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在撒旦公司第二次派对的时候。

  贺煜跟阎瑧穿着一黑一白宛如情侣装的服饰,走入会场。

  这次没有开头演讲了,通过一个星期大家也都熟悉了,开始和想要有生意上来往的人交流。

  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格外清闲的,比如林菡,又或者克雷尔那一类的代言人。

  贺煜这次特意邀请了葛淼,这不是叶晨让他多观察嘛,那他就观察个透彻。

  葛淼受邀的时候也很懵,不过凭借大大咧咧的性格就进来了,反正经纪人永远有一套让他多结识点人的说辞。

  贺煜拿着一杯香槟,和阎瑧靠在一边。

  阎瑧看着那张侧脸,在闪动的灯光下被勾勒出星月一样的颜色,眼睛里落满了碎光。

  好像是看见什么有趣的了,他往前走了两步,踩着的仿佛是星辰,步步生辉。

  阎瑧觉得周围的声音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一样朦胧不清,偏偏贺煜,就连脚步声都是清晰的。

  他感觉有一种感觉正越来越强烈,压制在胸口,快有了要爆发出来的迹象。

  贺煜显然也搞不懂阎瑧每天在想些什么,探头探脑之后接着窝回来:“克雷尔应该不会再来找了吧,嗯,挺好。”

  “那种渣渣就赶紧解约吧。”阎瑧喝了口香槟。

  贺煜“会的”二字还没说出口,一个侍者过来给他递了杯葡萄酒,他到了声谢接过,嘬了一小口。

  贺煜看了眼身后,又直直盯着阎瑧,不久视线又转移至阎瑧喝了一半的香槟那里。

  阎瑧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晃了两下酒杯:“咱俩换换?”

  贺煜点点头。

  贺煜尝了一口香槟后突然笑了,还没等阎瑧猜出是怎么回事,贺煜慢慢缓过来道:“间接接吻。”自从直播过后这个梗深入了他的脑袋。

  阎瑧:“……”你说我手上这杯酒我是喝还是不喝。

  他最后还是抿了一点。

  贺煜手指抖动了两下,终究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阎瑧酒量不算好,脸上已经微微泛起红晕,酒的作用让心跳加快,他觉得耳膜在被人疯狂敲击。

  好不容易按捺住了心中一种莫名的冲动,他尽量不去看面前站着的贺煜,转向其他地方。

  “行啦别喝了,”贺煜看他脸红有些担心,“小心迷迷糊糊发酒疯。”虽然他觉得阎瑧喝醉了也还是挺乖的,这么一小点也不至于。

  “发酒疯好啊,”阎瑧说罢又喝了一大口,细长的脖颈仰起,红色的项链将宛如血一般的光线照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发酒疯干什么事儿都能把事儿推脱给酒。”

  贺煜尴尬一笑,手里的香槟正好没了,他问侍者要了个空酒杯,接了一些红酒,随手晃了两下。

  悠哉的谈话差不多就到此为止了,克雷尔毫不要脸地走过来:“嘿,二位。”

  贺煜有想拖着阎瑧离开的心了,不过阎瑧好像不想就这么溜了。

  “你好啊,”阎瑧道,“之前发生了很多事呢。”

  克雷尔耸耸肩的:“我真是不该惹怒大老板。”这句话语气听上去特别嘲讽,阎瑧有那么亿点点想动手了。

  *

  阎瑧还没等想办法赶走克雷尔,自己就先觉得人不太舒服了,昏昏沉沉的,呼吸急促到了难以言喻的程度,还越来越有一股窒息的感觉。

  “我去下卫生间。”阎瑧贴着贺煜的耳朵道。

  “酒杯。”贺煜指了指阎瑧手里的杯子。

  “不用,我自己拿着。”阎瑧撑了一下墙,脚乱了几步才恢复能直走的状态。

  克雷尔把他的样子看在眼里:“天呐他是怎么了?我想去看看,您不介意吧?”

  贺煜靠着墙看着杯中只有很少一点的酒,听到声音慢慢抬眸,露出一个笑容:“当然不。”

  克雷尔就跑出了他的视线。

  贺煜悄声说:“去送死我当然没意见。”他有点私心,想看看阎王爷动手会是怎么样的。

  *

  阎瑧在卫生间一间隔间里坐下,喘息声萦绕在他耳边,从未停止,心脏的声音可以用恼人来形容了。

  他只有这个时候才会意识到,自己现在所处的是一个普通的肉身,并扛不住某些危险的东西。

  比如说,那杯红酒里的药。

  从贺煜抿了一小口后给他递的那个眼神他就全清楚了,可他偏偏就暗示贺煜自己吃了也不会有事,又在对方都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喝了一口。

  这就是一方太过于信任对方,一方太过于爱逞能的后果。

  阎瑧用法力压制了一下那个甚至还不知道是什么的药,呼吸逐渐平缓,但在肉身能够承受的范围里法力也不能维持太长时间。

  他并不珍惜这具身体,他只是爱惜这场玩到现在的名为人生的游戏。而且,还有人在等着他呢。

  他好不容易彻底缓过来,那杯葡萄酒被安放在旁边。站直了身子,他刚想把酒拿起来,隔间的门被敲响了。

  声音很有特点,就是克雷尔:“亲爱的阎瑧,你身体怎么样了?”

