“你说我?你问那花干什么?你赶紧过去看看,李乌胜到底为什么自杀的。”
“这不是看见了吗?李乌胜站在那两坛花旁边自杀的。不是,是站在那花旁边往下跳的,我看见鞋子了。现场看到遗书了没有?”
袁方恒一愣,“遗书?没有。”
“没有?”峻川和欧江风对视一眼,峻川向袁方恒要来一副手套递给欧江风,示意他带上。
袁方恒还在原地组织着现场取证,天台有一堆砖块垒在那里,他在那一块一块翻。
“对了,他妈呢?”
袁方恒埋着头:“哭的噼里哗啦的,刚才跟他遗体一起走了。”
“……哦。”
峻川和欧江风一起走到那两坛花前。
峻川说:“把两坛花挪开,看看下面有东西吗。”欧江风点头,将第一盆花挪开,没有。
继续第二排,也是空空如也。
两人都悄悄呼了一口气。起码这一点没有跟李融那个案子有重合。
两人往下看,从六楼看下去周围围观的人都能看得清脸上的神情,有小市民没见过这场面露出惊讶恐惧的,也有跟旁边人啧啧啧指指点点的。这人……又是被逼的吧?欠钱了?被领导炒了?家里人出轨了?
……
叽叽喳喳的,好奇总归是大于惋惜。生命离逝这回事好像是一件平常的事情。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欧江风看他,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接着峻川说:“不明真相才会猜测,那些猜测往往是已经被人理解和接受的,没有那么黑暗。”
李乌胜的死会是如何黑暗……谁又知道呢。
峻川抬起头看了眼太阳,转身往回走。走了两步,后面没有脚步声跟上来,回头一看,欧江风还盯着那两盆花没动。
“怎么了?”他又走回去。
他没想到欧江风盯着那两盆花盯了一会儿,也问道:“你知道这两盆花是什么花吗?”
峻川又看那花,摇头:“不知道。”
他问:“这看上去就是盆常见的小野花……怎么了吗?”
欧江风没说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戴着手套的手就要伸进去,扒拉着花里的泥土。
峻川被他一举动弄得一怔,往前走,低头看他的动作,“这怎么了?”
欧江风还在泥土里抠挖着,怕破坏里面可能有的东西,动作没多快,有些小心。
直到他已经掏空了,甚至将那朵花连根拔了起来,还是空的。
峻川终于知道他想找什么,马上说:“那你再看看另外一盘。”
不用他说欧江风直接去挖另外一盆花的泥土。
过了一会儿,果然不知道触碰到了什么,欧江风的手指停住,手移开,两个人都看见拨开泥土下露出了一截纸张。
峻川微微睁大眼睛,立马转头喊:“元芳!”
“哎!”袁方恒跑过来,“怎么了?”
“你看。”峻川抬了抬下巴,袁方恒看见那盆话,神色立马也变得严峻,“我马上叫人过来。”
峻川后退了一步,他手不能动,只好说话:“欧顾问。往后来一点。”
欧江风闻言后退了一步。看着有别的同事过来拿着取证袋小心翼翼的端起花盆,扒开了那层泥土。
刷子扫干净周围的浮土,用镊子取出那张纸来,是被折叠了两道的。从缝隙往里看。白纸里面写了字,整张纸看上去还很新。
戴手套的同事将那张纸展开。峻川直接去看署名。
没有署名。
众人看着那张白纸。一股奇异的感觉弥漫开来。
我错了。
我杀了很多人。
我错了。
这个世界果然还是不适合我,我要与另外一个世界双向奔赴了。
那里应该没有我不喜欢的,一点点也没有吧。
袁方恒愕然问:“这什么意思啊?”