  阎瑧心说这罪魁祸首都这么心安理得了?当他盯着贺煜和阎瑧喝那杯酒的时间都不存在呗。

  “我没事。”他真的没事,那个药就算发作对他也不会有克雷尔想要的效果。

  “真的?”克雷尔不知哪儿来的自信觉得阎瑧的声音有点虚弱,“需不需要我来帮你——”

  阎瑧鼓捣了两下手机,看了眼时间,21:34。

  还没等他关上手机,就跳到了三十五分。

  他打开门,正好打断了克雷尔即将要说出口的话。

  “都这样了,不妨告诉我,你给我下了什么药?”阎瑧把快喝完的红酒放到二人面前。

  他尽量装出了一点很痛苦的样子。

  克雷尔摇摇头:“嘿亲爱的瑧,我可没有对你做过任何事,相信我是个好人,好吗?”

  阎瑧看着杯子:“确实,没对我,”他感觉手上捏着的杯子有点在抖,“你本来是想让贺煜喝下的。”

  克雷尔撇撇嘴,依旧咬死否认:“哦不不,我从不会做这种过分的事情,顺便问一下,你和贺煜现在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阎瑧突然就意识到克雷尔原本想要抢走的是什么了,最后一丝冷静被怒火冲走,现在抑制住他的只有贺煜对他的担心,而那点矜持也随时可能会破碎。琇書蛧

  “身体感觉怎么样了,要我帮忙吗?”克雷尔边问边想找出阎瑧的手机,手自然就搭上去了。

  阎瑧眉头皱成川字,赶走了那只手:“你原本会对贺煜这么做?”

  克雷尔还在摸索,没有及时回答这个问题,然而错过了最佳时机他的嘴就动不了了,刚想开口,玻璃就四处迸溅。

  ——那个葡萄酒杯砸在了他的头上,粉碎。

  阎瑧最后那么一丝丝理智就是这么没有的,他默认克雷尔对他提出的最后一个问题提出了肯定的答复。

  又或许是喝了酒的原因,让他幻听到了。

  阎瑧的生气是肉眼可见的,原因也很好猜。

  我费尽心思宠着,捧在手心上的人,是你这种人能动的?

  那个人明月般皎洁,一颦一笑活像与他在不同的境界,洁净无暇。

  他不允许那样的人被任何东西糟蹋。

  怒上心头,加上酒本身的效果,阎瑧满脑子都是克雷尔说的话,酒杯碎了,他抄起旁边装饰用的花瓶,就往克雷尔胸口狠狠砸了一下。

  地上,碎片满地。

  卫生间意外地没有人进来,但阎瑧无法确定会不会有人目睹了全过程。至少对现在的他来说,那些都无所谓。

  阎瑧觉得昏昏沉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坐在一边,手被扎破了,流了些血。

  他不确定是不是所有的血都来自于自己,或许克雷尔哪里也被他打出血了吧。

  但他已经十分仁慈了,一没有击中要害,二没有用尽全力,三没有乘胜追击。他要真那么做,那么克雷尔现在就可以光荣升级为饺子馅儿了。

  直觉告诉他,克雷尔没有晕过去,他甚至在不经意的一个瞬间,露出了狡黠的笑,又迅速收起。

  阎瑧只感觉没有更多精力去管这些了。

  他觉得很奇怪,他现在明明可以强撑着站起来,洗一下手,然后装作没事儿人一样地去找他的小家伙,然后半开玩笑地说一句“解决了”,绝不让他好奇里面是个什么场面。

  但他现在……立刻马上,就想看见贺煜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确定是酒劲导致他像在发小孩子脾气,但这也不是人能控制得了的。

  以至于贺煜真的过来的时候,他猝不及防,来不及去遮住混乱的现场。

  贺煜打量了一下卫生间:“惨不忍睹啊。”

  阎瑧没力气做回应了,心却像是被钓了起来。

  他担心的是贺煜会不认同他那种因过度气愤产生的暴力行为。他好像也确实……不无过错,嗯,太冲动了。

  贺煜艰难地边找下脚地边走到阎瑧身边来,捂住了那双冰凉的手,上面的各种伤痕还在。

  贺煜拿纸巾沾了点水给他擦拭:“别动啊,给你处理一下,过会儿去医院。”

  “小伤。”阎瑧硬挤出两个字。

  “你说你这都在逞什么强呢,我还以为你真不怕这个呢,结果人都快晕没了。”贺煜微皱着眉头,两只手已经被他擦好,卫生纸充当纱布,把阎瑧的手裹了起来。

  贺煜似乎,跟没有看见克雷尔一样。阎瑧的心又放下了。

  这时,卫生间终于进来了其他的人——葛淼。

  他显然也是吃了会儿瓜的。

  他伸出手机,将刚才录的全过程的像展示在了贺煜面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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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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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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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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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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