峻川先是看了眼欧江风,对方盯着纸上面的文字,看似还没回神,并且也是一脸疑惑的样子。
他回过头:“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他,先带回去吧,测测指纹,查清纸的来源……我们还得再去李乌胜家里一趟。”
“对了。”峻川问袁方恒,“之前派出去的人跟的那些学生有什么异常没有?”袁方恒摇头,说暂时没有,“跟着的去的地方做的事情还没看出来跟案件有什么关联。”
“像是这场闹剧已经过去了一样,回归正常的生活了?哼……”峻川笑起来,“想得美。”
袁方行也觉得这起案子越来越复杂了:“那要把那些人都叫回来重新审问吗?”峻川想了想说:“还不用。没什么把柄,只是李乌胜死了而已,关他们什么事?但我直觉觉得李乌胜的死肯定与他们有关。”
“走,我们先去李乌胜家里看看。”峻川托着手转身就走。
“好。”袁方恒跟在峻川后面。峻川感觉身后脚步声不对,多了一个,停下,扭头有些厌烦地看着他:“你跟着我干什么?”
袁方恒一愣,还没搞清楚状况:“不是要一起去李乌胜家吗?”
“你跟我去,这个现场怎么办?”峻川歪头,示意他看看这个天台,还有其他人,让他看看那堆砖。
“……那我不去。”
峻川满意了,点头:“你别去了,我和你欧顾问带两个人去就行。他家也没多大,你记得,整理好现场之后,一定要注意保护现场,多派两个人看住了,不要让别人再进这里,万一遇到了可疑的人,话不多说,直接绑起来,带回警局先审了再说。”
袁方恒看了眼欧顾问。
“你看着他干嘛?我跟你说话呢!我刚才说的,你听见没有?”袁方恒在内心里翻白眼,嘴上说:“听见了。你和欧顾问去吧,去吧!”
峻川勾着嘴角,之后转身用下巴点人:“小刘,老旗!还有张……不是,小何!过来跟我一起走!其他的都听你们袁副队的安排,我不管这了。”
被点到的同事放下手里的事情,摘了手套,朝着峻川走来。他们三个人开一辆车,欧江风开着峻川的车,载着峻川一起去李乌胜的家里。
李乌胜和他母亲的家在一栋很破旧的居民楼里,墙面是那种明黄色的,路边的路灯也是那种老式的,可能到了晚上还会因为电力不足一闪一闪,隔不到100米就会有电线杆。天空上也会有一些电线杆横竖交叉着。
楼与楼的间距太小,欧江风他们没有办法把车直接停在李乌胜和他母亲所住的那栋居民楼前,他们只能是在那块区域的门口停车,之后步行前去。
路上只有自行车和电动车在行驶,应该都是一些在社会上奔波劳累的人,皮肤看上去应该都没有刻意保养过,偶有小孩的脸蛋还稍微嫩一些。
相较之下,峻川这样一个帅出天际,还打着石膏吊着绷带,身后站着四个身材矫健,穿着整齐得体的人在这条街上走着就显得特别突兀。
根据留下的地址,来到了李乌胜的家门口。原以为也就是像普通居民一样,虽然应该是生活得简陋些,但该有的器材用具都有,怎么这还有个一室两厅,却没想到他们的家是在天台。
用水泥简单盖起的屋子,房顶是亚克力板,厨房是露天的,澡堂也是在房间外,也是用水泥砌出来的一个小隔间,门口只是一块布帘挡着。
房间的门一推就开,就是简单的插销式,门口吊着一把锁,锁头没有扣起来,应该是李乌胜的母亲听到消息后急急忙忙离开,还没来得及锁门。
房间里只有两张木板床,上面铺了一些被褥和垫子。床头打了一个数简易的书架,两块木板上放的全都是书。其中一张床的床角,有一张书桌,上面也都是书,笔和台灯。应该就是李乌胜晚上学习的地方。
“这要是天天住这里,心理难怪扭曲。这生活也太难了。”峻川走进去,先是扫视了这房间一眼,之后走进两成的缝隙间,看着两张床的被褥子,若有所思。
欧江风跟在他后面,顺着他的视线将他看着的那张床的被子掀起来。
峻川赞赏地看了他一眼,说:“把床单下面的垫子也全都掀起来看看。”ωωω.χΙυΜЬ.Cǒm
欧江风照做。
老旗在后面跟着进来,看见这番动作说:“上次我们来的时候已经都看过了。”峻川看他一眼:“上次看过了,这次不一定里面就没有东西。”
欧江风简单地翻了翻。褥子下垫子下都没有看到类似纸张,或者是本子,或者是带有任何记录的东西。不用峻川说,欧江风马上转身去翻另一张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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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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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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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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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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